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49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49节
对于不同的人,它必然能代表不同的动机。
3班有几个女生,有点上课传纸条的癖好, 有一个月, 路荣行的斜前方就坐着两个。
他不清楚这两人在传什么,但看见其中一种女生将纸条都整理了起来, 全部夹在汉语字典里。
她旁边的男生问她攒这些废纸干什么,女同学说不干什么,她就是喜欢攒这些东西。
所以有人是收藏用,有人是随手一夹, 夹完忘了,还有人是出于爱恋和珍惜,想要保留对方给予的零碎等等。
这个纸条在这里出没的真正的原因, 肯定只有关捷知道, 但路荣行也有探究的自由。
他不是那种自我意识过剩,能从任何相关或无关的蛛丝马迹上,立刻联想到对方对他有意思的那种人。
一般得到桐桐,或者4班班花的那种流露程度,他才看得出来。
奈何关捷不仅不敢真诚地流露,还把自己藏得像个鹌鹑。
在路荣行这里,不存在什么关捷是不是喜欢自己的纠结期,他只有两种立场, 喜欢,或者不喜欢。
真正喜欢一个人, 其实难以完全藏住心意,尤其是关捷这种情绪的外露的人,他之所以能够到现在还没有暴露,完全是竞赛恰到好处地给他当了挡箭牌。
化学占去了他大把的时间,异地又挡住了他的表情和眼神,所以路荣行唯一能感觉到关捷和自己仍然亲近的点,也就只有打电话了。
但是之前是一周通一次话,这次关捷虽然带着手机,但路荣行的新装备又还没上线,还是单线等待的时间更多。
严格来说,路荣行还没有遇到那个,能够清晰明确察觉到关捷喜欢自己的瞬间。
所以眼下这个神出鬼没的小纸条,带给他最直接的冲击还停留在意外层面。
关捷明显不是女同学,有收藏纸条的爱好,毕竟上次在菲利普课上传的纸条,一下课,路荣行就看见他揉成纸团,假装是个保龄球一样扔进了垃圾桶。
这张居然还没丢,又是寻常的留言,路荣行搞不懂他夹在这里干什么。
他拿起来看了看,本来准备给关捷换到另一本不用的书里去,可翻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纸条背面有个化学符号。
那应该是一个化学分子式,中间是k,i和两个s以它为中心,对称分布在它的12点、4点和8点钟方向。
以路荣行止步在高一的化学水平,根本看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张纸条原本就是在关捷的草稿纸上撕下来的一部分,路荣行当时写也没注意,背面原先到底有没有草稿。
他不能确定这个符号出现的时间点,也不懂它的含义,看完了只能当成它一早就在,给关捷夹到高一的化学书里去了。
关捷的桌上有盏台灯,这时路荣行如果开着它,就会发现这个符号的位置,正好在“行”字的背面。
回到家里,路荣行将关捷的两本书放进他翻出来的数学教材里,到主卧里去找他妈。
汪杨听他主动提出,想要给数学开个小灶,不知道有多心花怒放,直接静了电视的音说:“我早就说给你找家教,你不干,现在自己差得受不了吧?”
路荣行瞥了她一眼,心里完全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汪杨以为他的沉默就是默认,笑完正经了起来,一副商量的语气:“找嘛,我跟你爸举双手支持,补课这个事你怎么想的?是寒假再说,还是现在就开始?”
