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蔷薇之名 BL 作者:江岸
以蔷薇之名 第9节
以蔷薇之名 BL 作者:江岸
以蔷薇之名 第9节
暖黄的台灯光芒由桌面倾泻到地上,浸出兰波低伏的影子,影子延伸向更为广阔的黑暗,拉扯着这一点生机,往深井里坠落。黎明将近,夜的深度被悄然稀释,群山与丛林拉起屏障,日头还在山的那一边。
“凯文……”兰波沙哑着嗓子,每发出一个音节,声带处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同时撕咬,“你不再信任我了,对吗?”
兰波哭起来,他对着地板,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他说:“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我……”他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到了这种地步,说些情啊爱啊的徒增尴尬,但他还是有些东西实在放不下,“奥劳拉好了,你别忘记告诉我一声。”
“……你帮我告诉她,我挺喜欢她的。”
凯文迪许不敢再跟兰波待在一起,他匆匆在协议书上签好自己的名字,便将这份未完成的协议书连同兰波丢在闷热昏暗的院长办公室内。
打开门的第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这里又不是专门的审讯室,隔音效果并不好,前半段心平气和地谈话,内容让人听得模模糊糊,后半段凯文迪许掐着兰波脖子吼,外面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贯淡定从容偶尔还来点儿小幽默的执政官阁下,居然能失态到这种地步。即便是执政官身边熟知他性格品行的人,表情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凯文迪许眼神麻木,直愣愣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谁也不愿意搭理,将上位者孤傲冷漠的威压外放,成功使得其他人都跟他一样安安静静的。
然而没等他走出两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又把他拽了回来。
他看到众人从那扇狭小的门挤进去,看到兰波侧躺在地上,咽喉处一片狰狞的鲜血,原先不起眼的杯子碎片泡在血泊中,仿佛遗落于沧海的宝石。
眼前地动山摇,有种莫名的力量将他的理智搅碎,“滚!滚开!”他抱起软绵绵的兰波,暴躁地呵斥想要搭把手的下属。
“急救室在哪边?带路!快!”他吼得特别凶,被捕兽夹夹住腿的野兽似的,吓得人一愣一愣的,忙不迭跑在他前面引路。
从来没有一条走廊能够这么长,长到没有尽头。
凯文迪许抱着兰波在空旷的夜间走廊里狂奔,忽明忽暗的光影,忽近忽远的声响,几分钟前,他掐住兰波的脖子,想他死,放过自己。而今他掐住的部位变成一道伤,悄无声息地往外淌血,源源不断的血液染透单薄衣衫,流经兰波垂落的手臂,再从指尖滴到地面。
点点血痕在他们身后蜿蜒,像死神追逐着兰波的生命。
兰波还有意识的,他只是不能说话,一想说话喉咙就好像漏气,疼得厉害!
他发不出声音,唯独血液从伤口处汹涌地往外流。
到达急救室的那一刻,凯文迪许忽然发现兰波睁着眼睛,一条窄窄的缝,似乎还存留着些许清明。兰波一直无声地看着他,可是很快那条缝就被泪水淹没,糊上一层泪水凝结的屏障,闪着晶莹,消失不见。
“兰波……兰波……”
兰波被推进急救室,凯文迪许猛地栽倒在地爬不起来,他怀里全是血,浓郁的血腥味纠缠着他让他发疯。
“ab型血,他是ab型血!”凯文迪许爬起来扑到门上,朝门内声嘶力竭地喊,回应他的是急救室外倏忽亮起的红灯——手术中。
凯文迪许承受不住了。兰波该死,他做过那么多错事,他该死!可凯文迪许心里难不难受做不了假,他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地跪在急救室外,右手握拳狠命地捶打着地面,地面纹丝不动,他的指节咯咯作响。
这个人寄望于身体的疼痛能够缓解内心的绝望。
——他会死的,兰波真的会死的!
