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龟记 作者:流光问彩
61-62完结
61、最后的最后
有人说,爱一个不爱你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做他一辈子的朋友,看着他结婚生子幸福;二是做他一辈子的敌人,看着他倒霉绝望痛苦。
蒋舒童选择后者。
让沈家熙痛苦,就得使他在乎的人痛苦。沈家熙在乎的人有好几个。除了家人,朋友里就属徐程地位最有,至于蔓蔓……她很不想承认,也不是很想与她为敌。因为靠为难她使对方痛苦,那无疑就是反复向自己强调,她才是他最在意的人。至于自己,不过是家熙生命里一道过期的风景线。
她于是先挑中了徐程,希望以打击徐程给家熙发出一个正式警告: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同时,她又十分寄希望于对方的眼神。有很多次,她都忍不住期待,在他眼里都透出一星半点一如往日的温柔,哪怕只是几秒的温柔。但可惜的是,家熙只要在避无可避、无路可退时才愿意和她对视。而每一次对视又都是间接的证明——感情不在了,连眼神都变得陌生。
像许多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她也运用了各种手段,挑拨家熙和他老婆的关系。她甚至拿出了自己当做最后的纪念品沈家熙定制的对戒,只不过一如最坏的预计,戒指被对方扔进了垃圾桶。
她拿出报告,拿出戒指,拿出女人最厉害的武器——眼泪和身体,可惜没哪一样不使家熙后悔曾和她有一段过去。在所有事都告一段落时,她听说的最后消息,是沈家熙预备和老婆筹备婚礼。
“你一定会后悔的。”蒋舒童盯着他眼睛说。
“不会。”
“那你承诺的调查?”
“没线索。但我答应的事会做到。”沈家熙说,“还有,我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相信我的家人。她说没有,我就认为没有。”
“你会后悔的。”她面无表情地说,冷淡的目光从家熙英俊的脸庞划过,注视着街对面临时停住的那辆黑色帕萨特。
下着雨的午后,深绿色的远山融进细雨里,宛如一幅滴水的版画。c花教室的课在五点结束。蔓蔓那辆惹人羡慕的橘黄色奥迪,就停在商业楼低下的车库。课后,蔓蔓一边收拾用具,一边回味着老师讲授的内容:c花就像爱情,像展示自我一般把花与树最美的一面呈现给自己的恋人。
那她最美的一面有没有呈现给家熙?
蔓蔓很疑惑,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对方到底喜欢她什么。她低着头有条不紊收拾东西,桌上的手机飘出轻软的纯音乐。
“下课了?”那头传来家熙的声音。
“下了。”她很高兴,这时候能听他说话,“怎么了?”
“车借我用用。”沈家熙站在那辆送她的跑车一边,手指转动着浅蓝色车钥匙圈,“你在教室等我。”
“好。”
“……有惊喜,给你,”他犹豫一下最终又开口,“我……爱你。”
“啊?”
“挂了。”
教室里,蔓蔓张大了嘴巴。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她转过头去,满心期待门口能忽然出现熟悉的身形。那句话,断断续续的“我爱你”让她触电似的一下子从疑惑里抬头,仿佛全身细胞都活跃起来,只为了凸显这不是幻听。
沈家熙是第一次说爱她。
这一回,她不想怀疑他为什么说爱。她坚信,他那么说,就一定那么认为。
家熙坐进蔓蔓的车里,挂空挡、c上钥匙,做了一次深呼吸,把原本烂熟于心的应急处理默念一次。小跑发动时,他开始紧张,抬头朝车库上方望不见的c花教室看了一眼。
尾声(一)
“喂我。”一只手因刹车失灵撞伤骨折而打上石膏的沈家熙在客厅一脸地无赖地对着老婆说,然后张开嘴巴。
蔓蔓把一小勺芝士焗西兰花喂进老公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家熙,”她疑惑的目光投向老公那只悲壮的手臂,瞥了瞥嘴巴,“你受伤的明明是左手……”自受伤以来,脱衣穿衣要她伺候那还能理解,但是喝水吃饭护肤就……
“我骨折了。”他亮了亮被打上石膏的左手,做出一个颇无奈的表情,“你就这么不乐意为骨折的我服务一下?”
“不是,”蔓蔓立刻摇头,“就算你骨折的是腿,我也愿意服务你。”
“用嘴?”对方拉出一个不正经的笑。
蔓蔓脸一红,默默起身进了厨房。家熙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因此她不好意思转身,只一直背对着客厅以及餐桌上眼睛含笑的沈家熙。透过她秀气的身形和披肩的长发,家熙仿佛都能看到老婆红着脸眉头微蹙的模样。就和新婚时一样,她还是那么容易脸红,禁不起一点过火的玩笑。
蔓蔓从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小块方形的蛋糕。“饭后甜点。”把盘子推过去,“我做的海绵蛋糕,特意为你做的。”
“你不觉得少了什么?”家熙一挑眉,又亮出那只骨折的左手。
“哦,我喂你。”她拿起蛋糕递去他嘴边,另只手接住蛋糕屑,“张嘴。”下一秒,偌大的客厅传来家熙不符身份的鬼叫,“辣椒!”
“还有蒜泥和青椒,云南的小米辣。好吃吗?家熙,”她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掏出那块被以为是二十元的昂贵手帕,抹去他嘴角,“你看,你额头有汗渍了,是不是很热?喝水,家熙。”她很体贴地递过事先备好的水杯。沈家熙抓过去,仰头喝一大口。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水是辣的……他深刻地感觉,脸在那一个瞬间被辣歪了两厘米。
“水是?”