路荣行是个行动派:“就现在吧,我班上有个同学,之前一直在外面补课,明天我找她问问,要是有合适的老师,下个星期六就过去上课。”
儿子勤奋妈妈放心,汪杨笑眯眯地说:“明天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路荣行没有做事带妈的习惯:“不用了,妈,你再给我买个备用的琵琶吧,不用太好,能用就行,背来背去的不方便。”
路建新很早就说要给他再买一把,可惜市里的琴行里不卖琵琶,汪杨又不出远门,没得挑,只好让他硬背。
路荣行没什么怨言,汪杨一年推一年,直接推到了现在。
眼下听他提起,汪杨陡然感觉自己有点不靠谱,立刻答应了。
稍后路荣行回到房里,看见手机又想打电话,但考虑到关捷到了最需要专注的关键时期,没去打扰他,只将指南捞进手里,翻开看起了学校。
同一时间,躺在六中铺位上的关捷,想的却是今天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次数用光了。
他不能一天到晚老想着找路荣行聊天,太黏人了不好,路荣行会发现不对劲的,而且电话打的虽然开心,但跟抽烟喝酒一样,容易上瘾。
这个夜里,路荣行迈出了为爱学数学的第一步。
远方的六中宿舍里,关捷在狭窄的学校床铺上翻来翻去,告诫完自己要有分寸之后,短时间内没睡着,又听着隔壁的打牌声,琢磨起了明天要不要早起去跑步。
在冬令营结束之前的一个月又一星期,他想要保持住,自己刚从老家回来的那种清醒状态。
睡前关捷总算说服了自己,钻进被子里,伸手从铺位中间贴墙的地方摸到手机,蜷在自己捂出来的温暖之中,定了个早上6点的振动闹钟。
翌日天还没亮透,关捷被闹钟震出睡梦,赖了18分钟的床,最后起床失败,又睡着了。
然后直到8点出头,他才被室友弄出的动静吵醒,起来去吃了饭,回来拿包装绳捆上书,大包小包地上了换地方的大客车。
大院这边,路荣行也起得挺早,吃完早饭后拎上数学和指南,9点不到就回了学校。
他上车之后,挎着球包的张一叶才姗姗迟来。
已经高三的他们,不知不觉失去了很多的自由,体能训练训得张一叶每天死去活来,有点空闲就想摊着,导致过来约烧烤的次数暴跌。
他难得起了个“大早”,打算和路荣行一起去市里下个馆子,谁知道懒神突然勤快,让他ji,ng准地扑了个空。
张一叶一边往外走,一边拨了他的电话,得知他赶着去找数学培训,还以为他是考了个位数,受了大屈辱。
路荣行再不济也考不了这么低,让他滚完,又跟他约了顿午饭。
打发掉张一叶,他给刘谙发了条短信,问她在哪个培训机构补课,数学老师怎么样。
刘谙过了几分钟才回,发来的除了地址,还有一个她推荐的老师和电话。
路荣行回了条谢谢,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学校门口拉开的喜报。
[祝贺我校高二(1)班原金、高二(9)班关捷在全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省队选拔中取得优异成绩]
这是关捷人生里的第一张喜报,它在猎猎冬风里哗哗作响,背着琴的路荣行站在马路对面,默默地抬头看它。
从这一刻起,他和关捷之间的位置在无形的时光里对调,关捷也是他仰望过,并且马上要悄悄追逐的人了。
路荣行并不觉得低人一等,他喜欢这种感觉,他看上的人自带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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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多,关捷坐的客车进了科大的校门。
找到寝室放下行李,一行人立刻转道去了教室,那里已经有了一队人,等他们坐好之后,老师介绍了一下情况,说他们将和隔壁省的代表一起培训。
然后从老师介绍到学生,接着人手一张饭卡到位,组队摸到食堂吃完饭,再回寝室去整理铺位,躺了不到20分钟,就抱着课本回了教室。
省队的集训自此正式开始。
为了表示对邻省的尊重,第一节 课是对方的领队老师上的。
这位老师是个狠角色,上来就和蔼可亲地说:“你们的有机上册,都背下来了没有?”
下面坐的10个人瞬间集体绝倒,要看的东西太多了,这个不要说背,能够熟读两遍以上,就已经是超级无敌勤奋的代表了。
新的老师,新的讲课方式,关捷抱着一点新鲜感,下午在不断翻页的笔记里匆匆流逝。
科大的食堂不如六中好吃,菜都没什么滋味,不过关捷还是吃了很多,不吃撑不过晚上9点。
吃完仍然不用洗碗,别人都回教室加深认识去了,就他留在楼下,行使唯一可以接近邻居的方式,给路荣行打电话。
“我到科大了,这个学校也好大,”接通之后,关捷在这边,想法设法地为联系对方找正当合理的借口,他说,“昨天说的书,你都找到了没?”
