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智才如有所闻,睁眼看了看房顶,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乔智才问贾颐和,“刚才是你叫我?”
贾颐和说:“你听岔了吧?”
乔智才没滋没味的吧嗒嘴,“好像听到我们家礼杰叫我了!”
贾颐和说:“得嘞!那他是给你托梦呢!”
乔智才莫名有点心虚,“美国不会已经知道沉船的消息了吧?我怎么这么心慌?”
贾颐和说:“哪有那么快!你去了香港再给他拍电报不迟!”
乔智才放心了,不多时又打起小呼噜。
贾颐和见他闭眼沉睡, 眼珠子一转用白床单把他整个人蒙上了。
乔智才毫无知觉睡的像死了一样。
乔礼杰拖着脚步上楼,进一间病房退出来说一声打扰。他走过乔智才所在病房,面无表情的看一眼里面。那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床上直挺挺躺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他这些天看到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只是毫无触动的垂头继续前行。刚走过几步,忽然之间,他那天才的大脑滴滴的向他发出警报。
乔礼杰倒退几步,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一圈房间。目光停在床边一只破旧的箱子上。手提箱脏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然而从棕色条纹和黄铜扣角看来和乔智才的箱子一模一样。
乔礼杰站在床脚仔细的打量了箱子,确定就是二哥那一只。他的目光渐渐移动到病床那具尸体上。
乔礼杰不敢置信的捂住嘴。
他双手颤抖,想要伸手掀掉尸体脸上的白布。
忽然有人在身后叫道:“你干什么?”
乔礼杰回头,贾颐和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看见他也是一愣。“乔博士?你怎么来了?
乔礼杰看看他,再看看病床。
贾颐和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乔智才身上,聪明的脑子瞬间想通很多。
乔礼杰是来找他哥的……而且乔礼杰以为他哥死了。
贾颐和心里只有八个字——天降时机,报仇雪恨!
贾颐和戏精上身七情上脸,他发出一声哭泣蹲在了地上。
乔礼杰浑身一僵,床上的乔智才则是被贾颐和吵的动了一下。
贾颐和生怕乔礼杰看见,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乔礼杰的腿。呜咽道:“乔博士,你哥他死得好惨啊。他被炸弹炸的四肢不全五内俱崩,痛苦的在病床上挣扎了几天才终于支撑不住。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乔礼杰拼命要挣脱他的手。但是贾颐和咬牙切齿就是不放。
乔礼杰胸膛剧烈起伏,反而不动了。任由他那样抱着。大颗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滴落在前襟上。
贾颐和没想到他能说哭就哭,倒是愣住。
乔礼杰掩面而立,简直要全身发抖
就在此时,乔智才突然挥开白布坐了起来。大声叫道:“吵死了!”
贾颐和鼓掌,“哎呀妈呀!乔博士,你哥诈尸了!”
他不待乔礼杰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乔礼杰一回头,与乔智才猛地对视。乔智才犹在梦中,呆呆看了他一眼。
乔礼杰眨眨眼,眼角一颗泪沿着面颊滚下来。
乔智才愤愤说道:“吵什么吵!都滚出去!”
乔礼杰喘了两口气,叫道:“二哥?”
乔智才伸手为他擦泪,迷糊道:“礼杰?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二哥帮你揍他!”
乔礼杰用手背一抹脸,心情激动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乔智才说:“我不是做梦吧?礼杰你怎么跑日本……”他话音未落,已经被乔礼杰紧紧抱在怀中。
乔礼杰力气之大简直是要勒死他。
乔智才睡的全身发软,在弟弟怀中虚弱的嘀咕一句,“礼杰,你要杀了我么?”
乔礼杰看见二哥没事,惊喜交加之下,简直想亲手把他弄死。
乔礼杰把他按在了墙上,恶狠狠的碾压过乔智才薄薄的嘴唇。那亲吻即滚烫又绝望。
乔智才不甘心的挣扎一下。却看到礼杰眼角有一滴泪。他眼中带着疼惜带着伤感带着欣慰,仿佛遍寻不着的珍宝失而复得。
他的眼神令人无法拒绝。
乔智才感觉到他的颤抖和恐惧。搂住弟弟的腰拍了拍。轻声说道:“好了,我在呢。我不是没事吗!”
乔礼杰抱住他不放,喉头哽噎只能气喘。乔智才安抚他良久,乔礼杰才重新恢复了镇定。
乔智才嘴唇都被他亲肿了,脸上还留下个牙印。
乔礼杰头晕的靠在二哥身上,心火一退便感觉全身虚脱。
乔智才急了,忙光着脚跑去走廊找来那个华人医生。
医生说:“没什么事!就是饿的!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能不吃饭!”
医生大笔一挥开出药方,药方上大大的一个饭字。让乔智才看了一愣。
医生说,“血糖太低。待会你去药房先给你弟弟拿一瓶葡萄糖。”
乔礼杰头晕的站不住,对这蒙古大夫的诊断也无心辩驳。只是死死抓住了二哥的手腕。
乔智才说道,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葡萄糖。
乔礼杰宁死不放。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盯住了他二哥。
乔智才问道:“你是风神飞廉带来的么?这么快?”
