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手机甩在一边,自己夹着被子滚到另外一边。
时隔多年,林鹤谦还是原来的饿林鹤谦,但江寓却不是原来的江寓了。她从前太软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降服,但现在不会了。
帖子他可以去删,善事他可以去做,那么她也可以选择不领情。
这篇帖子里连他的姓都提到了,所以他找人删帖也不全是为了她,不是吗?
只是拜某人所赐,恰好拴在了同一条快解体的小船上,他请人来救,出于人道主义顺便拉他一把。
这样想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现在也是一个靠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的人了。
…
第二天江寓强撑着起了个大早,她可不想再被莉莉斯拉到林鹤谦那儿去。
走出酒店,在酒店旁的一家早餐店吃了一个糖油果子、鲜肉锅盔还有一碗咸豆浆,当她擦擦嘴满足地准备离去了,手机铃声响了。
江寓一看,瞬间觉得开启了十级警报。
“莉莉斯,早上好。”她说。
“江寓,我们今天一起去玩吧,去坐坐这里的地铁、公交车,贴近本地人民的生活怎么样?”莉莉斯问道。
“啊不好意思,我已经离开酒店了。”江寓嘴上说着抱歉,心里却在暗暗窃喜,还好她起得早。
“我知道你离开酒店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在早餐店!我就在你对面,等着,我现在从车上下来!”莉莉斯喊道。
“啊?”江寓抬头张望,果然看见对面莉莉斯正在开心地向她挥手。
…
“还好我今天起得早,否则就赶不上了。”莉莉斯很庆幸,却看到江寓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不过她是善解人意的,“你放心吧,我哥不在。他今天也不会跟过来的。”
“额,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江寓有点窘,她被看破了心思。
“ok.我都懂的。他昨天晚上一定是吓到你了,我还真没想到,眼看他平时那么闷,原来那么不稳重!”莉莉斯愤愤地说。
“你误会了,林…先生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江寓解释道。
莉莉斯的眼珠子滴溜地转,“也就是说,你对他没什么意见咯?”
“当然。没什么意见。”其实意见还挺大的,她说谎了,只是这件事情只有她和林鹤谦心照不宣就够了。
莉莉斯和林晋珊知道后,对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那就好。你们俩还能再多了解了解。男未婚女未嫁的,挺合适。我们家都是很开明的。”莉莉斯显然是想撮合江寓和林鹤谦在一起。
只是......
江寓闻言,只是一笑了之。
…
杜参云好几次都想拨通江寓的电话,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他终于鼓起勇气。
他并不是要纠缠,只是想告诉她他和余璐订婚的消息。
只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冷冰冰的女声。
他翻出通讯录,仔细核对了一下号码,发现自己并没有打错。
但是怎么会变成空号了呢?
难道是…她早就料到他还会打电话给她,所以为了和他断绝关系特地注销了那个手机号吗?
手机被当成一块板砖那样拍在了桌面上。
余璐静悄悄地站在杜参云的身后,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寓的电话一栏。
她忍了好久,终于忍到他答应订婚,他们马上就要举办小而温馨的订婚典礼,可事到临头,他居然还惦记着江寓。
嫉妒就像疯长的藤蔓,缠满了她整个身体。
“你想邀请江寓来参加订婚宴吗?恐怕…有失妥当吧。”余璐走到杜参云的身前,“虽然订婚宴是小规模的,我们也不邀请很多朋友,只是…总归有知道内情的人,对你、对她、对我,都太好。而且,妈妈她…会让江寓下不来台吧。”
“不是,我就是想告诉他我们订婚的消息。”然后,祝她幸福。
“这样啊,那电话打通了吗?”余璐问。
“没,是空号。”杜参云说。
“空号?怎么会是空号?她是不是把手机号注销了?”余璐不解地问。
杜参云不说话。
余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你说是不是她不希望我们去打扰她的新生活?毕竟…她也已经有男朋友了。又或许,她是觉得…前任之间,应该有所避嫌…”
“应该不会。”杜参云严肃地说,“她不是那种在感情上扭扭捏捏的人,当断则断,她不会抱有任何藕断丝连的感情。”
她不会抱有藕断丝连的感情,那么杜参云你呢?
余璐暗暗地想。
“她难道出了什么事?或许是还没从网上那件事中释然……”杜参云说,“就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朋友,我也应该多鼓励鼓励她才是。”
余璐从背后环着他的腰,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太善良还是至今都无法割舍那段感情,“这是应该的。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不如找她的家人或是朋友问问?”