路荣行其实没有刻意等他的电话,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有自己的打算。
说要天天提醒关捷坩埚翻了那句,只是玩笑话,他不可能这么无聊,也没有那么闲。
路荣行原本是准备要是没事,就一周定时给关捷打两个,但关捷要是联系他,那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必接无疑。
这电话来得出乎意料,有点小惊喜的味道,何维笑不在座位上,出去的道路畅通,路荣行离开教室,站到了能够看到楼下的栏杆跟前。
“大学好像都蛮大的,”他随口笑着应道,“书找到了,都好找,就码在桌子上面。”
提起书,路荣行立刻想起了纸条,虽然它可能就是张废纸,但还跟关捷提了一句。
“对了,你高一数学上册里面夹了张纸条,就是你上次回家,我用钥匙压着的那张……”
对面的话还在继续,这边的关捷却听得脑中瞬间记忆回放,隔着话筒被吓得心里咯噔一响。
那个“行”给他的感觉真的太有爱了,所以纸条他没舍得扔。
march因为要带回学校,关捷怕丢也怕被人看到,临时将纸条夹进了脑桌子最上面那一排书里。
那排都是高一的书,平时只有积灰的作用,根本不会有人碰。关捷当时顺手拿了一本,他记得书的方位,但是哪一本却没留意,因此路荣行说要用数学,他才是失忆了一样。
眼下这个小私藏陡然被当事人挖出来,关捷心理作用强烈,脑海里一瞬间全是自以为是的揣测。
他惴惴不安地想到:完了,路荣行是不是看出来了?
他说起这个,是要质问自己吗?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又好像是正常的。
自己也真是个猪脑壳,书里夹了纸条,还借他个屁!挖个坑埋起来发酵还差不多。
完了要是他真的问,自己怎么办?承认吗,还是抵赖?可怎么抵……嗯?
在他臆想大开的同时,路荣行的声音不带停顿,不温不火地继续往这边传:“我不知道那个你有什么用,给你夹到化学书里去了。”
那句“不知道”像个暂停键,一下冻结了关捷的担忧,他呆到听完了,才在澎湃的心跳里支吾道:“啊、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单方面仍然觉得,藏着路荣行的纸条举止暧昧,连忙假咳了一声,解释就是掩饰地说:“那个……没什么用,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它夹在书里,完全不记得它是怎么到那里去的了。”
这就是典型的欲盖弥彰,路荣行根本没问这个,他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串。
路荣行隐约觉得他突然有点啰嗦,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就只笑了笑,跳过了它:“随手放的吧,没印象也正常。”
关捷就希望他能有一个随便的印象,“嗯”得飞快,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好。
对什么事都有点好奇心的路荣行却先开口说:“我看见那个纸条后面有个化学式,中间有个钾,支出去三条腿那个,那是什么?结构还蛮对称的。”
关捷心里像是变成了地鼠出没的窟窿地,这只老鼠才按下去,另一只瞬间冒了出来,真是刺激。
他呼吸一窒,庆幸路荣行看不见他的人,稳了稳心神,语气正经得像个童叟无欺的专家:“是二硫化碘钾。”
路荣行学无止境地说:“没听过,干什么用的?”
关捷在心里偷跑概念,该化学物广泛应用于段子化学领域,使用凭空捏造法合成,化学式是kiss。
他这是隔着一张纸,用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的方式,在亲吻路荣行的名字。
可到了嘴边,关捷却说:“没什么用,合成不出来的东西,硬凑出来,写着玩的。”
路荣行吃了隔行如隔山的亏,只能默认他说什么都对。
他们其实都有一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小心思关捷不说,路荣行就没有机会明白。
之后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最近动态。
关捷碎碎念:“隔壁省的领队卧槽,要求有泰山那么高,让我们背邢大本,那书你看见了的,那么厚!打死我我也背不下来啊。”
路荣行恐吓他:“不背跪了怎么办?”
关捷不说话,叹了口沧桑的长气,潜台词差不多是随他妈的便。
路荣行就笑,打一个木奉子给颗枣:“那书是厚,换我也背不下来,你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放松一点,该干什么干什么,隔壁领队的话不要都听。”
他会这么干,但这话太过踩低捧高,关捷不爱听,针对前半句说:“滚蛋。”
路荣行非但不滚,还要跟他比高低:“我应该比你惨吧,大本好歹还是你的蜜糖,可数学对我呢?是砒霜。”
关捷听着这个押韵的比喻,觉得还挺写实,但他是谁?一个深谙剂量足够、屁也有毒的化学狗。
于是他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却不太严谨地说:“狗屁,糖吃多了人一样熄火。而且高中数学不难,你不要还没学就天天念,数学一点都不难,你每次去补课之前,先把这句话抄10遍。”
路荣行立刻笑了一声,有理有据地反驳:“不抄,我看见你每次抄单词之前都洗脑了,可错误率还是高达70%。”
甚至以上。
关捷哽了一秒,接着说:“我们不一样。”
路荣行:“哪里不一样?”