几个追上来的下属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他,避免他伤害自己。
医院这块区域里并非没有人,值班的医护人员听到动静,但碍于凯文迪许的身份不敢出来凑热闹。
凯文迪许突然平静下来,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坠崖式恢复正常。他往后梳的发型还在缓慢地瓦解,散落出碎发遮掩他空洞的眼神,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血干枯发黑,变成洗不掉的污渍残留在他身上。但他的崩溃的情绪已经是战火过后的灰烬,还留有毁灭的痕迹,却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控制住他的下属依照命令松手后退,低下头站在他身后。凯文迪许看向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挥手唤来副官,“去接医生,两小时之内,我要见到附近最大城市里最好的医生。”
–
闭上眼睛的时候,兰波在想,他欠凯文迪许的算是还清了吧。
然后他身体的感知从他意识里抽离,温度、疼痛、声音、光感……现实的一切全都变得模模糊糊进而荡然无存,他好像变作一缕幽魂,没有目的地思考,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要去哪里。
可他不是自由的,他在坠落,坠落在水中,无数只手从水中伸出来,扼住他的喉咙,捂住他的口鼻,捆住他的手脚。
他是渔网中的一条鱼,被捞出水面,在烈日下晒干。
兰波开始做梦。
油绿的松林在他梦境里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层层重叠的松针连轻薄一层月光都能阻挡,林中又yin暗又潮shi,shi气包裹着腐烂的味道。
梦一点一点充实。
风,很大的风,风砸在他脸上,他睁不开眼,头发在狂风中乱舞。
不是自然形成的风。他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车窗大敞,空气争先恐后地从车窗灌进来,形成暴躁的风。
这是他经历的过往,真实地发生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梦是掺杂的,是一锅大杂烩,过去的所有记忆,不论是刻骨铭心的还是习以为常的,都是可供选用的食材,在脑袋里翻炒。
按照过去的轨迹,他应该扭头。在梦中,他直接切换到扭头后的视角,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把持着方向盘。
不!不对!开车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少年对着他的方向扭转脖子,动作如同生锈的齿轮勉强运作,他朝他咧开嘴笑,露出整整齐齐的牙齿,展露出没心没肺的自在与欢快。
就在他们对视的这段时间里,少年的额头渐渐出现一处向内凹陷的伤口,血液和脑浆从头骨裂缝处渗出来,少年依旧肆意地笑,朝气蓬勃,牙缝里不断冒出血沫子。
兰波发了疯似的要拽住他,可惜他们都是按照剧本运作的傀儡。
放过这个孩子吧……兰波心里在滴血,他要哀求,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分明是同龄人,然而少年的面貌永远停留在那个帮他出逃的深夜里,到现在兰波几乎活了他两倍的年纪,早已忘记他的模样,可那种罪恶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兰波。
他是源头,是罪恶,他目睹了少年被卷进黑暗里。
如果不跟爱丽丝说话就好了,至少让虚伪可以虚伪到底,至少让痛苦不会殃及到自己和母亲。
七八岁的爱丽丝坐在阳光下的草坪上,抱着一本厚厚的图画的封皮磨损到看不清书名,她不跟别人说话,这个小姑娘的寡言孤僻堪比寡居的老太太。
兰波旁观过去的他凑到爱丽丝身旁,他问她在玩什么。
她跑开了,一言不发,没有礼貌。
既然以后就是一家人,他作为哥哥当然会包容这个奇怪的妹妹。
兰波清楚地记得他当初天真的所思所想,过来人的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管她!
不要管她!
他皱着眉头,眼底浮现出震惊与疑虑,他太年轻了,还不懂隐藏内心的想法,还看不清力量的悬殊。他摸摸爱丽丝的发顶,安慰她,带着同情:“如果是真的,我会帮你的。”
兰波被从车里拽出来,警察低头写着记录,那个气质忧郁仿佛迷雾一般的男人站在警察身边,左手习惯性地抚摸着右手拇指上戴着的暗紫色戒指,彬彬有礼,大方得体。
谁知道他在人后是什么样子!
兰波喊出来:“我要报警!”他控制不住地颤抖,因为羞耻,“他性侵……帮帮我!”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耳聋目盲,或者是他声音太小。
男人把他塞进车里,跟警察告别,他说:“儿子青春期叛逆,没办法,我跟他妈妈都很头疼。”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宽容的微笑。
第34章 b线
亚瑟堡警察署本不愿为此等小事打扰卡佩将军,奈何这一任探长德里安·米勒是个死脑筋,工资不见得能拿多少,胆子倒是不小,直接越过顶头上司署长阁下,将协查通知寄到了卡佩将军府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卡佩将军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真在隔天日光晴好的下午,准时准点到警察署报道。
澄澈的阳光在窗台上跳跃,每一粒尘埃似乎都清晰可见,由细微气流带动着在光中停留,缓慢移动。几辆车沉默着驶近跑远,除了车轱辘碾过马路的摩擦声,只剩骑士广场飞来的灰鸽子停在屋顶上咕咕叫。
署长阁下悠闲地瘫在椅子里享受午后时光,突然,他嗖得端正坐姿,抹平梳得油亮的头发——下属告知他,卡佩将军的车就停在警察署外。
如果德里安此时没跟卡佩将军待在一起,署长一定会立即要求德里安滚回家睡觉,并且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期都会是独属于德里安的假期。
德里安是位矮个子的中年男人,他嘴唇上方留着一撮小胡子,灰色的眼睛安然地注视前方,脚下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地踏在地上。
他握住门把打开接待室涂成深蓝色的门,先凯文迪许一步走了进去,立在墙边一手推住门,待凯文迪许也进去之后,转身将门关好。
双方落座。
“您介意录像吗?”德里安指指墙角的监控,他接下来将问到的内容事关隐私,大人物的隐私。
凯文迪许坐在他对面,没有看向他指的位置,直白地回道:“不介意。”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带着疏离感,让德里安误以为卡佩将军心情不佳。
“前天晚上,是否有人拜访过您。”
德里安问得很是笼统,不过凯文迪许知道他想问什么,“兰波·葛林若先生在那天晚上拜访过我,大约十一点,隔天早上七点多离开。”
“你们一直待在一起吗?做了什么?”
