恭局听得头皮发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
    周母却态度强硬道：“你就走正常流程。然后最大程度上重判楚云。后面的事儿，我们会安排。不用你操心。”
    恭局含糊其辞的答应，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一边，是局长的愤怒。
    一边，是老领导的愤怒。
    中间，还夹杂着楚云本身的关系背景。以及傅晚晴的施压。
    坦白说，恭局从政近二十年，从未遭遇过如此复杂棘手的处境。
    他自认定力还算足够。心态也十分沉稳。
    但此刻，他仿佛虚脱了一般。手心冒汗。双腿发软。
    眼前这个局，对恭局而言根本就是一个死局。不论他如何处理，都有可能将自己推下万丈深渊。
    而且，没人会真的领情。
    可但凡出了一丁点的差错，却有可能遭遇多方夹击。生不如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身后忽然响起傅晚晴冰冷的嗓音。
    她抵达分局后，径直找上了恭局。
    “你不会真以为楚云敢打周继冠。仅仅是因为他拳头硬。胆子大吧？”傅晚晴冷冷说道。
    恭局吐出口浊气，抿唇说道：“傅小姐何必阴阳怪气？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楚云打人触犯了法律？”
    “明明可以私了，你却要大张旗鼓。”傅晚晴踱步走来，态度强硬道。“现在骑虎难下，只怪你咎由自取。”
    “多说无益。”恭局平静说道。“我秉公执法即可。傅小姐也不用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放。”
    “秉公执法？“傅晚晴眯眼说道。”我就怕你的老领导不满意。强迫你往死了整楚云。到那时。你敢不敢违背周老的意愿？”
    傅晚晴闻言，心也一下子就乱了。
    老领导真要这么要求自己。他敢违背吗？
    可若是执行。光是一个傅晚晴，就得跟自己没完没了。何况楚云背后的那些关系？
    楚中堂会善罢甘休？
    甭管外界如何谣传这对叔侄关系很差。可那都是私事，是内部问题。
    对外，必须一致。
    “那傅小姐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恭局随口问道。
    “很简单。判他罚款。赔偿精神损失。然后放人。”傅晚晴强硬地说道。
    “不可能。”恭局冷冷拒绝。
    真要这么干。周老能把自己给手撕了！
    圈子里的人，也必定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指责自己是白眼狼。养不熟！
    “那你就看着办。”傅晚晴步履从容地走来。语气淡然道。“现在，我想见楚云一面。恭局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恭局本想说不方便。
    可想到傅晚晴身居要职，她要是想见楚云一面。难度并不大。也能找出无数个理由。
    叹了口气。恭局说道：“别聊太久。我不想担责。”
    “就说几句话。”
    傅晚晴说罢，径直走向了审讯室。
    咯吱。
    推开门。
    傅晚晴坐在楚云对面，表情复杂道：“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不提供宵夜算为难吗？”楚云咧嘴笑道。
    见他到现在还笑得出来。就知道这家伙有底气，不怕周家施压。
    “我来之前制定了几套方案。对你而言，都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你要不要听听？”傅晚晴问道。
    “说呗。反正呆这里也挺无聊的。”楚云点了一支烟，微笑道。
    “第一个。我陪你登周家的门。你亲自向周老赔礼道歉。将此事大事化小。”傅晚晴抿唇说道。“凭我们傅家的面子。周老应该会勉强接受。不会太过为难你。我也会尽力挽回。”
    “不接受。”楚云摇头说道。“打完孙子再去找他爷爷道歉。没面子。”
    傅晚晴闻言，愣了愣说道：“你不接受，就因为你觉得没面子？”
    “我没面子。你也没面子。”楚云喷出一口浓烟。“回头我去道歉。你不也得跟着道歉？没准咱俩还会被周家狠狠地恶心一番。”
    傅晚晴表情古怪。
    这家伙还把自己给带上了呢？
    不枉费自己大半夜跑来给他出谋划策。
    “那就说说第二个方案。”傅晚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在什么单位工作。而你本身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我去找领导申请一下。把你调去安全局配合工作。到时候再走动一下关系。弄一两个案子在你身上。这边的系统也就不太好深究你的事儿了。也许能达到大事化小的效果。”
    “太麻烦。太复杂。”楚云摇摇头，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而且你得花多少资源和面子，才能把我调出去？”
    楚云向来不愿欠人情。
    谁的人情都不愿意欠。
    在他看来，人情债这玩意，欠一次就得还一辈子。而且永远抬不起头来。巨难受。
    “面子什么的，都是小事儿。现在主要是把你弄出去。”傅晚晴抿唇说道。“周老虽然退下来了。但关系还在。他要铁了心整你。你会非常难受。”
    “还有第三个方案吗？”楚云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麻烦复杂的方案。
    “有。但还不够成熟。就不说了。”傅晚晴斜睨了楚云一眼。“你打人本就不对。现在稍微服个软也没什么。何必搞得这么僵？”
    “可我想听。”楚云微笑道。“说说你第三个不成熟的方案。”
    “配合恭局的审讯。一切都走流程。速战速决。回头我再托关系帮你减轻处罚。尽管达到只赔钱的标准。这期间你可能会比较憋屈。但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傅晚晴说道。
    “你是这么想的。周家人会答应吗？”楚云眯眼说道。“周继冠被我打成这样，他们能接受只赔钱的结果？你傅晚晴有多大脸面，能让周老接受这样的处罚？”
    “还是说，你打算不要脸了。去恳求周老？”楚云玩味道。
    “你说话可真难听。”傅晚晴皱眉说道。“现在是平息事件。不是斗气。”
    “要不我来说说我的想法？”楚云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你有什么想法？”傅晚晴疑惑道。
    “你帮我给周老打个电话。告诉他来这儿见见我。最好帮我带一份宵夜过来。我吃饱了，心情会比较好。不会乱发脾气。”楚云说罢，话锋一转道。“否则。我和他孙子这事儿，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