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总之就是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招术。钟老头这么年的风风雨雨形成了丰富的斗争经验。
调查组侯领导很是心急,也在心里把刚才猛浪的小年轻枪毙了几十回,营造得好好的情境就这么破坏了,现在变成了对攻。问题是面对滑不溜手的老油条,自己也都是道听途说没个真凭实据还真不好拿捏。
钟老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示意旁边的书记员再添点,这就是以老卖老耍无赖了。
“这第二啊,好像领导是问的为什么第二期还要给星月广告,还要给二十万?
这是个问题吧?”
调查组领导木然地点了点头也不吭声,抱着一个心思,“你说,我不说,你越说越多,我只要抓住一个小辫子就行了。”
“我们是企业,是企业就有合作伙伴,星月第一次和我们合作就达成了伙伴关系。我要是担风险的时候让伙伴来扛而享受利益的时候却把伙伴给抛开你觉得合适吗?
另一个,谁又能像星月广告这样一路陪着我们走过困难对我们这么了解,更能最大程度帮到我们。
您换一个来,只要做到星月广告这样的,不说二十万,我立马给五十万。
不要只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不要因为我们有利润了我们赚了六百万就来搞桃子,为什么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不来调查一下啊?”
钟老头毕竟报告做惯了的,说得高屋建瓴一针见血。调查组领导听得是如梗在喉很不舒服。
“倒茶啊,没个眼力见的,该倒的时候不知道倒,不该倒的时候猛倒!”
领导再也保持不住温雅,憋不住向书记员发火,又带动一番地动山摇。
“老钟啊,咱们也不打马虎眼了。
星月广告的胡彬彬是不是你的徒孙女朋友,也就是苟伟的女朋友?
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吗?”
打蛇打七寸,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挑着刺来激一激。
“嗯,你们了解得很清楚,连这都知道,功夫下得很足。
要不是有这层关系,人家能帮我吗?能吃着亏来帮我吗?不可能吧?”
听老钟头说法,要不是有这层关系星月广告还不会接这案子,这不是破绽反而是最大的成功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你还没法说,一说就是企业符合市场规律做的一些事,说多了就是不懂企业不懂经济规律了。
“钟厂长,我们收到了多封群众的举报信。你看一看!”
领导这么一说钟老头就纳闷了,首先想的就是这信是真是假,要知道举报信不可能与被举报人见面的啊。难道不怕自己报复别人,还是上级不管事情清不清楚都认为自己没有报复人的能力了。钟老头突然心里一阵空虚,几十年爱岗敬业的厂子就要唱响倒计时了吗?
“还是不看了吧?你们有什么就问吧?有什么决定要宣布就说吧?我累了!
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钟老头突然的情绪变化让领导措手不及,不知道在一瞬间是什么触动了老滑头的神经,现在又闹什么鬼。
“你看一下!”
“不看了!”
一个让看,一个不看,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一定能喝水啊,谈话进行不下去了。领导一看这结就结在这里只好端茶送人。
“厂长,您老回来了啊!会议正准备开呢,等着您做指示呢!”
钟老头一进厂部黄副厂长带着丘主任立马迎了上来很恭敬地站一边候着巴巴的问候讨好。
“干嘛,这么热情,避嫌呢?”
一句话钟老头就将讨厌的两人毙得死死的,看得会议室里的众人一阵呆痴,这老头咋还这么嚣张呢?这就不怕被人盖上一个对抗组织审查的帽子?
“看什么啊,一个个死人样,老子还没死好吧?
老子在厂一天就是一天的厂长,该干嘛干嘛去,干不好别怪老子刮胡子。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某些人在背后做些什么。多读点史,古代的皇帝死了,那是要拿一批人殉葬的。”
一刹那,办公室里噤若寒蝉,随后像见鬼似的挤破门槛跑了。
很不巧,这话又被调查组的听着了,其它问题倒时没找着找了个工作作风霸道,是工厂的土皇帝的理由。厂长钟老头听到决定的这一刻,差点没冤死。
魔女说好不来工厂的又来了,这次是来配合调查,顺便收一下那二十万的尾款。心里头想着“正大光明的挣钱,干嘛不要?不要才说明有鬼呢!”
魔女来厂第一件事就到财务室要钱,而且摆出一副你不给钱就赖着不走的架势在财务室软磨硬泡,连宾馆调查组的房间都不去。
“小胡,你在这儿干嘛,不是要你去配合调查吗?”