凯文迪许停顿片刻,视线集中在德里安脸上,缓慢开口:“发生性关系。”
钢笔尖在纸上晕出一团黑,德里安搞不懂上层人士的弯弯绕绕,尽管兰波已经交代过那天晚上跟卡佩将军在一起,此时,他才真正相信卡佩将军和与他立场相对的葛林若副官存在这种暧昧关系。
秒针一点点跳动,零零碎碎的交谈过后,德里安站起来,绕过桌子与凯文迪许握手。
“感谢您的配合。”
他送凯文迪许离开,凯文迪许在门前突然停住脚步,嘴角微抿却是有话要说。
凯文迪许思虑到现在,他确实犹豫,因为他要说的话对兰波很不利,最终,他抬眼注视着德里安,平静得如同圣龛上雕刻的神像。
“他很奇怪,”凯文迪许说了一句,“那天晚上,葛林若先生应该是在……悲伤。”
–
“到底要让我说几遍?你们烦不烦?做.爱。”兰波放松地靠着椅背,仰头,漆黑深邃的眼瞳望着灰白的天花板,几捋乌黑的碎发散在眼前,他脸上每一处细节都表现着不耐烦。
单调,无聊。
昨天一天耗在警察署,今天又到保密局报道。
“去怀特夫人那里是为了做.爱,去卡佩将军那里也是为了做.爱。”他语气很是轻松自在,糜烂的私生活从他嘴里吐出来与吃饭喝水无异。
像个孩童,不谙世事,同样,不知廉耻。
“怀特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您那晚十点左右就离开了。”保密局的制服是全黑的,人坐在yin暗里与之融为一体,只有声音,ji,ng准地传入兰波的耳朵里。
兰波直起腰来,手肘放在桌面上,他笑了一下,短促的嘲讽,眉眼鲜活艳丽,仿佛午夜吸食人血的鬼怪,“如果她丈夫没有回来,我或许会留到凌晨。”
“那天晚上,久不归家的怀特先生突然出现,在您的意料之中吧。”
兰波无辜的表情很完美,他抱怨道:“我如果知道怎么会从窗户翻出去,花园里种的玫瑰划破了我的小腿。”
那晚有两个人先后联系怀特先生,每个人都要求他回家。怀特先生回家的意图从为情妇讨公道变为捉j,i,an,怒气值噌噌往上涨,不顾妻子的阻拦冲进卧室,只看到皎洁的月光涌进敞开的窗口。
“怀特先生接到两次通讯,其中一个是珍妮弗·威廉姆斯,另一个我们查到是杰斐特·亨特身边的保镖。”对面审讯者的面孔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不无威胁地与兰波对视,“希望不会与您有关。”
“嗯哼。”兰波挑起一侧的眉,眨了眨眼。
当然不会跟兰波有关,他只是暗示而已,没想到埋的两颗雷都成功引爆。
秘密警察接着问:“安吉丽娜·泰勒出事之前曾与您通讯,说了什么?”
“她想见我。”
“为什么?”
“想我了呗。”兰波露出无奈的神色,暗含着丁点儿对求爱者的厌烦和不屑。
兰波·葛林若交往过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名流贵族,但他偏偏还要跟个妓女保持暧昧的关系,并且持续多年。这不禁让人起疑,两人之间如果不是真爱,那一定有其他的原因牵绊着他们。
“您看起来对泰勒小姐的死亡并不感到悲伤。”
“本来是很伤心的,毕竟她是位非常有意思的姑娘,但现在我为什么要为她悲伤啊,她把我卷进了间谍案里。”
对方敏锐地抓住字眼,“您承认她是a国间谍?”在卡佩府邸抓住的几名a国间谍只交待了位于瓦维娜大街的联络点,却说不出联络人是谁。
兰波摊开手,反问道:“安吉丽娜不是间谍吗?不然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前天夜里,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安吉丽娜·泰勒从三楼窗口仰面摔下,后脑勺粉碎,脑浆和鲜血爬满路面,她的脸还是干干净净的,未施妆粉,竟显出几分青涩的美,鹿眼圆睁,注视着月色无边星光黯淡的天空。
她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岁。
房门由内反锁,嬷嬷找钥匙打开房门后,一切正常,格式化的华丽装饰,散乱在地板上的服饰珠宝以及饼干碎屑。桌子上有一对用过的茶杯,茶水半满,一只茶杯里验出三唑仑,一种快速吸收的安定类催眠药物,俗称迷药。
不出意外,她的体内也有三唑仑成分。
像是谋杀。第二天有人作证,当天晚上目睹安吉丽娜和同在小白楼谋生的玛丽·维尔发生激烈的争执,两人察觉有人之后就装作无事地各自离开,玛丽有作案的嫌疑。但很快玛丽就被人发现浑身赤裸地死在浴缸里,脖子上有淤痕,皮肤水肿膨胀,怕是一碰就会脱一块皮。
秘密警察继续问:“您认识玛丽·维尔吗?”
