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龚十七的亲自监督之下,参与审讯的人员也是格外卖力,将各自的看家本事都使了出来。不过半日工夫,便让这些东瀛武士全都开口招了供。
龚十七默默审视着誊录的口供,心里却在盘算该如何处理此事。 如果不是涉外案件,那只需交给警察衙门走流程处置便是,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该枪毙的枪毙。但这事的涉案人员几乎都是倭人,并非海汉国民,他就必
须得慎重考虑处理方式了。 龚十七对于石迪文在日本的动作也略有耳闻,杭州这些流血事件显然是与日本国内的局势变化息息相关,如果处理不当,说不定会影响到石迪文在日本的布
局。
“龚大人,这些案犯是先收押,还是把他们清除干净?”
龚十七听到请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吩咐道:“先收押在这里,把他们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别让他们死了!”
刚才的审讯过程可不是什么一问一答的平静场面,这些倭人个个都被上了刑讯手段,头破血流算是轻的,好几个都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
动手行刑的这些人都是个中老手,自然不会轻易致人死亡,不过被他们上刑之后,不死也是得脱层皮了。
如果没有龚十七的明确要求,那很可能就不会再浪费资源去治疗他们,审完抬到万松岭山林中刨个坑埋了便是,还避免了走漏风声的可能性。 但龚十七在安全部当差多年,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识过,自然得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万一上头了解情况后说句放人,这边人都没了,那岂不是
交不了差。
所以哪怕会有些麻烦,他还是要求手下给这些家伙治伤,先保住他们的性命再说。
当然了,对于倭人在杭州的肆意妄为,必须要用更强力的手段尽快加以制止才行。
“曲胜峰!”
这事交给旁人不放心,龚十七打算还是让杭州地区的负责人曲胜峰亲自去办。
曲胜峰上前躬身应道:“属下听令。”
龚十七沉声吩咐道:“杭州城内外,凡是跟倭人相关的产业,全部都盯紧了!如果再有倭人武装斗殴的情况,就把人先抓回来再说!”
曲胜峰提醒道:“大人,我们的人手吃紧,如果遇到倭人武士结队而行,或是集体斗殴,恐怕会控制不住局面。”
龚十七沉吟道:“如果遇到大场面,那就尽快联系驻军部队,让他们出兵平息事态。我回头会跟戴团长打个招呼,让他尽量配合我们行事。”
龚十七所说的“戴团长”,也是前不久才刚从南京返回杭州的陆七师二团团长戴成荣。
戴成荣的部队参加了南京的围城之战,并在战事结束后作为治安军驻扎南京,直到当地社会秩序基本恢复,才撤回到杭州驻地。
而龚十七在派驻南京期间,与戴成荣有过多次合作,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他亲自出面去跟戴成荣打招呼,对方肯定也会卖他这个人情。
龚十七没有再在裕正园耽搁,匆匆乘车返城,向执委会报告目前的调查进展,请示接下来的应对手段。
目前安全部的两位大当家都没在杭州,何夕因为身体问题留守海南岛,郝万清去了北方,协助陈一鑫处理战后事宜。
这样一来,龚十七也就具备了直接与执委会沟通信息的权限。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摸到了海汉权力金字塔的顶层了。 不过执委会各个大佬都有忙不完的公务,没法为了这么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临时凑到一起开会,所以当面听取龚十七报告的,也就只有正好有空的陶东来和
颜楚杰二人。
陶东来听完之后虽然神色未变,但语气明显是有些不满:“这些人居然把杭州当战场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颜楚杰道:“既然抓了人拿了口供,那就是证据确凿了,要不干脆来个杀鸡儆猴,把我们抓到的这些人重判惩治!” 陶东来气归气,但并未忘记此事因何而起,闻言摇头道:“要敲打他们背后的主子,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倒也不用撕破脸皮。依我之见,这事还是应该先礼后
兵,通知日本人,让他们自行解决。”
颜楚杰道:“如果走外交渠道去交涉,那这事可能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民间舆论或许会指责我们态度不够强硬。”
陶东来道:“这事也没有必要闹得太大,我看让老石出面去打声招呼即可。以他在日本那边的威望,相信应该会让这事得到妥善解决。”
颜楚杰跟陶东来搭档多年,闻弦歌而知意,当即让龚十七去找石迪文请示如何处置。
虽然这样做有踢皮球之嫌,但也是最为稳妥的做法。日本那边的布局一直是由石迪文在负责,这事既然跟九州乱局有关,交由石迪文处理才最为恰当。
龚十七不敢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开,又带着那一摞口供去找石迪文,然而石迪文却不在自己办公的地方。
最后城里城外兜了一大圈,龚十七终于在城防军的营地找到了正在这里视察的石迪文。
石迪文听完龚十七的报告后倒是很平静:“正好我要召集幕府和九州各藩的外交人员会面,到时候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行了。”
龚十七道:“那我们抓到的这些人怎么处置?”
石迪文道:“把人都放了吧。”
龚十七心说还好我防了一手,否则这时候只能从土里刨人了。
不过他还是郑重其事地再次确认道:“大人,就这么把人放了,不施以惩治吗?”
石迪文道:“不用我们动手,他们的主子自然会处置。这些武士没能完成任务,而且还被我们抓住,折损了主子的颜面,肯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想,他们回去之后只会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剖腹谢罪,二是战死沙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的忠诚,保全家人不受牵连。” 龚十七听了有些不以为然,这些武士或许有一定的忠诚信念,但也不会太多,否则怎么一个个的都吃不住酷刑,很快就把主子下达的命令给招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