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盈静狐疑的目光里，时曜沉默一瞬，又接了一句：“暂时还不是。”
    第33章 〖33〗
    两个女警察上来调查，校方看事情闹大了， 急忙将看热闹的学生赶回教室， 让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好好组织班级纪律。然后将相关人员带到另外一间闲置的会议室处理。
    对于这种事情，两个女警察见怪不怪。因为有着未成年的身份， 就算是犯了更严重的事儿也只能是从轻发落。鉴于庄飞扬的监护人在国外， 两个女警察也只是口头教育了她一通。最后学校给了记过处分， 再让她在校广播室当众道歉。当然了，照片自然是要销毁的。警察删掉时曜手里的照片， 然后把手机还给时曜。
    今天是周五， 警察走了以后，米盈静留在办公室和俞青葵的班主任说话，她让俞青葵回教室收拾书包，提前回家。
    俞青葵走在走廊里，听着校广播室传来庄飞扬的道歉。道歉的内容写的很好， 可惜语气中带着点敷衍。并不是诚心道歉。
    俞青葵经过别班教室的时候， 偶尔有几个学生探头探脑张望几眼。
    时曜跟在俞青葵身后。
    俞青葵进到教室里，原本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俞青葵。俞青葵熟视无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把课桌里的文具一件件装进书包里。
    时曜立在教室门口，没进去。等到俞青葵收拾好书包走出来，时曜又跟了上去。
    俞青葵终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时曜， 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和我妈妈说？算了……”
    她转身下楼， 踩了两三级台阶又停下来， 回头看向时曜，问：“真的已经彻底删除了？”
    时曜几步跨到俞青葵面前，然后把手机塞在俞青葵手里，说：“先放你那里吧。”
    俞青葵愣了一下，古怪地看了时曜一眼。
    “我不要……”俞青葵还手机，时曜向后退了两步，没接。他说：“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还给我再还回来。”
    俞青葵看着手里的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唔，我不记得有没有右键保存。你翻翻相册，看看有没有被警察彻底删掉。”时曜身子向后，靠着身后雪白的墙。
    俞青葵皱着眉看了时曜一眼，然后用指尖儿滑了一下屏幕。
    有锁，密码锁。
    “yqk”时曜看着俞青葵笑。
    俞青葵浑然不觉地输入“yqk”，手机解锁，露出手机壁纸。
    俞青葵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照片。不是庄飞扬偷拍的那张，而是时曜偷拍的照片。
    ——昏暗的光线里，她举着烤肉咬了大大的一口，眯着眼睛笑。弯起的眼睛里闪烁有光。
    俞青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茫然地望着对面的时曜，问：“你手机壁纸是我照片？”
    “你终于知道了啊。”
    时曜无奈地笑。还得是他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才知道……
    俞青葵又一次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好像忽然之间想通了好多事情。
    “偷拍照片是不对的！”俞青葵望着时曜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时曜嘴角的笑一滞，他轻咳了一声，说：“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时曜一本正经地鞠了一躬。
    俞青葵看着时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要这样，这样不好。我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曜偏着头看着俞青葵脸上认真的表情。
    俞青葵慢慢握紧手里的手机，小声说：“早恋是不对的……”
    原来早恋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曜转瞬间又笑开，说道：“听小遇说你想养一只猫？我家后院那些流浪猫太多了，最近找领养，要不要抱一只回去？”
    俞青葵一下子想起时曜家后院那七十多只猫。
    “那只雪白的小奶猫还在吗？”俞青葵问。
    “在啊。”
    俞青葵有点犹豫。
    “慢慢想啊，想要的话明天去我家抱走。”时曜似随意地说。
    “小葵，回家了。”米盈静站在楼下喊了一声。
    “这就来！”俞青葵小跑着下楼。
    “喂，”时曜又叫住她，“今晚能不能过了十二点再睡啊？”
    俞青葵没搭理他，凭什么听他的。
    哼。
    ·
    下课了，学生从各个教室涌出来。庄飞扬也从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她身上套了一件老师的大衣服，面无表情的往教室走。
    时曜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嫌恶地转过头。
    玻璃窗上映出叶丽学朝这边张望的脸。