“名字有些熟悉,您把她的照片拿来,也许我可以想起她是谁。”兰波没有说谎。
滴水不漏的表情和言语让对面的秘密警察感到不悦,他缓缓站起来,脱掉外套挡住监控,走到兰波身后。
“兰波·葛林若。”他围着兰波绕了一圈,打量着他,“你举办宴会,锁定怀特夫人,因为怀特家的府邸与瓦维娜大街仅隔了一个街区,你跟怀特夫人回家,借怀特先生脱身。”
“潜入小白楼,杀死安吉丽娜·泰勒,还随手解决了一个目击者,玛丽·维尔本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她只是个看到你的可怜虫。”
“是不是这样?”
“有罪推定?”兰波笑了,他右手食指指侧摩挲着唇角,回答他:“既然您已经认为我有罪,过程如何其实无所谓。奥,对了,请用敬词,用‘你’来称呼长官,实在不礼貌。”
保密局的人显然是咬住了他,这与警察署的人不同,警察想找到瓦维娜大街两起命案的元凶,秘密警察想揪出可能存在的间谍。
“抱歉,长官。”那人对于自己的失礼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他回到原位坐好,与兰波两相静默片刻。突然问:“您嗑过助兴的药吗?”
三个穿黑色制服的秘密警察从角落里走出来,走在最后的人手上端着托盘,距离靠近,就可以看到托盘里整齐的一排注s,he器,注s,he器早已吸满不同颜色的液体。
兰波意识到这不是排查间谍,而是……排除异己。乔治·邦尼特不满于兰波和凯文迪许接触,他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别这样,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兰波刚想站起来就被两人一左一右摁在椅子上。他言语上似乎已认怂,然而得体的微笑却一直挂在脸上,从注s,he到注s,he结束,牢牢地挂在脸上,像一张面具,掩盖深层的情绪。
“现在我可以试一下注s,he的是什么药了,”药效还没来,兰波暂时清醒,“不是硫化喷妥撒纳剂,我没有感到疼……是不是东莨菪碱?可我觉得我现在很清醒,我语言表达是不是很正常?”
“别急,长官,这些我们都有,您可以慢慢试。”说话者再次隐入黑暗。
房间升温,汗水从下颌角滴落,晕透白衬衣,喘息一下重过一下。
很热,又有点痒。就好像蚂蚁掉进蜜罐里。
兰波在心底骂了句脏话,他不自觉地夹紧双腿,警惕地面对房间里的四个人。
上一次世界大战中,某国军队用注s,he春.药的方式折磨凌辱女俘虏,手段够肮脏,效果其实不错。人在持久的极度亢奋中,意志力逐渐瓦解,丧失尊严,大喊大叫,用量过多甚至会直接猝死。
“我天,这种药怎么报销?”兰波强忍着不适,慢慢说:“劲头挺足的,我。”
只见兰波一头扎在地上,倒地浑身抽搐。秘密警察们立马围了过来,兰波·葛林若现在不能死,暗处有不少眼睛正盯着这间审讯室。
围墙之外,有华灯初上,也有霓虹下的yin影。
一切都还不明晰,可以确定的是,这片土地即将迎来新的洗牌。
第35章 a线
兰波原本是拥有自由的。
秋天,夏普夫人来拜访他。他们漫步在平缓低矮的山丘上,远处偶见几棵孤零零的老橡树,在斜阳下,影子泼洒开,有一种棕灰色的寂寞。微风卷动艾玛·夏普脖子上的蓝色丝巾,她偏头跟他讲话,像多年前那样,语速很快且喋喋不休。兰波慢慢地走,静静地听,没有说话,只是适时点头或摇头。
肥美牧草茂密生长,原野一望无际,脚边散落着野草莓,藏在草丛里,暗示着秋的丰饶。艾玛蹲下来摘了一捧,试一下却是酸酸涩涩的,她赌气似的边走边扔,留下一两个在指尖碾碎,汁液染红了她的指腹和指甲缝,破碎的果r_ou_被她扔在脚下。
灰白岩石裸露出来,装点着广阔的温带草原。风永不停息,几个缓坡起伏之外,海浪冲刷陡峭崖壁,鸥鸟在岩缝间筑巢。天空、晚霞、大海和飞翔的鸟,他们在崖顶停了下来。
“兰波,你在这里待得还习惯吗?”艾玛回头望向最高的坡顶上那座宏伟的方形建筑,他们已经走出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山庄依旧清晰地在矗立在眼前。
