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连茉莉都能看出外面两人的实力悬殊,兆泰的强大自是毋庸置疑,可他出招收招之间所解决的恶鬼数量,远不及东篱轻轻的一个抬手。
茉莉多少知晓一些东篱中毒的情况,所以她的心中当然惊叹不已,如果说重伤未愈的东篱,还能如此神勇地超越堂堂的冥王兆泰,那么一个完好状态下的他,该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存在?
转眼间,结界之外已被恶鬼怨灵的残烬弄得灰蒙蒙一片,隔着半透明状的结界,两位姑娘依然能感受到外面到处弥漫着的死亡气息。
假如她们现在也暴露在那种气息之下,怕是会被空中飞舞乱旋的无数残烬,迷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东篱变得这么厉害了呢?据说死神是世间仅存的几位初代神祗之一,每次她叫一声“死神大叔”都觉得自己占足了死神的便宜,但是东篱却总会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这又是何故?
南山心中来来回回地思考着这两个问题。
等到死神和清越两个醉眼迷离地从小屋里出来透气的时候,东篱和兆泰的战斗依然未曾停歇,东篱已经杀红了眼,可毒血攻心的痛感也好几次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塔那托推开门,刚想对着门外打个哈欠,谁知立即吃了一嘴的飞灰,他“呸呸”往地上吐了好几口唾沫,赶紧眯起双眼望向了远处。
盯着那修罗场一般的战斗场面好一会儿,他终于结结巴巴地惊叹道:“天!我的天!你们这,这是在做什么啊?”
很快他看到了在漫天飞舞的残烬之中的那四个人,东篱和兆泰正带着两个姑娘且战且退,慢慢地往他小屋这边撤来。
“南山!”
清越一把将塔那托推到一旁,垫脚一跃便冲出了小屋,他原本喝了不少酒,此时被扑面而来的炽热狂风一下子吹得清醒了过来。
“不要过来!”东篱听到了身后清越的呼喊声,赶紧回过头去大声吼道。
只见东篱等人前方的一大片地方轰然坍塌,刚才一直捶打大地的隆隆声响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一个无比巨大的影子从那坍塌凹陷的深渊之中探了出来。
“不会吧!又是你!”塔那托远远看到那庞大的轮廓,单手一挥召出黑色骷髅战镰,飞身上前大叫道:“阿罗!你如何来得我这地狱的!”
巨大的影子动静极大地从深渊中爬出,随后缓缓地站立起来,又是之前阿格隆河上众人见到的那个独目巨人!
“吼,世间所有的黑暗皆为一体,你的脚下也不例外,阿托。”独目巨人咧嘴嘿嘿地笑着,如果不是身形过于庞大,其实他每一次笑起来都还是挺憨厚的。
“鬼脑菇已经被你们采走!如今,你还徘徊在冥界又是为何!”
