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泉闭嘴了。
    的确，就像三叔所说的，不接受也得接受，自己能选吗？
    当初二爷爷当众打断自己的腿，他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事后，父母在跟二爷爷谈了一宿之后，也欣然接受了这一事实。
    二十多年来，他们一家三口尝尽了大人物的优渥生活。
    如今，儿子的腿断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做城中的有钱人，大人物。而反抗，愤怒，甚至对家族发起挑战。便会一无所有。
    洪小泉没得选，洪小泉的父母，同样没得选。
    “接受这一切。我们的生活并不会改变太多。”
    这是父母在赶往南方前，给洪小泉的最后叮嘱。
    父母的生意做的很大。身家恐怕达到了几十亿之多。
    而这一切，都是洪家赐予的。没有洪家的资源，没有他这个曾经掌门人的光环。凭父母的经商头脑，很难积攒如此大的家业。
    而对洪家来说，毁掉这一切，也只是一念之间。
    没得选。
    谁都没得选。
    洪小泉没得选。洪小树呢？
    这些年，他一直是洪家的对外代表。如果一切顺利，与洪小泉关系交好的他，甚至有可能成为洪家的摄政王。
    但意外横生。在洪小泉失势后，他心中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
    洪十三并不喜欢寒暄，甚至抗拒应酬。
    洪小树曾主动向他示好，但得到的答案很残忍。也很无情。
    “我不是洪小泉。当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时，我会尊重你。”洪十三无情道。“但现在，你不够资格。”
    洪小树逐渐从不堪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抿唇道：“回去休息吧。至少以后，你不用再面对任何风浪。”
    说罢，他踱步向校场走去。
    “三叔。”洪小泉迟疑道。
    “嗯？”洪小树回头看了侄子一眼。
    “我能去校场看看吗？”洪小泉问道。“我很想知道，洪十三究竟有多强。他又是否能够打败楚云。”
    “你是想看到楚云碾碎洪十三的画面，对吗？”洪小树皱眉道。
    洪小泉犹豫了一下，点头：“是的。我不甘心。”
    “不重要了。”洪小树摇头。“不论洪十三是否能打败楚云，洪家都与你无关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有野心。你的实力，根本支撑不起你的野心。”
    “那您去干什么？”洪小泉问道。
    既然此事是洪十三与楚云之间的斗争。那作为叔叔辈的您，也没必要凑热闹吧？
    洪小树沉默了。
    他去干什么？
    他并不想去，但他不得不去。
    “与你无关。”
    洪小树转身离开。大步走向校场。
    ……
    洪家老祖宗的房间内。
    洪二爷抽着烟，得到了校场上的一手消息。
    “楚云在硬实力上，略输一筹。”洪二爷十分谨慎地说道。“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十三有七成以上的胜算。”
    “他没破镜？”老祖宗声线低沉道。
    “没有。”洪二爷摇头说道。“如果他已经破镜，差距不会这么明显。”
    “厄难应该会告诉他，十三已经破镜了。”老祖宗陷入了沉凝。
    “是的。”洪二爷点点头，忽而话锋一转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老祖宗淡淡道。
    “楚云也许想靠这一战破镜。”洪二爷说道。
    老祖宗闻言，目中寒光毕现：“那他今日必死无疑。”
    洪二爷眉头一皱，有些迟疑地问道：“如果楚云死在洪家。楚中堂面子上会过不去。楚红叶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年，洪家对洪小树不薄。他的父母，儿女，也都在洪家的安排下，过着最完美的人生。”老祖宗缓缓说道。“如果有人要为此事付出代价。他应该够分量了。”
    京城四大名宿之一！
    洪家对外的代表！
    在四九城，洪小树绝对称得上一号人物！
    由他为此事担责任，如老祖宗所言，的确够分量了！
    洪二爷叹了口气，点头道：“所以您让他去校场。不是静观其变。而是扛下一切，并在紧要关头，捅最后一刀？”
    “我们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和精力培养十三。他还有大作用。也是家族未来的希望。”老祖宗缓缓说道。“洪小树醉心权术，在武道上，难成大器。”
    洪二爷沉默了。
    大哥的一切决定，都是最合理的。也是最正确的。
    可站在人性的角度，他不太能接受。
    就连当初打断洪小泉的双腿，他也犹豫过，迟疑过。
    但事实证明，他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可在人心的掌控之中，他跟大哥差太远了。
    “您已经算准了一切。我听命行事即可。”洪二爷抿唇说道。
    似乎感受到了二弟的情绪波动。
    洪家老祖宗微微抬眸，目光浑浊地看了洪二爷一眼：“时刻谨记，洪家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凶险。任何一次掉以轻心，都有可能令整个家族覆灭！”
    洪二爷幡然醒悟，打起精神道：“是。我明白了。”
    ……
    校场上。
    洪十三从交手到现在，始终占据优势。而楚云却有点节节败退的迹象。
    论硬实力，他和洪十三之间，的确存在一定距离。
    而且这距离，还稍微有点大。
    大到他很难用丰富的江湖经验去弥补。
    之前与老和尚的交锋戛然而止。说白了就是楚云怕老和尚看穿他的底牌。不允许他前来洪家找麻烦。
    但他是否真能瞒住老和尚，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你看起来，不像是纸上谈兵。”楚云吐出一口浊气，稍微喘口气。
    洪十三也没乘人之危，立于原地等待楚云。
    “武道本就是实践出真理。怎么能纸上谈兵？”洪十三反问道。
    “你如此年轻，而且深居简出，哪里来得丰富实践？”楚云问道。
    “老祖宗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请一位强者与我对练。”洪十三平淡道。“我面对的强者，和你曾经打败过的敌人相比，只强不弱。”
    “他们也许的确很强。但和我的敌人相比，有一个先天不足。”楚云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地诡笑。
    “哦？”洪十三疑惑道。“哪里先天不足？”
    “我的敌人，不是要打败我。而是杀我。洪家帮你请的强者。却只是切磋。”
    楚云说罢，语调阴沉而森冷：“最终的结果，也大相庭径。我杀光了我的敌人。而你，只是和他们点到即止。”
    “你似乎忘记了。”
    “我们今天这一战，并不是要分胜负，而是决一死战。”
    嗡！
    楚云拔刀了。
    刀锋逼人，杀机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