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抬起右臂,用袖子抹掉刀锋上的雨水和血污,然后就这么横刀在三堂十六会的门口处,在火光的衬托下,那抹淡淡的刀光在这个夜晚更添几丝恐怖。
林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刀片子:“你若是不想和我动手,那么就跟着我吧,三堂十六会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财富地位都可以给你,选择做三堂的狗,还是来我半边铜钱会做个人,你自己选,但现在我要进去了。”
雨比先前小了些,淅淅沥沥落在四周的街巷里。
刀片子皱了皱眉,把腰间的刀缓缓地拔了出来,不急不缓的说道:“临阵背主的名声不大好听,所以打赢我”刀片子说到这一顿:“打赢我,我便以后跟着你”
“好,那我便和你斗上一场,哈哈哈”林复爽快的应了,然后又回头朝着三堂宅子大吼道:“何让,老子就让你的头先在你的脖子上多待会,别想跑了,这整个广州城到处都是抓拿三堂的捕快衙役,还是老实的躲在宅子里等我来取你人头吧,这种临死的恐惧也让你好好享受。”
林复右手缓缓抬起倭刀,像一尊冰冷的钢雕峙立沙场,不动如山,萧瑟的寒风荡起他耳畔几缕乌黑的长发,飘飘洒洒,苍凉而又帅气,正如他乌黑的双眸,忧伤而又冷峻。
“吼呀~”
刀片子大吼一声,脚下发力上前,双手猛的奋力一抡,高高扬起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飞斩林复颈项,林复岿然不动,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刀片子那一抹锋利的刀刃,间不容发之际,他的身躯不可思议地一侧,然后迅速的将手里的倭刀转了个刀花朝刀片子刺了过去。
刀片子一刀劈空,急忙倒退几步,避开了林复的攻势。
以命搏命,险在当刻。
林复深吸一口冷气,竭力平息狂乱的心脏,刚才那一回合看似有惊无险,实则险象环生!只有林复自己知道,那一刻他距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嗬嗬~”
刀片子双手握住刀柄,将刀身抬起,微眯着眼睛。
“去死吧,吼呀~”
刀片子大吼一声,脚下用力一蹬,朝着林复扑了过去,这一合,既便不能一刀砍下林复的头颅,也足可以打乱林复的阵脚。
林复也双手执刀,乌黑的眸子里掠过野兽般狂野的光芒,机会终于来了!只要能够抓住刀片子跳跃起来还未落地的那一瞬间,那就是林复险中求胜的唯一机会!
只要自己借这跳跃之势砍中,林复那本就受了的身子必然会撑不住,到时候只要被自己的刀势逼得后退的林复,自己只要在迅速补上一刀,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此刻狂乱的杀机在刀片子眸子里空前炽烈。
“噗!”
林复临起一脚正踢中即将落地的刀片子胸膛,这一脚将根本来不及做防备的刀片子踢得倒飞了数米,轰然一声摔倒在冰冷的街道上上,溅起的雨水迷乱了林复的双眼。
刀片子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在雨水中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耀眼的寒芒,那是一柄锋利的刀刃,刀尖已经紧紧抵在他的咽喉上,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刀尖上传来的森冷寒意,死亡……与他只有咫尺之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将一缕寒凉的光辉洒落在街道上,林复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老长,整个世界仿佛都凝滞了,还活着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街道上,惊人的变故让他们无法适应。
“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要是还能动就起来跟着我进去砍了何让的头”说完林复收了刀看也不看还在雨水里发呆的刀片子,转了身去。
只是被踢倒在地的刀片子没太大伤,很是利落的爬了起来,然后找到了自己的刀,跟在林复后面不发一言。
林复回头看着刀片子,微笑说道:“你是不是不服气,自己为什么会输?”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就这么自信可以在那一瞬间踢中我,若是你刚刚没有踢中,我那一刀可真的会要了你的命。”刀片子回想着刚刚的交手,在他跳跃而起的时候林复没有动,当他快落地的时候林复也没有动,刚刚要是林复没有把握好机会的话,他那去势的一刀势必要了林复的命,因为借从上而下的力道自己都是没有办法掌握的。想到这里刀片子感慨说道:“你的胆子是真的大,这种赌博一般的拼命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来到这个世上,我就明白,不敢拼不敢赌,那我就和芸芸众生一样,迟早消失在某个街道的角落里,既然已经是烂命一条,我又何必珍惜那么多,知道为什么何吾邹会帮我吗?因为我和他说过,我只需要一个机会”
到了三堂宅子大门口,林复忽然开口说道:“陪我进去?”
刀片子将刀放回刀鞘里,点了点头。
曾经辉煌的三堂府宅内,现在再无一人,当他们趴在院墙上看到林复一人便杀死了几十号刑堂好手之后,他们退却了,他们被林复杀的胆寒,堂众、仆从,侍女,全都跑了,没有人敢在留在这里。
“你看,不管是他们之前有多凶残有多少钱有多少人,到了此刻没有人敢在替他们卖命,他们坐在这广州城的龙头位置上太久了,久到他们也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打败其他帮派才坐上的龙头,于是他们也学那些被他们打败的帮派一样,把自己的弟兄当狗使唤,在外面目中无人,在里面穷奢极欲,他们只是步了后尘。”
林复和刀片子就宅子里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他们的动作很慢慢,好像根本不急找到何让。
“占地两百亩,阁楼十三栋,会里两千人,抗清不出丁”林复似是碎碎念一般,走在前面念叨着。
刀片子听到后落后了一步,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前面的那个年轻人。
....
城西的破庙里,随着何吾邹不耐烦的一挥手,围在柳刀边上的几十个衙役立即挺刀上前,只剩下半口气的柳刀很想挥动手里的刀,但再也不可能了,之前的战斗已经让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新添加的伤口正在耗尽他的鲜血,只见数道刀影挥动,称雄广州城十余载的柳刀就这么死在了乱刀之下,何吾邹厌恶的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死的不能在死的柳刀,吩咐左右看生看管破庙,然后便带着护卫打道回府了,破庙又破又烂,空气里还有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味道,他可不想在多待片刻,而且他急于想知道林复那边的情况,他想看看那个找自己要一个机会的年轻人是否可以达到自己心里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