乔礼杰缓过劲,一腔黑血憋在心里。问道:“为什么不给我拍电报?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吗?”
乔智才十分理亏,转了转眼珠子找借口。“命悬一线哪里有功夫。”他让乔礼杰看脖子上渗血的绷带。“你看我这伤,差点就没命了。”
乔礼杰虽然明知他胡扯,仍旧是紧张起来,“怎么弄的?”
乔智才添油加醋,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陈述了一番。讲到被黑帮包围奋勇开枪之处他吸了吸鼻子,简直要把自己感动的声泪涕下。
乔礼杰这次分外温和,并没有一点不耐烦。听完他那一通啰嗦不但连连点头,还报以关怀的目光。
“二哥,你受苦了。”乔礼杰一温柔,乔智才倒不好意思了。
乔智才撩一把散乱的头发,纳闷道:“老二。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远隔重洋的来找我?”
乔礼杰耳朵慢慢变红,难得羞赧起来。
乔智才噎住。他差点忘了礼杰对他的表白。那些暗夜的纠缠,眷恋的眼神,甜蜜的爱语……乔智才咬着舌头不再说话,简直要被自己蠢死。
房间内气氛尴尬的几乎要凝固,乔礼杰一只手搭在二哥脖子边缘,轻轻抚摸了他脖子上的纱布。
乔智才感觉脖子皮肤被灼伤似的,几乎要燃烧起来。他猛地躲开捂着脖子不做声。
乔礼杰眼中闪过失望,默不作声的放下了手。
乔智才看到他那落寞的样子,忽然心中不忍,飞快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讪笑道:“没事!皮外伤而已。”
乔礼杰睁大眼睛盯着面红耳赤的二哥。目光中火苗忽忽悠悠就有了复活的迹象。
这一次乔礼杰吻上去,二哥并没有躲开。
乔智才浑身肌肉紧绷的捏住了拳头,似乎准备随时给弟弟一拳。
礼杰的嘴唇带着一股清苦的烟草气息。礼杰扶着他的后脑,慢慢加深这个吻。舌尖在他整齐的齿列扫过,引来乔智才一阵颤抖。
乔智才想说够了,礼杰却趁机吮住了他,在那敏感的部位轻轻撩拨。乔智才被他撩的心猿意马,两只手简直不该不知往哪放才好。
乔智才想,如果搂住礼杰脖子是不是显得太过急迫。如果推着他的胸膛好像又过于拒绝。直到礼杰用力的握紧住了他两只手腕压在头顶。他才感觉舒服了,在礼杰唇上回咬一下。
乔智才回神,不知何时已经被礼杰压倒在了病床上,衬衣扣子也被扯开了。礼杰干燥的手指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恶狠狠的连掐带摸,留下一串淤青指印。
乔智才双眼蒙上一层水光,气喘吁吁的说:“疼!”
乔礼杰回响这些天受过的煎熬,恨不能让他疼死。低头一口咬住了他耳垂,在他耳边说:“疼才好。”
乔智才捏着他胸口掐了一把,乔礼杰没躲。直眉楞眼的说:“疼了才不会是做梦。梦里我找不到你。”
乔智才摸着弟弟脑后的碎发,心软得一塌糊涂。
直到外面有人咣咣的敲门,两个人才分开。
乔智才手忙脚乱把衬衣下摆塞进裤子里。乔礼杰则是不慌不忙的摸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小背头。
贾颐和把门踹的铛铛响。说:“谈个心怎么还锁起门来了?”
乔礼杰对贾颐和怒目而视,他反而得意得意洋洋。
乔智才想把贾颐和打个半死!
乔礼杰想把贾颐和挫骨扬灰!
贾颐和面对了乔家兄弟吃人的目光捧腹大笑,笑的捶胸顿足直抹眼泪。
贾颐和说:“乔博士,原来你的弱点就是你哥。瞧你哭的那样,简直像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乔礼杰额头上青筋蹦蹦直跳。
乔智才踢了他一脚,说道:“你给我注意点儿,什么事儿你都能拿来开玩笑,生死攸关你就不怕闹出人命?”
贾颐和嘿嘿的笑了两声,“你踢我干什么啊?要不是我,你能看到乔大博士为你掉眼泪吗?哭的和小姑娘似的。我要是在学校,就妙笔生花把这件事登在校报上还要写一个连载故事。让大家都看看乔大博士不是外面谣传的那样冰冷无情,而是个多么注重感情的人。”
乔礼杰没说话。他侧头望住了二哥。看的全神贯注如痴如醉,对贾颐和的一番嘲笑,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到心里。
只要看到他,就好像忽然之间打开了一扇门,门中有明亮的阳光与微风。吹拂起心弦……为他弹奏最温柔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