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易生心中始终有根刺。
那就是夏九曲没有死,也就是说乐爸乐妈还会继续坚持那所谓的婚约。
他可不想妹妹嫁给那个夏九曲,这事情在他看来极为荒谬,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回那个供他长大的家一趟。
国庆九天假已经过去了四天,乐易生在家里收拾一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乐易生这次回去也是有着去别人家做客的感觉,所以行李还是要带的。
早上九点多,乐欢刚出房间的门,洗漱了一番之后,一边吃着哥哥做好的早点一边不明所以的看着哥哥装着背包。
她问他:“哥,你要去哪?”
乐易生收拾好之后,回答她:“我……回家一趟。”
乐欢懵了一下,回家?她激动的说:“是爸妈那儿吗?”
乐易生点点头,“我去帮你解决那个婚约的事,你不用一起,好好待在这儿,我回去用不了一天就会回来,如果有突发状况会发消息给你。”
乐欢楞楞的点头,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腰不住地蹭蹭撒娇。
等到乐易生真的要走时,乐欢才犹豫不决的叮嘱他别和爸妈再吵架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毕竟也是养了二十年。
乐易生点头拉开家门就离开了。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哥哥招呼也没打,说走就走,真的是很独来独往的性格。
乐欢还没缓过来,由于一年多前哥哥和爸妈吵架闹得很大很不愉快,导致哥哥一年都没和爸妈有过任何联系,这突然的转变让乐欢又担心你又欣喜,担心哥哥和爸妈继续冲突,开心哥哥为了她去面对爸妈,而且说不定能和好。
在乐欢的想法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的家庭都是幸福美满,温馨快乐的,虽然爸爸严厉,妈妈偏激,哥哥沉默寡言,但是她并没有感觉不对劲。
如果能恢复到从前的阖家欢乐乐欢自然是很乐意看到的。
乐欢怔怔的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乐易生的车子。
二楼楼梯传来声响,唐小娇揉揉双眼,睡眼惺忪的样子,粉嫩的小脸上还有几道睡觉压在被子上留下的红印痕。
头发披散在两边,还没睡醒,头发也没扎起来,但依旧可爱至极。
她往楼下走了两步有些楞楞的问:“欢姐,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易生哥哥呢?”
乐欢咯咯的笑,唐小娇居然比她还能睡。
这都上午九点多了……
她走到楼梯口,揉着唐小娇的小脸,说道:“我哥他出去了,应该明天回来吧。”
唐小娇不耐烦的拍开乐欢的手,怒瞪着乐欢:“哎呀,不要再捏我的脸了!”
说完鼻孔朝上,哼了一声,娇气得很,扭头哒哒哒的又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
娇蛮小公主啊这是。
乐欢没在意,反而越发觉得她可爱。
乐欢见客厅四下无人,朝圆空房间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圆空还没出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小破孩在打坐,圆空一向起的早,说不定刚才就已经吃了早点回房呢,只是她起的晚正好没看到。
乐欢又打量了四周,嘿嘿的笑,然后偷偷摸摸的进了乐易生的房间。
房间还残留着哥哥的气息,是一种清冽干爽的味道,乐欢很喜欢到哥哥房间里,因为哥哥在这里的时间很长。
不知道之前一年他孤身一人在这个繁华的南市会不会感觉到难过。
但是乐欢那时候是想哥哥想的快疯了,可是又要高考,她为了减少这种残忍的思念,将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从而顺利的考上南市大学。
在和哥哥相处的两个多月里,她能感觉到哥哥对她的感情,是没有减少的,她也甘愿为此沉沦,接受哥哥的一切,顺着他的所有。
她炽热的爱意无法与他人诉说,但是只要和他能待在一块,不论是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乐欢趴在哥哥的大床上,周围都是哥哥的东西,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书架上的书本摆放的恰到好处。
她随手抽出一本哥哥经常看的书,是一本散文小说。
上面注满了哥哥的笔记,字迹锋锐,下笔神韵非常,像是艺术品。
哥哥写得一手好字她是早就知道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字也越发好看,乐易生也提过一嘴,说他是和灵山寺静明住持学习了很久的。
乐欢不想离开了,想在哥哥房间里睡个回笼觉,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将叠好的薄被子拉开轻轻盖在自己身上,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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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易生回那个家开着车并不需要多久。
因为那里离南市并不远,是个小城市,叫洪峰市。
洪峰市的特点就是静谧安宁,很祥和的一座小城市。
乐易生和乐欢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一年多没回来,乐易生感觉这里既熟悉又陌生,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小店还是那个小店。
路过他曾经上学的初中和高中,里面已经翻新了几次,但总体变化不大。
乐易生一眼就能看见那个熟到连墙壁上有几条划痕都清清楚楚的教室。
他摇摇头,没有在意。
开车行到那条走了十几年的小巷外面。
他停下车子,将车子停靠在停车区域。
路两边刮起风,树叶簌簌颤抖的摇晃,有身穿黄橙衣服的清洁工在一遍又一遍的打扫落下的树叶。
洪峰市一向凉爽,今年的秋季好像来的更早了,洪峰市周边的城市都还炎热异常,有所谓专家曾经考察过这里,最终也只是说地势影响温度。
却无法具体表述这种异常的早秋。
乐易生下了车,背起背包,清冽俊秀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的长相出众,下了车很快就被注意到。
边上小卖店的老婆婆眼睛一亮叫喊道:“是易生吗?”