关捷正色道:“我不需要考英语,错啊对的无所谓,但你得考数学,平时能考80分,要是加上那3成,就能过100。然后你特长那边还有20分,这些加起来,你的数学就可以不拉分了。”
分数真不像关捷会c,ao心的事情,但他切实地又在认真算账。
路荣行听他在那边加来加去,蓦然就有种他好像真的很想跟自己一起上大学的上心感。
这感悟让人愉快,而愉快又使人大度,路荣行妥协道:“行吧,我抄,抄了要给你检查吗?”
关捷陡然又捡到一个打电话的优秀借口,登时笑眯了眼:“可以。”
好完他又瞬间意识到,他又看不见,只能搞薛定谔的检查,不过这个不重要。
晚自习关捷和其他人一起,做了个制备碘酸钙的实验,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睡前他又在被子里下定决心,明早一定要起来跑步,第二天他确实也撑着起来了,不过6点的闹钟,他死活赖到了7点,但比起前天,已经有了质的飞越。
这天早晨,室外弥漫着能见度中等的雾气,关捷被狭裹在朦胧的白瘴子里,围着跑道兜了两圈。
从6六月份开始,他一直在坐板凳,退化的体能让他的浑身都在发出抗议,关捷单手捂着有点隐隐坠痛的胃,有点不跑不知道,一跑吓一跳的感觉。
打个最浅显易懂的比方,他现在的体能,貌似差得和路荣行不相上下了。
这个发现有点打击人,真的!
第132章
也许就是喜欢, 所以和路荣行沾边的事,做起来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积极性。
省集的第三天,是阳历新年的元旦, 关捷也已经晨跑了三天。
竞赛生不谈假期, 这天关捷照样是上午上课,下午实验, 晚上领队老师心软,将他们全部带回家去吃饭。
教练们带着一窝学生,将领队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塞得到处都是人,沙发上坐不下, 关捷自领了一个小马扎。
老师的爱人是个胖胖的阿姨,和气又大方,茶几上全是她准备的零食。
一群学生老实了不到10分钟, 迅速在主人的感染下恢复常态, 开始吃吃喝喝地组牌局。
关捷不参加,在旁边当了几局的看客,越来越身在曹营心在汉,最后起身离开玄关,虚掩着门,进楼道打电话去了。
城南这边,路荣行正在过他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
接到关捷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光线昏暗的校道上溜达, 心里揣着一种预感,关捷应该会打过来, 所以在静静地等。
连线接通之后,关捷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今天过节,班上是不是有晚会,你弹琴了吗?”
虽然无缘当观众,但关捷还是希望路荣行能够表演,他觉得路荣行肯定不知道,自己弹琴的时候有多引人注目。
路荣行走上道牙子,靠到路边的香樟树上,打破了他的期望:“有晚会,不过高三的不组织节目,我也不用弹,你呢?今天怎么过的?”
关捷的语气听着还挺开心的:“白天还是那样,不过现在到领队家里来了,他和他媳妇儿在给我们做饭。”
路荣行:“那你们领队老师和他家里的人都挺好的。”
关捷:“嗯,是挺好的,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在厨房门口瞟了一眼,他们可能弄了100盘菜吧。”
他一夸张就爱用100这个数字,路荣行笑道:“是吗?那你这个好吃佬有口福了。”
关捷从来不以好吃为耻,欣然附议了。
接着两人对着吐了下各自学习上的苦水,关捷这边是知识点总也学不完,路荣行那边是对数学无感。
吐完槽,路荣行又提了一嘴收集大学情报的事,关捷说他没忘,絮絮叨叨的在那边展示成果。
“我问过教练和领队了,他们说金牌里面考得最好的都进了p大和t大,后面签得多的就是f大、n大、k大之类的,你那边呢?”
路荣行不像他身边都是专业的老师,进度不如他,记下了他报的这些学校,准备回头挨个地了解。
因为互相都知道今天没事,所以两人一通电话扯到教练来喊吃饭才被中断。
关捷对着空气说完“来了”,又对上听筒,来祝他元旦快乐。
挂断之后,路荣行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见屏幕上将近一个小时的通话时间,这次没像以前一样,觉得他跟关捷废话都多。
他只是突然觉得,要不是教练从中作梗,关捷似乎是愿意和他一直说下去的。
过完元旦,路荣行的新琵琶被他爸送回了家。
这把的材质是花梨木,价位和之前的老酸枝差不多,但是声音差很多,不止是有点辣他的耳朵,星期六傍晚关捷打电话过来,路荣行开着通话弹《同桌的你》给他听,关捷这种声乐文盲都听出了不对。
他说:“琴的声音怎么不太响?是不是受潮了?”