海湾山庄是凯文迪许祖父亲自设计督造的庄园,占据日落崖,到市区要三十多公里,艾玛求了两三个月才得到进入这里的许可。
他面向艾玛点点头,眼弯弯的,是个薄如海风的笑,卷发及耳,在风中贴着脸颊,唇色很淡,多了几分少年气,整个人竟出奇得温柔。然后他继续望着大海,贴着崖边缓步。
海潮喧嚣激荡,大海的尽头却仿佛寂静无波,掺杂着金水,与天空相接。
艾玛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坐好,她右手挡脸遮住明灿的夕阳,自顾自说着:“前两天我刚去克里姆宫看了奥劳拉,小姑娘又长高了,真是一天一个样,长得越来越漂亮,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还为我唱歌,保姆不让我录像,不过……我偷偷拍了张照片。”艾玛笑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通讯器。
“……兰波!”她猛地站起来,疾走两步,来到兰波方才徘徊的位置,这里空无一人,“兰波!”
涛声依旧,掺杂进一声闷响,水花飞起,扑在嶙峋的礁石上,海鸥受到惊吓,在空中慌张地扇动翅膀,发出尖锐纷杂的鸣叫。
这个季节海水已经冷到彻骨,兰波呛了一口水,很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下来,就是站在崖边,往下看,滚动的海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深处是未知的黑暗,光线穿不透,吸引他坠落。
回过神来他已在海面下,海水挤压着他,他睁开眼,水中有细微的漂浮物,窒息,他不想待在这里,于是他浮出水面,狼狈地爬到最近的礁石上,吐出胃里的海水。
仰头,艾玛正趴跪在崖边,她好像哭了,又笑了。盯着礁石上shi漉漉的兰波,不肯移开眼。
兰波朝她挥手,示意安好。
无所事事地吹着咸腥海风,兰波想起从前看过的一本书。男主为了报复离去的爱人,为她指了海边的一条路,那条路被海水侵蚀,时常发生塌陷。他后悔了,疯跑着去追,可是她出现在崖底,连同马摔死在礁石上。
她是个坏女人,可他依然爱她。
很完美的结局,海水冲洗她死去的身躯,阳光照耀下白皙到发光,天使一般,安然而美丽。
真好。
兰波放任自己从礁石滑入水中,海水漫过他的头顶,自然的力量强大而恐怖,他在拥抱死亡。
然而,照顾加看守他的人赶到了,他被人从海里拖回岸上。
兰波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他每天吃大把大把的药,脑海中还是浮现出千奇百怪的死亡方式,幻灯片似的,一种接一种被他考量。
他被剥夺了自由,因为自由对他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这年的第一场雪,从清晨持续到深夜,积雪没过脚踝,大雪还在飘,纷纷扬扬地掠过窗口。壁炉里烧着山毛榉,时不时发出噗呲声,爆裂的火星明灭,兰波坐在炉边的地毯上,他怔怔地看着那团火,毫无征兆地撕掉翻到一半的书,一页一页填进火里。
执事告知他休息时间已到,他吃过助眠的药,平躺在床上,逐渐失去意识。
大雪之夜海湾山庄有位意想不到的来访者,凯文迪许喝醉了。
他在宴请外国友人时只喝了几杯,浅尝辄止,谈笑风生。却在回到克里姆宫之后独自进入酒窖,挑出两瓶北方产的烈酒,对着窗外的飘雪喝了个干净。
席间某位友人谈及凯文迪许早逝的夫人,话头便转向缅怀与追思。
“我上次来时还是您和夫人一同接待的,卡佩夫人的风姿与气质令我至今难以忘怀,这杯敬您的夫人。”
凯文迪许端起酒杯,杯中红酒如血,他说:“敬我们的兰波。”
众人举杯,一同饮尽。
他开车冲出克里姆宫,先追上他的是交警,路口值班的交警发现有辆车在市中心超速行驶,于是,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跟在他车屁股后面,用扩音器喊话,勒令他停车。
“前方车辆超速行驶,请停车!前方车辆,停车!”