乐易生微微点头。
老婆婆的呼喊引起了周围店家的注意,看到身材修长的乐易生都不由一愣,随后大家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容纷纷和他打招呼。
乐易生没有不耐烦,每个人都应了声。
这里的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是优异的成绩和出类拔萃的长相以及善良内敛的性格让大家都很照顾他。
左邻右舍围着他问候他的近况,每个人都笑眯眯的。
让他回来时刻意冰封的内心温暖了不少。
老婆婆说:“易生啊,你怎么一年都没回来啊,我们可是很想你,这些叔叔婆婆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一年没回来怪想念的,听你妹妹说你考上了南市大学,过得好不好啊?”
乐易生点头:“还好……”
嘘寒问暖了一会儿,这些叔叔阿姨还有公公婆婆都散开了,让他回去看看他爸妈。
乐易生又点点头,和这些邻居们说了再见就走进小巷子里。
他家在巷子的第六家。
走两步就到了。
望着熟悉的围墙,围墙上还插着花花绿绿的防盗玻璃碎片,门是个圆形铁门,上面还有已经老旧的对联。
大门紧闭,从铁门的小洞可以看到家里面的门也是闭着的。
院子里还晾着衣服。
空无一人,想必乐爸乐妈还没下班吧。
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却又极不普通……
乐爸是个普通的旅游车开发的办公员,乐妈是一名妇科医生,在洪峰市的妇幼保健院工作。
乐易生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二十多。
按照他一年前的了解,如果乐爸乐妈工作没什么变动的话,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回来了。
他没有家门钥匙,甚至连他们的手机号都没存,也记不住了。
只能静静站在门口等待。
巷子里偶尔跑过几个小孩,见到他都开心的打招呼喊“易生哥哥”
乐易生也点头回应。
他没有不耐,内心没什么波动,自从他十七岁那年无意偷听到乐爸乐妈的某些阴谋,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之后他就开始想方设法离开这里了。
天空上的太阳渐渐横移,微风拂过院子的大树,他突然眸光微闪。
扭头看向巷口。
乐爸率先开口:“易生?”
语气有些疑惑,还带着熟悉的威严。
乐易生表情平淡,开门见山:“我们谈谈吧……爸。”
那个“爸”字说出来似乎很艰难,好像开不了口勉强挤出来似的。
乐余也就是乐爸,他笑笑,笑容平和,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行。”
乐余身高和乐易生差不多高,长相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化人,手里夹着公文包,脸上挂着眼镜,身材不胖不瘦,气质出尘,不像只是个旅游车开发的。
乐余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门,示意乐易生进去。
乐易生看了一眼里面极其熟悉的陈设,却没有丝毫感慨,只是眼里有些抗拒的意味,不过随后消散。
乐易生走进去,将自己的背包放在院子里的那张靠椅上,像从前他十五六岁回家时一样的动作。
乐余又推开内门,不大的客厅一览无余。
还是那些个木质的沙发,披上一层棉披,茶几上的水壶里泡着凉茶,最后的墙壁上挂着大大的财神画像。
乐易生坐下,坐在沙发上。
面对着乐余,表情冷漠面瘫。
乐余倒是轻笑两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这幅画面,乐易生感觉陌生。
曾经的他也是和普通孩子一样崇拜着自己的父亲,每每和父亲在一块的画面都是温馨的画面,而如今这番面对面却再也没了往常的温度,就像坠入冰窖,各自散发着陌生的冷漠。
但乐易生明白在乐余严父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副丑陋而又变态的嘴脸,让他再也不能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联系到曾经的严父身上。
“你这次回来,想说什么?我的孩子。”乐余品茗了一口茶水。
乐易生:“不要把乐欢作为筹码。”
乐余哈哈大笑:“易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的?”
他没有回应乐易生上句话,而是转而问他问题。
乐易生眼神闪了闪说:“十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