“对!我可以找……”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江湖一个人。
杜参云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余璐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终究还是跟了过去。
“叔叔,打扰了,我是杜参云。江寓她最近怎么样?手机怎么空号了呢?”
“对,我…就是找她有一些事情。”
“嗯,我要订婚了。”
“四川?”
“好的,我知道了。打扰了,再见。”
杜参云挂断电话,想要松一口气,却还是被电话里那句“散心”给影响了。
“怎么样?”余璐轻声问。
“她去四川散心了,两天后回来。手机号确实换了一个,叔叔已经把新的号码发给我了。”杜参云的声音显然是有些怅然,“散心…大概是感情、生活都不如意吧。”
“这样也好,憋在心里反倒是一件坏事。她愿意出去走走,就说明她还有自我调节的意识,还想要积极地生活。或许她回来之后,心情会好很多呢。”余璐说。
“是啊。”杜参云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余璐,“余璐,谢谢你的包容和气度。”
余璐甜甜一笑,挽住杜参云的胳臂,“我总要让你知道,你娶我不是一件错事。再说了,我也想要一个快快乐乐的丈夫,这样我们的婚姻和家庭才能幸福和谐,不是吗?”
…
季川坐在书桌前,看似平静地做着数学题,只是他的字迹狂乱到了一种地步,数字和符号已经模糊在了一起。
手机震动了一下。
季川点进去,打开短信的页面,发件人是余璐。
“江寓在四川,两天后回来。她的新手机号:135XXXXXXXX”
食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扣了扣,季川拿起刚才演算的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撕成条状,直到纸的面积越变越小,最后变成碎片。
江寓,我们又要见面了。
这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逃走。
…
江寓最后还是和林鹤谦上了同一架飞机,她靠窗坐,他靠她坐。两人的座位紧挨着。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座位,莉莉斯和林晋珊坐在了往后好几排的位置。
三个座一排,但是最外面的座位上却迟迟没有来人,等到飞机起飞,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寓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变小的建筑物,高空的噪音让她的耳膜震得有些疼。
这也不过是她第二次坐飞机呢。
她咽了咽口水,希望能缓解耳朵的不适。
“给。”林鹤谦递了一根口香糖给她,“咀嚼口香糖能帮助你避免耳膜内外所收到的压强不同,缓解你的不适。”
江寓接过口香糖,说了声“谢谢。”
“高空和地面的压力不同,所以起降时机舱腰增加和降低压力,这就回造成人体耳膜耳鼓的不适,吞咽和咀嚼运动能够降低耳朵的压力影响。”林鹤谦继续说。
江寓自动略过了他的侃侃而谈,凝神把口香糖银色的包装纸折叠成一个小块。
这个颜色,不免让她想到了那只钟爱银灰色衬衫的可恶的灰猫。
一想到他,她就觉得他尖锐的爪子对着她抓了好几下,把她抓得伤痕累累,疼痛难忍。
原本的小方块被她用指甲使劲抠成了一个小球,然后扔在了垃圾袋里。
林鹤谦注意到她的动作,“江寓,我很抱歉,在你被别人攻击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阳光太刺眼,江寓把小窗拉了下来,“我听莉莉斯说,林太太…去世了。为此,你消沉了很久。”
“一年前,我在旧金山出差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家里的消息。珊珊的妈妈在去教堂的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辆失控的车辆给撞了。当场身亡。”林鹤谦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走出来的关系,江寓觉得他好像并没有那么难过。
是啊,他不是说了吗,他的婚姻是被逼的。
江寓默默地听着,没有说任何话。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绝情,但我必须要说的是,”林鹤谦拉过她的手,“江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珊珊和阿谧,她们都很喜欢你。”
“我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上一段的婚姻和繁忙的工作让我心力交瘁,我想,我还是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拥有一位温顺美丽的妻子。”
江寓收回自己的手,“抱歉,只要你愿意,那些温顺美丽且优秀的女人都愿意成为你的妻子,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林鹤谦感到自己的手里空空着,“没关系,你需要一点时间,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接下来,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过话。
…
一行人刚从机场出来,江寓就在对面的路上看到了一身银灰色衬衫加黑色西装裤的季川。
他正懒懒地靠在栏杆上,死死盯着她和林鹤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