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闹铃填满了整间侦探社,窗外传来街道晨间的喧嚣。
趴在沙发的透明身影有了些动静。
脑袋抬起,发丝落下,露出一张有些懵懂好似未睡醒的精致脸颊。
“啊……造惹……”
安娜大着舌头爬起来,瘫在沙发里发怔,像是大部分从熟睡中醒来的人一样。
“原来我也能睡着啊……”
安娜嘟囔着,突然发现闹钟还在响,歪头看去一眼。
闹铃轻轻挪动了一下,不再响动。
安娜向后仰头,倒着看向冒出嫩芽的盆栽与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小声嘟囔一声:“已经天亮了,还没回来么……”
“不过应该快了吧……”
……
清晨的海水冰凉刺骨,云层压在天穹之下,就仿佛先前刺穿乌云的晨曦之光是刹那间的幻觉。
两道身影落在铅灰色的海面,恍惚间仿佛有什么庞大黑影从他们身下掠过,驶向远处。
短暂落入海水后,陆离再次浮出海面,身旁一道身影同时冒出,溅起一片水花。
陆离踩着海水,勉强不让自己沉下去,偏头问道:“然后怎么办?”
“等有人会在这时经过救我们。”黑袍女人的黑袍漂浮起来,在周围形成一片浓郁的墨色。
一道海浪托起身体又落下,陆离趁这时继续说:“如果没有呢?”
“运气好被送回去,运气差去冥界报到。”她的兜帽贴在身,面孔依旧隐藏在阴影下,只是一抹唇影与下颌不可避免露出,显露雪白笑容说:“往好了想,或许我们会被海浪冲某座岛屿。”
这一幕或多或少有些诡异,无论陆离还是黑袍女人,他们的声音都没有太大起伏,无论是音量还是情绪。
他们像是坐在摇晃的马车对话,而不是在孤立无援的茫茫大海里。
沉默少许时间,陆离向离着不远的黑袍女人靠近,并抓住她的手臂。
兜帽转来,似乎可以感受到阴影下疑惑的目光。
陆离吐出被海浪打进嘴里的海水:“我不会游泳。”
这是他下水前带救生衣和救生圈的原因,可惜没用。
“给你指派**的家伙一定想害死你。”兜帽女人说了一句,任由陆离拉着自己借力。
单薄衬衫贴在陆离身,是最初的白色。露出的手臂与手掌也恢复原本的颜色。
不知是海水冲刷掉了身的黑色物质,还是黑色物质随着返渡船而远去。
陆离特意留下的一些水某种程度来说没派用场。
离陆地一百海里的茫茫深海中,两道孤零零的身影飘在海面,随波逐流。
海水或许只有十度出头,涌动的海浪与水底的暗流让人不得不消耗更多的体力保持平衡与浮力。
“我要游不动了。”
时间推移,大约半小时后,陆离对黑袍女人说。
体温正在被冰凉的海水带走,挣扎一整夜的陆离体力早已所剩不多。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低体温的症状。
“撑着点,我们快岸了。”黑袍女人的声音耳边响起。
脸失去血色的陆离说:“这种话留着在我意识不清时说。”
“是真的。”
感受到黑袍女人反握住自己,陆离抬眸,望向她朝向的方向。
海面的尽头,一片浅褐色的沙滩与树林在起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
那不是虚幻的蜃楼与幻象,它真实存在。
前面有一座海岛。
陆离没表现出绝地求生的惊喜,他冷静地看着黑袍女人:“这都在你的预计之中吗。”
“我只是知道返渡亡魂的船会在黎明时靠近陆地,看来我们运气不算太差。”
这话难以辨别真假,陆离没有对黑袍女人的话探究过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在体力耗尽前游过去。”
黑袍女人改变泳姿,从漂浮在水面随波逐流变成主动游泳,向深海孤岛接近。
陆离不会游泳,但知道怎么踩水,拉着黑袍女人的手臂助力。
推波助澜的海浪帮助他们接近海岛,但即便这样,靠近几百米外的海岛也花费了他们十几分钟。
力量即将耗尽时,褐色沙滩已经就在二三十米外,脚尖触及到海底柔软的淤泥,然后是脚底,对于只能浮在水面的陆离来说这么走过去远比自己游着要快,但一道海浪荡来,陆离的身形又再次飘起。
却在这时,陆离看到一道清晰的黑色剪影在沙滩浮现。
那道黑色剪影拥有大象般庞大体型,外观却是甲虫一般椭圆圆滑,下身不是节肢,而是成百千只蠕动的触须,蠕动着帮助它在沙滩移动。
陆离的动作微微停顿一刹,又恢复如初。
又向前接近几米,陆离的脖颈已经露出水面,他托着似乎没有力气的黑袍女人,一步步走沙滩。
身体愈来愈沉重。水线退到膝盖一下处时陆离踉跄了一下,在褐色的沙滩留下一片杂乱脚印。
“哈……”
身旁传来一声低笑。
陆离没理她,看向黑色剪影之前经过的沙滩,但海浪的几次潮汐已经让痕迹消失不见。
那太真实了。
陆离想,是因为自己的理智值进一步下降的原因么……
沿着沙滩走十几米,脚下沙砾不在湿润,开始变得干燥。
海岛不足半公里大,如果没有树林的遮挡一眼可以望到尽头。树林与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一样,没有绿色,一片光秃秃。
这让海岛看起来非常荒凉。
潮湿海风从身后吹来,两个人都没有直接在这里休息。他们走向沙滩左面,一处二十几米高的岩壁前,岩壁下面有一处凹陷进去的防风处。
黑袍女人低头钻进防风处,她的黑袍紧贴着身体,突显出令陆离目不转睛的诱人轮廓。
一把……三把……五把……八把……
算还有几把被留在船没有捡回来,她的通灵枪真的很多。
她靠着岩壁坐下,惬意的呼出一口气,看向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陆离:“有什么问题吗?”
陆离没回答,他脱下衬衫,拧去面的水份。
坐在防风处离的黑袍女人在这时发出嫌弃声:“恶……你可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