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却再也听不进他半句话,只将剑指向他狠狠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我只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我真后悔~~你这卑劣的蛮夷,卑鄙无耻、昏君、变态、疯子~~”痛苦和仇恨汹涌而来,血液冲到他的耳旁突突作响,令他的脑中轰鸣如沸。他嘶哑着嗓子,已不在乎说些什么,只想要狠狠地刺伤他,仿佛刺伤他便能得到如同刺伤自己一样的安慰。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才该死!你才该死!”
蓦地里“啪”地一声,是祁烈一记耳光摔在了玉笙脸上,力道之大,竟打得玉笙站立不住,倒在雪地中。
祁烈终于发怒:“是朕杀了他,又怎样?你是什么人,也敢来骂朕?”他生在帝王家,一辈子怕从没被人骂过一句,此刻不由不怒。“朕就是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你又能怎样?凭你也想给他报仇么?不管他身在何处、葬在何处,今生今世你注定和他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轮回转世也不能再见一面,这就是天意,你能违抗吗?!”
玉笙听了这话,陡然间胸口如受重击。祁烈发泄完了,也并无任何畅快之意,只觉说不出的疲倦。
那雪下个不住,周围的人群肃然静立,却是连半点声息也无,唯有北风在夜空中呼啸盘旋。忽然说不出的疲倦。竟有如此寒冷的时刻~~人心该有多么贪恋,生命中那一点微薄的慰藉。
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祁烈按了按情绪,沉声道:“不要再说了。立刻跟朕回宫去。”言下之意,竟是将之前种种大逆不道的言行,都揭过不提了。
却听见玉笙清清楚楚地说:“我不相信。我偏要去找他。”
祁烈猛地一呆:“你说什么?”
玉笙深吸了一口气,将跳乱的心强按下来。“我要去西凉。我要去找他。不论他活着,或是死了。他若活着,我要跟他在一起。若是死了~~我也要跟他在一处。不管有多远、有多难,就算是一步一步地挪,我也要去到他身边,就算是天意,也不能阻止我!”
他抬头看了一眼祁烈,“我要去西凉~~你要不就让我走,要不然~~”他面沉如水,声音里也不见丝毫波澜,“要不然,就杀了我吧。”
祁烈惊得半晌无言。待到回过神来,怒不可遏:“你以为你到得了西凉吗?~~不,朕不会让你去的,你想都别想!”
玉笙望着祁烈,渐已平静下来。刚才的沸热尽数散去,周身竟觉彻骨冰凉。心中一冷,便觉神思清明,好多本来懵懂的事陡然间被透彻无比地看穿。
他一根一根地亲吻他的手指。他在他的膝前依偎如婴儿。他兴奋焦虑烦恼犹疑得如同任何一个坠入热恋中的男子。是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爱他。
为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杀了明祯?他当然知道,那样温润的男子,在位时尚且不能威胁到他,现如今更不能。
他不过是要让那个名字从他的心里,连根拔去。
“皇上啊~~”玉笙从雪地中站起来,缓缓抬头,望向雪花飞舞的夜空,忽然微微地笑了。“你不必问,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也不必猜,我现在就回答你吧。”
一切的纯真纯洁黯然消退。此刻的他只想做一柄出鞘的剑,让恨意擦亮剑尖。
什么样的话能刺伤到他呢?只有狠狠地刺伤他,才能得到和刺伤自己同样的安慰啊。
他抬眼望向祁烈,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爱你。从前不爱,现在不爱,将来也不会爱你——”
他微微一笑,平静悠然中含着淡淡轻蔑和厌倦:“永远都不会。”
刚才还在湖面燃烧的船已经彻底沉入湖底,火焰熄灭。夜空里只听见寒风穿过黑暗呼啸而至的声音,带来更加肆虐的雪——在这北国的冬日,在这寒冷的雪夜,仿佛宣告结束又仿佛预示着来临。
(卷二·完)
终于写完了~~这一段写的很不好,不过目前我似乎也没办法写得更好了。希望下一卷里,我能够稍微进步一些些,以及,勤奋一些些~~
感谢现在还在看我的《玉笙寒》的朋友们——如果还有人在看的话——感谢你们,以及,佩服你们~~若是我遇到这样懒得要死的作者,恐怕早就一脚踢开了吧~~呵呵。
谢谢你们。祝大家新年快乐!~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