“钟厂长,您别以调查为名就不给我尾款,这可不好。我们可是有律师的,调查只是你们内部进行的,与我有什么关系。要调查,请到我公司出示相关文件再说吧!”
魔女摆着一副混不吝的的样子看得钟老头很想笑,看来都有自己的江湖经验啊!只要没有充分的证据,对于一个私企分公司老总还真的没有什么调查的充分必要条件。
来了晓县而不去调查组报到说明问题,这就是对权威的挑战也是对领导的挑战。没有问题也成问题了,而且是需要正视的问题。
你不来我就去,总之能在交淡或者调查的过程中得到蜘丝马迹,除非你不说,只要你说就一定能找到问题。
调查组领导破天荒地走出宾馆走进厂部财务室。
“你是星月广告的胡彬彬吧?我是晓县摩托车厂0128专项调查组长,既然来了就配合我们调查吧?”
领导冷着面一声阴着嗓子说一声,示意魔女跟着走。魔女今儿来更重要一点就是要树立一个强硬正面的形象,免得没事生个事出来。
“领导,按说配合调查也是我的义务,不过您得把手续办全了。毕竟我不是你们内部人,配合也得有个度不是。
我今天是来要帐的,您不会与钟厂长唱对台戏来赖我帐的吧?”
魔女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厉害,直接反咬一口,说起厂里联合起来赖帐。
“你们的帐不关我事,我也没这兴趣参与这事。
我劝你还是配合我们调查为好!”
在领导眼里,一个私企的管理人员随便吓唬几句就怂了,摆出官威狠狠的威胁着,两名书记员一左一右的站在魔女后边,意思不明自了。
“对不起,领导您这么说的话请与我律师对接。我会安排律师先验明您所代表的机构的相关文件再谈。
领导,我们企业是受法律保护的企业。希望您不要用公权力介入正常的市场活动中来,您觉得呢?”
魔女更硬,你威胁我啊,我被威胁得多呢,要不人怎么称呼我为魔女呢?
两书记员怔怔的望着他们的领导,只等一声令下就准备拿人。可领导思虑再三也没法,配合调查也只能配合,不配合那也有人理由自己没有强制性。再说了,领导自己也看不明白这魔女倒底为什么这么硬气,自己不要惹了不该惹的人。
“哈哈,胡总啊,你呀你呀。就不要占着人家财务室了,工厂还要不要正常运作了。哈哈,女孩子耍赖怎么比那些老油条还滑溜呢?”
领导打了个哈哈开了句玩笑自顾自走了,看得旁边正想救场的钟老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什么情况,这小女子不简单啊。我那小徒孙估计着到时被卖了还得给数钱。”
“这次过来就去小苟家去看看,他正好回去养病了!”
“怎么啦,什么病啊,怎么没跟我说啊?”
魔女一听苟伟生病了,自然地问了一句,可这一句显得有点着急了一点,听在钟老头耳里倒时顺耳很多。
“没多大事,就是喝水被冰渣子割了嘴,满嘴的血,医生就让他歇上一周!”
钟老头很耐心的解释苟伟怎么被冰渣割了嘴,大家又怎么救治,又是怎么开的请假条。魔女边听边往地上蹲,笑得直不起身来。
“哎,你也是个傻孩子,凡事都有一个万一啵!我们曾经还有个师傅喝汽油喝出胃出血的,有什么奇怪的!”
钟老头此话一出,魔女更是扶着椅子压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着不肯起来。
“厂长师公,您啊今儿把条给我批了呗,我得把这剩下的十万块拿走啊!
要不明天您也来个冰渣割嘴我找谁要帐去?”
“咒我呢?人走帐能烂吗?”
“新官不理旧帐不多的是吗?我有那时间和精力打官司还不如不要了。您现在位上,正好批了!”
魔女边开玩笑边耍赖,还不时以钟老头即将去职打击一下。钟老头本来是看不开的,可被打击了反而看淡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你就那么不看好我还能干个几年?行,我现在给你批了,当一日官行一日权,也就这点权力了!”
钟老头拿起笔直接在财务室把条给批了,边批和看好的徒孙媳妇开起玩笑,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您现在将厂里半年就做到六百多万产值,四百万利润,您该急流勇退了!
师公,据我们调查了解,市场上同类产品已经出来了,而且还一模一样,都是银羚,羚羊什么的。价格还便宜了一半,您怎么竞争啊?
让他们玩去,您也算功成身退!”
钟老头心一颤,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