塔那托几个瞬息间便已经飞到了东篱几人的前面,他单手将战镰往身侧平举一横,大声质问道。
“嗯……阿托,你们刚刚喝的酒不错,可惜,这回怕是没有时间陪你喝上两杯了呢……”阿罗的巨眼猛地圆瞪起来,从中突然放出了一道漆黑的光束,一下子越过塔那托的肩膀,打向了他身后的东篱和南山两人。
东篱慌忙用手中长剑去挡,南山也立即反应过来,捻诀将紫玉骨簪的结界扩到最大,除了塔那托离她较远,其他几人全都被紫色结界笼罩其中。
“呼,没用的哦……”阿罗继续嘿嘿地笑了两声。
南山只听得耳边好像有什么金属碎裂的声音,下一刻她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当场。
紫玉骨簪的结界,所有人都告诉的这个天下第一的结界,居然碎了。
“清越,兆泰,快带南山走!阿托!帮忙!”东篱忍住胸中毒血的蔓延,一阵阵痛感锥心刺骨,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边凝起几乎全部的神力尽数注入到手里的古剑荒夏之上。
话音未落,闪耀着紫色华光的结界一下子四分五裂,骨簪一阵颤抖,南山慌忙用手去接,谁知接到手中的却只剩下几颗细碎的紫光。
“怎,怎么可能。”南山的手抖得厉害,她摩挲着掌心的那几颗逐渐变得黯淡的紫光,眼睁睁看着它们慢慢消散不见。
塔那托也在这个时候腾空而起,挥舞着巨大的战镰砍向了独目阿罗,兆泰的反应极快,他没去计较东篱说话像是在下命令一般,反手划出一道空间裂隙,一旁的清越已经拉起还在原地发愣的南山,抬脚就进了那道裂隙之中。
茉莉知道自己相较其他几位实在不够强大,但也十分尽职尽责地用魂力聚起一道防护壁,与兆泰一同并肩站在东篱身后,挡住了那道裂隙,直到兆泰收了空间之力,裂隙慢慢消散,才稍稍放松下来。
阿罗神情安然,似是没使出全力,将两条最长的手臂交叠在胸前,好像看戏一般看着自己其余的四条手臂和塔那托在半空中战得酣畅淋漓。
自他巨眼中射出的那道黑色光束方才打破了骨簪的结界,却并没有消失,转而变得更加凌厉,东篱用他注满了神力的古剑荒夏才勉勉强强能与之对抗成平手。
不对劲,仅凭独目阿罗的力量,不可能这么强!同样是初代神祗,即便东篱失了三分神魄,又中毒受伤,可再怎么说现在是二对一,阿罗的力量是否受到了某种强化?
这是此刻东篱与塔那托心中一同在疑惑的问题。
“这样下去主人会着急的呢……”阿罗撇了撇嘴,环抱胸前的两条手臂终于开始舞动起来。
兆泰担心茉莉受伤,想要再次划出一道空间裂隙送她离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划出的那道裂隙似乎还若隐若现地没有消失,没错,是他划出的那道裂隙,上面还残存了自己的神力,此时看起来好像和周围的气息融为了一体。
他顿时大惊失色,朝前面的塔那托吼道:“师父!师父是不是你用的空间之力?”
“哈?”正在半空战斗的塔那托一脸懵地回头看了一眼兆泰,一边费力地抵住了阿罗左右攻来的两条手臂,“你觉得我现在有空用那东西吗?用来干嘛?传送他还是传送我!”
空间裂隙的大小直接与它能传送的东西有关,想要传送阿罗那样的庞然大物,恐怕十个兆泰加十个死神的空间之力合并在一起,都做不到。
“糟糕了!”兆泰隐隐觉得不妙。
东篱察觉到了兆泰的脸色不对,忙抽出一个间歇问道:“怎么了,兆泰?”
“刚才送走南山的那个裂隙……不是我划出来的!”
兆泰从袖袋中翻出短笛御魄,驱动神力将其变成了一把长剑,他与东篱一同开始抵抗起那道不断向着他们横扫而来的黑色光束。
“什么!”听到兆泰的那句话,东篱大惊,胸口顿时一阵碎裂般的疼痛,血气翻涌之下,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唔,魔君大人,您这是在着急么?”
独目阿罗故意皱起了眉头,声音却十分悠闲地说道:“没关系的,很快你们便能相聚了……不过,会是在另一个世界呢……”
“喂!小心!”兆泰眼前一花,那道黑色光速忽然四散迸开,变成了大团大团的阴森黑气,兆泰一边提醒东篱当心,一边着急护住了身旁的茉莉。
而东篱的脚下,正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东篱用手背轻轻擦了一下嘴边的血污,准备提剑去劈斩那些黑气,突地他感觉脚下一空,随后整个身子失去了重心往下沉坠而去,顿时,多次穿越玄灵门和空间裂隙的经验让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嘿嘿嘿……”
然而,他的耳边只剩下了独目阿罗最后空灵又沉闷的几声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