路荣行这才告诉他:“我添了把新琴,学校和家里一边放一把,免得背来背去。”
这事关捷早就想说了,奈何不是路家的人,没有cha嘴的份,眼下看见时机成熟,立刻发表起了意见:“恭喜你,后背终于解放了。不是我说,你怎么不早点买把新的,又不是买不起,硬是活活背了2年半。”
路荣行:“不知道,可能我是捡来的,我妈不愿意给我花钱吧。”
关捷秉着十几年的亲眼所见,必须唾弃他:“说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明明才是你们家最有钱的那个。”
“这都被你知道了?”路荣行扯天马流星淡,“看来我大院首富的身份是藏不住了,怎么样?以后跟着我混,有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没钱带你上街卖艺去,保管充实得不得了。”
关捷被首富雷得不轻,笑声低成了一格一格的:“你卖艺有我什么事?”
路荣行可以说规划界的一把好手,鬼话连篇地说:“我弹琵琶,你就在旁边扛音响。”
关捷本来想说,你做梦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扛,但是嘴一张开就被笑声侵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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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路荣行后背上的琴盒换成了双肩背,里面装着初一的两册数学书,他没回学校,直接去了补课的地方。
也是这个上午,为了防止国决上出现生僻的题目,科大集训教室里的关捷又开了两门课,一本是周老师的高无结,一本是还根本看不懂的福山机理a、b组题。
福山没有翻译版,所有人都在几里拐弯的てすガ里找汉字和英语字母,花式瞎蒙乱选。
然后因此学了两句蹩脚日语的队员们天天樱花妹附体,用糙汉的外表憋出尖细假的女声,对着同组成员做眼睛抽筋状:李桑,死k打哟。
李桑日语水平不够,只能拉英语来凑,粗着嗓子说:死k,too。
这一too教室里都笑翻了,关捷一边跟着打哈哈,另一边又有点悲哀,觉得自己是真怂,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有时夜里临睡之前,他也会想想以后,知道不可能一直这样,起过考完试之后,找个时机直接告诉路荣行的念头,但想起高考,立刻决定那时再说。
集训的后三个星期,除了老师上的课,关捷还额外被老明哥拉去练实验。
大佬不知道是得心应手还是疲了,头几次去了c,ao作都满分,计算得分也高,后来就不去了,不是在教室刷题,就是在寝室拱猪。
关捷好几次都看见教练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了,事后去跟他说,大佬又很自信,觉得自己的实验到位了,不用去浪费时间。
城南这边,高三到了全线收课的最后时期,所有科目下学期的课本都得学完,方便下学期系统的复习。
路荣行不比关捷轻松,一天5门就能有5场考试,周六日还有两堂辅导课。
毋庸置疑,这将是他们一生中,最认真、最纯粹、最努力拼搏的一段时期。
两人的时间都被填充得很满,平时沉浸在各自的学习环境里,不会每天都通话,但每个星期六傍晚那一通雷打不动。
有时是关捷要听琵琶,有时是路荣行明明心里有数,却非要一副没辙的样子找关捷商量大学,还有时候什么也不为,无聊到乌龟、鹅什么都说,难得的是当事人还聊得津津有味。
每次挂掉电话,受关捷还在实验或考试的无形影响,路荣行也放弃了百无聊赖的调台娱乐,坐到桌子上去刷辅导老师在模拟卷上圈的题目。
台灯旁边,关捷送的那盆鹤望兰还活得生机勃勃,就是花期已过,只剩下四季长青的叶片,无声陪他消磨过了一个又一个周六的夜晚。
随着时间和次数的推进,在每次打过去几乎都是秒接,以及滔滔不绝的话性后面,那一小阵该挂却又没人挂断的静谧里,路荣行或多或少,开始有了点呼之欲出的觉悟。
之前刘白说,刘谙问他们是不是n师搞对象,路荣行给一票否决了,但现在的量变,差不多达到了让他思路产生质变的及格线。
关捷将竞赛以外,绝大部分的空余时间都给了自己,而时间能够说明什么?