警车之后是执政官保卫人员的车队,凯文迪许凌晨突然开车出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喂喂,前面的交警,去超速车辆前方开路!快!”道森也对着扩音器喊,他要疯了!执政官醉酒飙车,不敢想象!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警车追不上凯文迪许,他车速实在是太快了,结果就是一辆车领着一群车在州际公路上狂飙。
四个多小时之后,天未明,雪停了稍许又随风而至,浑身shi冷的凯文迪许提着一个空酒瓶敲开海湾山庄沉重的木门。
凯文迪许上楼了,屋里很暖和,领口的雪花融化成水。黑暗中他看清床上有一团凸起,兰波蜷缩在被子里,不露头,裹得密不透风,他习惯这样睡觉。
被子掀开,兰波猛地感受到寒意和重量,他被惊扰,还没有完全醒来,药物使他昏昏沉沉,他闻到浓烈的酒味,唇齿被侵犯,有双冰凉的手抚摸他的后背,逐渐往下。
不,不!
潜意识c,ao控他的肢体,他挣扎,两人从床上滚到地上,有地毯,摔得不疼,兰波意识模糊,他双手推拒着这人的肩膀,不让他靠近。
那人力气很大,将他的双手压在头顶,兰波害怕极了,泪水从紧闭的眼缝里流出来。睡衣被人撩起,舌头舔shi胸前然后含入口中,他用了几分力吮吸,像孩子吃奶,疼痛伴着瘙痒折磨兰波,他仿佛是一条上岸的鱼,被鱼叉钉在地上,在烈日下暴晒。
不要,滚……滚……
兰波越挣扎越能刺激醉酒的凯文迪许,人性中残留的兽性使人在施暴中获得快感。
凯文迪许强迫兰波翻了个身,面朝下摁在地上,粗暴地褪去他的睡裤,抬高他的tu,n部。
如果没有吃药,兰波不会如此轻易地受人压制。困意缠绕着他,意识封锁在最深处,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做梦一般,意识进入一个合理的场景,回到几年前。
被强迫……
绝望,他想喊救命,但喉咙里只有咳咳的出气声,什么也喊不出来。
兰波身体一阵抖动,往前耸了一下,接着泄力,完全被压在地上。
身后的男人呼出一口气,进入合适的地方,他满意了,动作缓下来,胸膛贴着兰波汗shi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凯文迪许扳过兰波的脑袋,一点一点轻吻他的唇,尝试着探入。
人影交叠着缓慢地蠕动,深入,浅浅地出,用力不大,但有节律。房间里的呼吸音很重,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兰波哭得眼都肿了,趴在地上,身体细微地颤抖。
“你哭什么?”凯文迪许脑子也不清醒,一说话就知道这人喝醉了。他下巴搭着兰波的肩膀,贴近他耳边问他,含糊而温柔,不似清醒时刻的他。
也就是在这个节点,兰波才意识到压在身上的人是凯文迪许,他睁开眼,觉得有些荒唐,不切实际的荒唐。
凯文迪许突然狠顶他一下,兰波喉咙里发不出声,只是急促地挤出肺中气体。兰波扭头,两人吻在一起,他尝到酒ji,ng的味道,辛辣在舌尖传递,体温在摩擦间极速上升。
缠绵的吻过后,凯文迪许双手撑在兰波身体两侧,他上半身抬起,调整姿势,加速进出。兰波被一下一下钉在地上,他紧紧地攥着地毯,口半张,随凯文迪许的动作呼气吸气。
凯文迪许发出低沉的呻吟,身下的力气愈大,几次又深又急的顶撞后,他停在兰波身体温暖的深处,释放。
倒下,缠在一起。
窗外,雪又停了,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
晨曦映照原野上厚重的雪,凯文迪许从房间里出来,他关好房门,后背倚着门板,眉头紧锁,额头密布着细细的汗。
忽然,他转身跑起来,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是洗手间,没跑出两步,他一手扶住墙,弯腰吐了起来。
木地板上隔夜的酒水混着胆汁,最后是血,从他嘴里吐出来。
兰波醒来已经将近中午,他穿着睡衣打开门,执事捧着衣服等在门外。
他在惯常使用的手账本上写出一行字,展示给执事。
——先生呢?
“今早离开了。”执事恭敬地回道。
作者有话说
这才是老夫老妻开车一时爽,下车火葬场的正确打开方式。
崽崽命途多舛,为何无良母亲如此开心?
放心,我不写韩剧,没有车祸失忆绝症。
深夜开完车好兴奋呀hhhh
开车是挺爽的,就怕翻车,然而我奇迹般地绕过了所有敏感词汇,鼓掌!