    时曜的嘴角略略一勾。
    他忽然拉住刚走过去的庄飞扬，拉着她转了个方向。
    “你干什么？”庄飞扬皱着眉。
    时曜弯下腰，笑着说：“试试。”
    “试什么？”庄飞扬疑惑不解。时曜弯腰，她不得不身子向后仰以来躲避。之前她后腰撞了很大一块淤青，她身子后仰的时候扯动腰上的伤，不得不拉了一下时曜腰际的衣服以来站稳。
    “没什么。”时曜看了一眼庄飞扬身后的玻璃，然后满意地站直身子，转身往教室走。
    徒留一脸莫名其妙的庄飞扬。
    ——从叶丽学的角度看去，就像时曜和庄飞扬抱在一起。
    叶丽学咒骂了一句。
    时曜大步上楼，追上年级主任，说：“主任，有人组织今天放学以后打架。”
    “真的？”年级主任一脸惊讶。
    “应该吧。”时曜耸了下肩，转身下楼。
    时曜去了高二六班，他站在教室后门，对门口的学生说：“帮忙喊一下你班陆雨旋。”
    ·
    俞青葵跟着妈妈一起回家，她低着头，心事重重。她以为妈妈会问事情经过，可是没想到妈妈一句话不说，什么也不问。路上倒是接了两个装修的电话。
    米盈静带着俞青葵去了一家粥店，买了一大份薏米红枣粥，又去隔壁超市买了两袋黏糊糊的软红枣。她将东西递给俞青葵，说：“回家以后再让姥姥给你煮一份姜汤，然后回床上躺着。妈妈不跟你回去了，现在要去店里看看装修的事情。”
    “哦……”俞青葵接过妈妈递来的东西，“妈妈……你都不问我吗？”
    “问什么？不是嫉妒你就是因为小男生。”米盈静看了眼时间，“哦，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别打架，你打不过。给妈妈打电话，或者……找今天那个男生帮忙。”
    “妈妈！”俞青葵皱着眉，“我真的没谈恋爱！”
    “妈妈知道。”米盈静拍了一下她的肩，“妈妈走了哈，肚子实在难受再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
    俞青葵看着妈妈很快穿过马路，走进人海里消失不见。她低着头拍了拍书包侧边的小口袋，那里面装着时曜的手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时曜的手机带回来。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在处理庄飞扬的事情时，俞青葵是很冷静的。可是后来时曜冲进来，那句“暂时不是”，还有他的手机壁纸……
    想到时曜的手机壁纸，俞青葵又把时曜的手机翻出来。输入“yqk”解锁……
    yqk？
    手机屏幕出现她的照片，俞青葵却愣愣站在那里想着yqk……
    ·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俞青葵回家以后觉得肚子更疼了。她喝了粥，又喝了姥姥给熬的姜汤，然后就窝在被子睡觉。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姥姥见她睡得香，也没喊她起来吃晚饭。
    俞青葵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摸了摸手机，发现刚过午夜十二点。
    俞青葵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忽然想到时曜让她过了十二点再睡觉。为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俞青葵摸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黑曜的微博。不知道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会不会看见大大发微博。
    真的有。
    正好午夜零点发的微博。
    黑曜：生日快乐，我的薄荷少女。
    下面是九幅画。
    黑曜发布作品了？还是薄荷少女？还是九张？
    俞青葵一下子清醒了。
    第一张：穿着薄荷绿百褶裙的少女跌坐在楼梯转角，书包里的东西洒落一地，一只毛茸茸的垂耳兔趴在一旁。少女仰着头，带着指责地皱着小眉头。
    第二张：落日余晖弥漫的操场上，高高扎着马尾的少女慢吞吞地跑在最后。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三张：穿着一身雪白芭蕾舞裙的少女站在舞台正中央，微微偏着头，认真地拉着小提琴。明明只是一幅画，好似能在少女勾起的嘴角里听见醉人的韵律。
    第四张：昏暗的电影院里，偌大的屏幕发出柔和的光。少女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一边吃一边专注地看着电影。
    第五张：那是一个花木葳蕤的花园，墙头、围栏间探出一枝枝姹紫嫣红。无数只小猫咪围在少女周围，少女回过头来，惊讶地指着前方。在她的眼睛里有一只雪白的小奶猫。
    第六张：课间十分，教室里的学生嬉闹追逐。少女坐在第一排，安安静静地写字。她漂亮的长卷发垂下来一绺儿，连发卷的弧度都是那么好看。
    第七张：薄荷少女生气了，她的腮和眼睛一起鼓起来。
    第八张：深邃的夜幕中，点缀着无数一闪一闪的繁星。少女仰着头，翘着嘴角望着星空。风吹起她薄荷绿的长裙一角。
    第九张：还是那样繁星点缀的夜，少女斜坐在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她偏着头，周围有萤火虫在萦绕。无论是天上的星，还是闪烁的萤火虫，都没有她的眼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