路荣行觉得,即使不是喜欢,至少也是一种特殊的依赖。
就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这份十分占用时间的依赖已经够了,反正关捷也没余力去建立新的,能让他产生危机感的其他关系。
路荣行对这种状态还挺满意,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无意打破眼下的平衡。
现在很好,他们都在为同一所大学努力,路荣行不想冒不必要、不稳定并且也并不着急的风险。
他想一个耐心的钓者,在长久的等待之后,感觉到水下的鱼饵附近终于来了他中意的猎物,但他并不急着提杆,他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再耐心地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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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的时间在关捷眼里,以周为单位一次次翻过,最后一周结束之前,他终于和路荣行达成了协议。
十几年的半罐子水平,让两人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双双进入top2,他们选了3个稍微努点力,应该够得着的目标。
f大、n大以及k大。
这三个学校的两个相关专业都不弱,其中n大是化学系的老大哥,而f大的中文系也是全国领军系列,k大也是关捷国决发挥不好,就根本进不了的好学校。
关捷说:“我觉得你就是裸考f大问题都不大,我不太好说……反正我要是今年没考上,我明年就再来一次。”
路荣行的数学,决定了他根本没关捷说的那么稳,但关捷下星期就要进冬令营了,路荣行不会让他灭自己的威风,于是一口价道:“别明年了,就今年,一起被录走,省钱省时间省ji,ng力什么都省了。”
关捷干巴巴地笑,只能希望如此。
赶在冬令营开幕之前,城南先考完了期末考试。
下午考完数学,傍晚关捷的电话就过来了,路荣行正在琴室,看时间和听动静,听出了他在食堂吃饭。
关捷打的是青椒炒ji蛋,但餐盘里不知道怎么渥了两个虾仁,他是什么事都能开心两下的人,吃得分外悠哉:“你数学考的怎么样,149分有没有?”
“去掉前面那个百位数,”路荣行考得不怎么样,人却很淡定,“49分肯定有。”
就冲他这份信心,关捷都得给他一个赞:“可以,你很牛比。”
“谢谢,”路荣行大言不惭地说完,这才正经起来,“应该是不怎么样,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大题都没怎么动,我估计还是及格线上挣扎的队伍,成绩出来了我跟你说。”
关捷“嗯”了一声,知道他初中的内容还没补完,高中的成绩不可能有什么突飞猛进的提升,琢磨完换了个话题:“我们后天就换地方了,然后再过一个星期就回家,你那会儿应该不补课吧?”
路荣行算算时间,想见他的冲动突然变得非常强烈:“不补,那会儿年前的课已经补完了。你什么时候到市里,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关捷也很想他,这次没有拒绝:“好,我买好了票了跟你说。”
路荣行应完又说:“冬令营里面可以用电话吗?”
老师已经交代好了,关捷笑道:“可以,它说是营,其实考试就在酒店和大学里,一边一场。”
路荣行突发奇想:“哪个酒店和大学?不考试的人可以去看吗?”
关捷想想也不行,他们又不是猴,怎么可能随便让人看。
第133章
1月23号, 是冬令营的报名时间。
关捷和其他学生,在领队的提前交代下,6点半就起来收了些换洗的衣物和想带的教材, 7点上组委会接送大客的时候, 嘴里还在啃包子、喝豆浆。
由于竞赛限制人员,既不是领队也不是观察员的老明哥, 这次没能继续随行。
不过早上他也睡不着,关捷和大佬上车之前,他在宿舍楼底下千叮咛万嘱咐,将老生常谈地做题要素又强调了好几遍。
先看题, 心态放松,做不好就先跳……
说完他才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很随意地笑道:“不管结果怎么样, 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关捷瞬间被他煽到了。
从夏天到现在, 他见过又告别了很多的竞赛生,那些在体验营就被刷掉的学生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遇到老明哥的他,是个很幸运的菜ji。
他的青春里不只有路荣行,还有很多值得感激和铭记的人,他们一起影响着他,让他一点一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关捷有点舍不得,撂下行李抱了下他, 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酝酿了几秒, 最后朴实地说:“教练我会尽力的,你先回去,等我回学校了,就去给你刷试管。”