第36章 b线
接到命令,安德烈迅速赶往位于城外的保密局,然而等他到的时候,兰波·葛林若早已不知所踪。
第二天早上,所谓的药物过敏生命垂危的葛林若副官状态良好地出现在政府临时办公大楼,还顺走了同事手里半块草莓卡夫饼。
“明天想吃这样的早餐,可惜了。”兰波舔了一下食指指腹,觉得这家店的卡夫饼味道不错。
“明天我给你带一份呗。”
“不用啦,谢谢!”
说完,他从桌上随便抽出几份文件,夹在腋下,扭头进了邦尼特将军的办公室。
国会大厦被炸之后,临时选定的办公大楼不仅规模更小,基础设施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就拿隔音效果来说,邦尼特将军在办公室里连摔两个杯子,走廊上经过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到半个小时,兰波又夹着那几份文件走出办公室,他步伐从容,面目平静无波,甚至能让人从这冷静的表皮之下察觉出一丝诡异的愉悦。
——他暗绿色军装前襟沾着的咖啡,昭示着门内的谈话似乎并不如表面那般和谐。
很快就有消息,兰波·葛林若被调职,从军方转去市政厅。
对于政府即将面临的动荡而言,这点事连小cha曲都算不上。
“我方检测到,a国第五舰队正逐渐靠近诺斯亚南部海岸,两艘巡洋舰已经越过泽佛海峡进入诺斯亚海。”
“这是卫星拍摄的图片,目前舰队在这个位置,舰队核心是一艘满排近四万吨的中型航空母舰,配有六艘防空型导弹驱逐舰、四艘反潜型导弹驱护舰,可能还会有一至两艘弹道导弹潜艇。”
“新收到的消息,a国新编的双航母战斗群正向我国东南海域行驶。”
“我方已经对此提出交涉,但并未得到积极回应。”
……
以本国在s国情报网被捣毁为导火线,以扩大及合法化本国在诺斯亚地区利益为深层驱动,a国海军舰队满载着新型战机和导弹驶离港口,划开蔚蓝海面,迎着波涛全速前进。
后世关于新历2558年10月爆发的海湾危机、及其后续对s国政坛产生的深远影响的文献或影视资料,总不会绕过这间大厅里的这个场面。
中心会议厅里闹哄哄的,人员来来往往,聚集在一起私下交谈,不时有人拍着桌子,高声提出自己的建议。
战,和。
以何种方式战斗,以何种方式议和。
局部战争或全面战争对整个国家而言显然是不同的,不同的利益集团也有不同的考量。
会议大厅里的人争执不休。
他们注定会是一群影响历史的人,这群人制定的每一份计划、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修改的每一个微小的步骤,都会变成蝴蝶的翅膀,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掀起一场浩大的风浪。
“卡佩将军不讲讲自己的看法吗?”
即使凯文迪许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众人也不会忘记他的存在。
凯文迪许极有涵养地回道:“暂时没有特殊想法,我想先听一下诸位的意见。”
他戴着眼镜,在满耳喧嚣中低头翻看安德烈递给他的资料,右手捏了捏眼镜鼻托下的鼻梁骨,随后端起茶杯。
浓茶,没加糖和奶。
科林费斯凑到凯文迪许耳边,小声跟他说:“你昨晚没睡好。”
“什么?”
“眼镜框都挡不住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了。”科林费斯补充说明。
“……”凯文迪许摘下那副金边细框眼镜,面对科林费斯,他说:“你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a国双航母战斗群‘途经’我国东南海域边缘。”
科林费斯压着嗓音问他:“你偏向于议和?”
“不,我只是不愿在诺斯亚地区之外开辟战场,这对谁都没有利。”
打可以打,时间、地点、规模都有限制。s国刚结束内战,国家就像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刚推倒重建,这时候小范围地打击强盗鼓舞人心可以,但不能在刚建好的地基上开战。
a国或许瞅准了s国不愿全面开战,才敢在别人家门口大摇大摆地晃悠。如果s国破釜沉舟,举全国之力硬着头皮应战,a国舰队说不定就转个弯撤退了。
真的是趁火打劫、虚张声势吗?
