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良明明看到了脚尖前面的水杉树根,手中所摸到的怎么可能不是水杉树?
他又摸了一次,这一次摸得很仔细。手掌到处,尽是粗糙不平的地方,他可以感受得到那东西上面还有些纹理,通直而不匀。那分明就是校园里的水杉树。
旁边的曾楠柯忍俊不禁,噗嗤的一声就笑了。
“楠柯,你玩我啊你?这不就是树嘛?莫非你对这棵树有意见,想把它刨出来给我当生日礼物?”
“不对。看来你用手摸是猜不出来啦。那好罢,你张开双臂。”曾楠柯放开了挽着黄良的手。
黄良依着曾楠柯,张开了双臂。
“往前走一小步,抱住你的‘树’。”
“这样不太好吧,湿漉漉的……”黄良一边走一边说道,但他话音未毕,就看到一双纯白色的帆布鞋出现在他的跟前。
淡香扑鼻而来。
旁边已没人说话,因为说话的人已经到了黄良的眼前。
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在黄良的嘴唇上,对面的人必定离他很近,也许他再往前一点点,鼻尖就能够触碰到鼻尖。
黄良往前一把抱住,将她拥入怀中。
软玉温香,温柔满怀。
彼此的衣裳都已被露珠浸湿,微微有些凉意,但此刻的血却是跳动的、炽热的。
“猜到是什么了吗?”怀里的曾楠柯贴着黄良的耳边柔声道。
黄良脸上发烫,他深深地咽了咽口水。
懵懂的少年人,那悄然附着在青春岁月里的一点稚嫩情愫,在这一刻含羞带怯地探出头来,深植于天真的心底。
“猜到是什么了吗?”曾楠柯又问了一次。
“嗯。”黄良重重点头。
“是什么?”
“是……”
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黄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再说出来时,已变成了别的词——
“拥抱。”
“噗嗤!”曾楠柯笑了笑,但没有说话,随后伸手环抱住了黄良的腰。
拥抱,岂止是拥抱?
黄良脸上的手帕还没解下来,他此刻看不见曾楠柯的脸,但他却能够肯定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会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普通的过客,她必定在他一生的长河里扬起刻骨铭心的波澜。
她与他从小学到高中就时常在一起,她善良,她淘气,她触动了他初放的心花。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从此往后,会一直对她好。
之所以没有将全部心意坦露,是因为他牢记着老师的谆谆教诲——“不要早恋”。
他要努力学习,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黄良,你是不是第一次抱女孩子?”曾楠柯一把揪下黄良脸上的手帕,笑吟吟地道。
“对啊,第一次献给了你,高兴不?”
“你看看你,把我抱得这么歪,我都快要摔下去啦!全靠一只脚撑着呢!”
“哦哦,不好意思,我的姿势不太标准。”黄良连忙将曾楠柯扶正,“重来,这次不算。”
曾楠柯霎时满脸绯红,浅笑着跑开了。
黄良追过去喊道:“喂,怎么突然跑了啊?”
两人一前一后,脚踩着黄昏,在柔柔的雾丝里奔跑。
如画般的金灿落叶洒满林荫小道,仿佛一层蜿蜒的地毯,在这座静谧而朴雅的校园里为两人铺开了一条平坦的路,让他们肆意追逐,甚至忘却了时光。
时至今日,黄良一想起与曾楠柯的那段往事,万般柔情还是会涌上心头。
出租车驶过一地又一地的金黄,前面的路笔直而遥远,一眼看不到尽头。
要抵达目的地,似乎还要继续走很远的路。
车载音响正放着歌剧《长征》:
“……千辛万苦脚下踩,脚下踩。前路再远莫忘记啊,一点初心为谁来……梦想不达心不甘,心不甘。纵然千山和万水,一路繁花换人间。”
黄良想起总书记说过的一句话:“只要路走对了,就不怕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