老明哥感觉他好像长高了一点,得了个免费的劳动力,登时眉开眼笑:“好。”
大佬如法炮制,也和教练抱了一个,不过他比关捷狂妄多了,人家直接说了,会抱个金牌回去。
老明哥目送他们上了车,大客启动之后,关捷透过车窗,看见他像靳滕菜地里种的向日葵一样,跟着车走的方向转。
大客的玻璃是固定的,关捷打不开,只能在里面冲他挥手,让他回去吃饭去,但却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8点半,两个省队一起上了开往本届东道主a省的绿皮火车,路上打牌的咋呼、闭目的养神、刻苦的还在问老师问题。
关捷歪在椅背上,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打短信,最后还是决定将机会留到晚上。
他在车上吃东西、听歌、打牌和队员互吹,中午吃了份火车上的盒饭,接着一觉睡到了下车。
下午3点出头,他们上了承办方设在火车站的定点班车,40多分钟后抵达了理论考试的考场凯元大酒店。
酒店的大厅热闹非凡,休息区全是家长和年龄相当的学生。
关捷好奇地瞅了几眼,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在搞什么亲子游项目,后来住进房间,才知道那些也是冬令营的考生,来自于北边和东边的一线城市,他们的家长自掏腰包,住在附近,积极地参与着孩子的这件人生大事。
这种关注和陪伴,对于小镇大院里走出来的关捷来说,可以说是从没有过的体验。
光是他的学费,已经足够将父母牢牢地钉在岗位上了,而且更现实的一点是,即使李爱黎夫妇不忙碌,他们也无法为儿子提供什么有效的人生指导。
可是这些学生不一样,他们从小就站在父母给予的资源上,不止在化学上出类拔萃,爱好特长也应有尽有。
他们光鲜亮丽、能说会道,极其善于积极和老师以及同学建交,这一点关捷很快就在翌日的开幕式上有了体会。
他有过几秒的羡慕,但看来看去,暗恋滤镜有城墙厚,还是觉得他们条件再好,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帅过路荣行。
这时,在他眼里帅炸天的邻居同志,正一脸冷漠地在家里做初二上的模拟卷选题。
边角边、角边角、边边边。
回头吃草的路荣行简直想不通,这些东西这么简单,当年到底是怎么难住他的?
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酒店里,关捷安顿下来之后,就到了晚饭时间。
冬令营的规则是除住宿之外的所有费用,都有组委会承担,但是考生必须住在指定的地点。
三餐由酒店提供,5点半领队过来喊,带他们到楼上的餐厅吃饭。
席间又是一场“诸神”的盛宴,老面孔游走着打招呼,新面孔只管揣着膝盖,看见人来,膜拜就对了。
李竞难去年进过冬令营,在这里再度和几个他省的牌友团聚了,老规矩废了一堆不不不我不强、您才是真强真厉害的话。
晚上所有人到领队房间,听他划刚刚在餐厅里打听来的他省重点。
关捷听他指挥划来划去,差点又把几本书的目录画满了,登时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文盲,只好回房间趴着看,看到半道直接睡着了。
醒来他发现屋里漆黑一片,摁亮手机看见显示是凌晨2点,路荣行估计都睡了半天了,怅然若失地洗脸去了 。
冬令营的第二天是开幕式,上午下午都是讲座。
关捷上午看到了编写教材的段老师,听他用ppt展示化学的光明未来,激动得像是见了偶像的小粉丝。
加上下午的半天忽悠,他和其他人一样,油然而生一种感觉,那就是此生无悔入化坑,以后他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无怨无悔地奉献给化学事业了。
晚上是自由活动,但领队明却划了活动范围,不准踏出酒店一步。
关捷老实得冒青烟,乐得摊在床上给路荣行打call,他这两天攒了无数的话,跟邻居说一整天都不嫌多。
路荣行知道他行程的开始和结束时间,但却不知道他中间都在干什么,就没找他。
这会儿他接到连线,喂完后说:“你们已经进冬令营了吧,感觉怎么样?”
关捷的比喻总是很烂,他笑道:“昨天就进来了,感觉……感觉像关在酒店里的猴子。”
路荣行不想点评他的文采,意会了一下说:“你们不能出酒店吗?”
关捷:“可以是可以,但是老师不准,怕考试之前出什么问题。”
路荣行:“那你就老实一点,反正明天就开考了。”
关捷应了一声,又听他说:“你们在酒店里面,这两天都没事干吗?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无聊。”
“有事,忙得很,”关捷扭曲事实地说,“昨天报道,今天听了一天的讲座,结束了还能找老师签名,不过我去之前不知道这个,没带书,亏大发了。”
路荣行笑着火烧浇油:“你是亏了,可能得有个100万。”
关捷对签名不怎么执着,一副是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不要紧,100万而已,小意思,回去找你路国手签一个就有了。”
继首富之后,没几天又成了国手,路荣行顶着一身没人买单的野ji认证,笑了半天才说:“明天就开考了,你紧不紧张?”