谁都说不准,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猜测、推疑、沟通、权衡利弊,稍有不慎就会恶化成两个大国之间的硬碰硬。
会议持续到深夜,离开时,乔治·邦尼特邀请凯文迪许到家中用餐。凯文迪许爽快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开往不同方向的两伙车队合并到一起。
乔治的用意相当直白,“您需要一个妻子,而我有一个女儿。”
ji,ng心准备的食物散发着香味,艾玛小姐已经被她父亲支开,此时餐桌上只剩下三个人。
邦尼特夫人看上去跟艾玛差不多的年纪,一位黑直发的冷美人,面无表情地专注于自己的餐盘。
凯文迪许忽然想到就是这个女人扩大了乔治·邦尼特与兰波之间的裂隙,使得乔治命令保密局的人动手。
注s,he春.药,这是故意搞他吧……
“阁下?”乔治对凯文迪许走神感到不满。
“我在听。”凯文迪许态度暧昧,他既没有许诺,也没有拒绝。
联姻是创造共同利益最简单快速的方式,况且,只要凯文迪许希望保全卡佩家族,他便不得不被乔治压制。包庇外国间谍的事还没完,叛国罪可以将这个国家里的任何人送上断头台。
晚宴后送别,天气转冷,从温暖的室内走到室外,夜风一吹,酒酣餍足散了大半。
乔治端着一脸祥和的笑,“替我问候您的家人。”
他不放在明面上谈,并不代表手里没有这张牌。
凯文迪许唇边也挂着淡淡的笑,气氛像是宾主尽欢,他站在车灯前对乔治说:“今晚您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车灯刺眼的光芒在凯文迪许身后劈作两半。
–
北方城市伊索斯更早进入冬天,来自极北雪原的寒流已经肆虐过这座城市,街上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冰块。成排银杏树舒展的枝条仅挂了两三片黄色叶子,清洁工戴着厚手套在树下清扫。街旁的橱窗蒙着层迷蒙的水雾,橱窗内的人形支架正展示冬季新款。
夜色和寒气围拢过来,街灯点亮,在暗沉沉的天幕下守候着零散的行人。
冬夜,不适宜外出。
门铃发出清脆的响,肖恩裹紧睡衣打开门,他从餐厅订的外卖都到了,杰勒德那个死鬼还没来。
送外卖的小哥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帽子、口罩和手套配备齐全。
“进来,把东西放餐桌上。”肖恩让开门。
不多时,这处独栋小别墅里传出一声短促的呼救。
院子靠东的大树上有只松鼠哧溜窜进洞里,这种气温,左右邻居家门窗紧闭,在温暖中享受一天到头最为丰盛的晚餐。
肖恩被绑在卧室的椅子上,他睁大眼睛,身体在恐惧中不停颤抖。寂静延续了许久,直到他听见有人把钥匙cha进锁眼。
杰勒德打开门,屋里亮着灯没见人,他感觉不对劲,随即提高警惕,边往里走边喊:“肖恩,在哪儿呢?”
“我在卧室,亲爱的,我不舒服。”肖恩不敢看指着他脑袋的枪口。
听到肖恩的回应,杰勒德松了一口气。他大摇大摆地推开卧室的门,然后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吓得可怜兮兮的男孩,同时,有人从背后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杰勒德虽然过惯了养老式的生活,但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受到袭击后爆发的力量惊人,当即掐住脖子上的胳膊,将那人从头顶甩了出去。
袭击者借着翻倒的力把杰勒德也撂倒在地,地板振动,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混乱间,手枪被从卧室踢飞出去,于是,打斗地点也发生转移。
肖恩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祈祷杰勒德能够制服那名闯入者,可是随着最后一声巨响,他的愿望落空了,不明人士拖死猪似的拉着昏迷不醒的杰勒德的脚踝把他拖进卧室,绑在肖恩对面的椅子上。
他帽子不见了,不过依旧戴着口罩和手套,黑色卷发过耳,很年轻,眉眼漂亮,额头上有血和碎玻璃渣。年轻暴徒绑完杰勒德之后似乎无事可干,坐在床上翻看自己带来的书。
那人看书的姿态很是优雅,翻页声将气氛渲染到宁静。
“那个……哥,我我……我错了,我是为了钱,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我还同时跟别人好……我不喜欢他,真的。”
肖恩心虚,他见这人既不谋财也不害命,以为是感情纠葛。
这人不会是杰勒德正牌的配偶吧……肖恩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兰波抬眼瞅了一下这可怜的孩子,合好手中的书,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他把自己的背包提了进来。
床头柜放着兰波刚才看的那本书——《神经解剖学》。
肖恩又咽了一口唾沫。
“朋友,喜欢看恐怖惊悚片吗?杀人分尸的那一种。”兰波掏出一把电动开颅锯,他打开开关,在电锯特有的嗡嗡声中回头问那小孩。
“哥,哥,我未成年呢,真真不想看,放过我吧……”
他快吓尿了。
这人变态吧,啊啊,救命啊。不过肖恩一句话也不敢喊出来,泪水和鼻涕传达他的恐惧。
杰勒德适时清醒,兰波不再逗人,他站在杰勒德面前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
“叔叔,还记得十三年前我跟您说过什么吗?今天我来兑现承诺了。”
这个中年人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被震惊所牵动,他张口要说出眼前人的名字。
以蔷薇之名 第9节
以蔷薇之名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