关捷默默地感受了一下,当晚没发现任何紧张的感觉,还跟路荣行大吹牛皮:“还行,你等着,我拿一个金牌回去给你看。”
路荣行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这么膨胀了,万分怀疑地说:“真的?”
关捷这才大喘气地接了自己的上一句:“才怪。”
路荣行就知道他是这狗德行,说:“你今天晚上还复不复习?要复习我就先不跟你说了,你尽量多看一点。”
关捷和大佬一间房,转头一看,这位不知道去哪儿聊天了。
大家都在疯狂押题,关捷觉得儿女情长的自己真不成器,挂了电话出去找大佬,却发现他在隔壁打牌。
关捷没骗路荣行,这天他确实不紧张,但第二天7点20,等到一拨又一拨的省代表来到警戒线外面的厅廊,形成了黑压压的一层,他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突然越坐越哆嗦。
紧张一分一秒地累积,最后居然达到了腿上的肌r_ou_抽得都快赶上抖腿的程度。
手上和心里也是半斤八两,关捷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大佬在揉太阳x,ue,有人直接在对着说,我他妈好紧张。
看来紧张的不止他一个人,但关捷没有感受到安慰,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连忙夹着笔袋退到人群后头,在寒假里的早上8点不到,给路荣行打了个电话。
这要是感情不深,吵人睡觉的后果可能就是一场爆吵。
路荣行明显是被吵醒的,“嘟”到一半才接电话,声音也很哑,有种颤弦似的尾音:“关捷?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关捷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紧张到不好意思都在意识里灭绝了,完全想不起昨晚的大话,上来就老实交代道:“路荣行,我……我有点紧张。”
他的声音有点小,透着一股紧绷的意味,说到底还是锻炼太少,不习惯大场面。
今天对他和自己都很重要,路荣行迅速被他嗡清醒了,竖起枕头靠坐起来,试图帮他纾解情绪。
“这么重要的考试,”他柔声说,“会紧张很正常,我第一次登台去弹琵琶,其实手也在抖,怎么都会有个适应的过程,毕竟你又不是机器人。待会儿你进去拿到卷子,做起题来了,就哪哪儿都正常了。”
关捷确实有点局促,话不多,“嗯”了一声,盯着前面的考生跟他说:“我把你吵醒了吧?”
“嗯,”路荣行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笑得很不像那么回事,“我现在满肚子起床气,你回来等着挨打吧。”
这话很假,也不太好笑,但关捷领会到了他想逗自己的心意,给面子地笑了两声,笑完声调隐约松了一点。
“我不回去,”他将手机往耳朵上贴紧了一点,为了和路荣行抬杠,不得不做起了春秋大梦,“我要留在这里,杀进国家队。”
说完他大概是良心发现,觉得这目标高到外太空了,不等对面开嘲,自己先笑了。
路荣行看他能笑能吹牛,声音也大了几分,感觉陪聊应该有点效果,看了眼时间,知道他8点开考,这会儿已经快要进场了,想了想说:“行了,考完再笑吧。”
“我给你出个题目,换一下脑子,做完你去上个厕所,准备进考场吧,好吧?”
“来,”关捷说,“你出。”
路荣行在文科班上攒了不少笑话,知识储备一级木奉,张口就来:“括号,括号,2、4、6、7、8,填吧。”
关捷听出来是数学里的规律题,题目不长也好记,在心里默算了一分半,很快报出了答案:“空里面填0、1,对不对?”
路荣行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不对,答案应该是,快来快来,数一数。”
关捷脑子里差点跟着他唱出后面的题干,眨了两下眼睛,真的服了。
这个题目和人都是神经病!
但是聊完这几分钟,挂断电话的时候,关捷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再哆嗦了。
8分钟后,监考老师提着录音喇叭出现在了作为考场的酒店会议厅门口,关捷在通知声里,身体状况正常、头脑清醒地进了考场。
走到门口,他和队员们相互鼓了下劲,互相喊加油。
理论考试4个小时,从8点考到12点。
按照老明哥的吩咐,拿到试卷以后,关捷先翻了遍卷子,今年的题目有点怪,一共7道大题,无机就占了4个。
别的版块关捷不敢吹牛,但无机作为他接触化学这门最先接触到的知识点,是他的强项,基础不比大佬差。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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