“姜糖水。”她体贴地有问必答,然后补充,“比例九比一。”
“……”
“你不要这种眼神,你知道我怎么了。”
“……玩、笑?”完了,他受刺激得吐词不清了。
“不是,”蔓蔓摇头,到这时,才倒来一杯完全的冰水,又倒来一小杯醋,“这是惩罚。因为你让我担心了。”她站起来,伸出两只手,慢慢环过他腰,小心翼翼抱住他,“他们说你出事的时候,我怕得要死。你明明说的是惊喜,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惊吓了?我讨厌那部车,是它害你骨折的。”
家熙一嘴的醋味,“也不完全,”辣啊!“是车的错。”
于是一双手环得更紧了,她一小半脸紧紧贴住他背部,“你不能再这样了,真的。我很害怕。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相信你,我完全相信你。我再也不闹情绪了,也不难过,所以你别这样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已经知道。
尾声(二)
xx超市里,两名妇人逛着。一个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保镖,一个手腕戴着价值三十的玉镯。身后有保镖的眼神漫不经心却又带点淡淡的不屑。自结婚以来江欣岚就很少出入超市,即使真的出入,也绝不逛超市人头攒头的蔬果区。旁边那位手腕戴着一折玉镯的,眼神却是分外坚定,挎着大红色菜篮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定格在不远处降价的蒜薹。
江欣岚很难理解,在有了身价上亿的女婿后,居然还能为了一车降价的蒜薹赤膊上阵,和人大打出手。
罗妈抢蒜薹前把篮子大方地丢给亲家了。
不多时,发型凌乱的罗妈满载而归,把满满一袋子蒜薹丢进菜篮子后便开始着手整理蓬乱的发型。
罗妈的表情很高兴,边整理一边向亲家解释着,“我们家老罗最喜欢蒜薹炒r,多买了点,不然不够吃。”
买到鱼的时候罗妈又说:“我们家老罗喜欢吃鱼。”招呼着卖鱼的师傅,“师傅,麻烦给捞条大的。”
买排骨时说:“我们家老罗喜欢喝排骨汤。”于是江欣岚忍不住了,转过头朝她投去疑惑的一瞥,“那你呢?”
“我?”
“你自己喜欢吃的?”
那一个瞬间,五十多岁的罗妈布着少许皱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害羞的表情,“我一般先照顾他。我们老罗上班挺辛苦的。”
江欣岚闻言一愣。她安静地站着,注视着不远处半蹲在货架前挑拣的罗妈,若有所思。在罗妈替糖糖挑选玩具骨头挑得不亦乐乎时终于忍不住,转身朝卖鱼的专区走去。
四点过,江欣岚换了一身衣服,在方妈惊诧不已的注视下,泰然自若走入厨房。方妈立刻取来洁白的围裙替太太系上。
六点过,五十二岁的江欣岚在方妈的指导下,煮好近十年来做过最复杂的一道菜——糖醋桂鱼,主动给老公挂了电话。
“回来吃饭吗?”
“不了,有应酬。”
“回来吃。”
突如其来语气的转好,一扫往日的冷漠与冷酸刻薄使得沈伟良在那头愣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来吃,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桂鱼。”她的口气软软的。
沈伟良朝一旁等候的秘书打个手势,低着嗓音问:“你做的?”
“我做的。”江欣岚点头,“今天刚学的。你回来吃。”
他沉默一下,终于站起身,“好,我回来。”
尾声(三)
“罗晓明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罗晓明!”喝高了的大小姐右手拽着一只百威空瓶、一只脚踏在猩红沙发上,无所顾忌地大声示爱。
被示爱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头g缩在角落直哆嗦,“啊啊啊啊啊她是不是疯了啊,我看不是她是我疯了,我是疯了才陪她泡……我的妈呀!”躲过三颗骰子的他,抱着头在包厢鼠窜,生怕继骰子后就是桌上的空酒瓶。
晓明待逃。贝珍珠眼神发狠,直接跳扑过去,一把拽住他衣领,凶巴巴的追问道:“说!你到底要不要我?”
“我要不起。”罗晓明愁眉苦脸地答。
“怎么要不起?”
“你一件衣服抵我一个月工资。”他老实地拿手指了指对方黑色的耸肩连衣裙。
“你一个月工资两万?”她低头也看了一眼耸肩样式的连衣裙,但拽着他衣领的手却始终不肯放。
“……”罗晓明忧伤,“不是,更正一下,你一件衣服抵我三个月工资。”
“你放过我,我真的养不活你。”他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却也不去挣脱被拽得皱巴巴的衣领。
“我的钱还不够你买一件首饰。”罗晓明说。
“但我的钱够你买一辆车。”贝珍珠瞪大了眼睛说。
“……你应该去修逻辑学。”他很镇定地建议道。
“那你去吗?你去我就去。”她兴高采烈地回答,说完,便一松手,将半个身体的重量直接交给他。
她硬倒进他怀里,身子软软的,从连衣裙大开的领口处传来阵阵淡淡的橘子香水味。罗晓明慌忙定了定神,红着脸说:“你……自重。”
“车你来开。”贝珍珠是真的喝多了,吐过一回后,便在包厢的沙发上闷头睡去。罗晓明亮着包房的灯,翻出她手机,却不知该打给谁。贝总的原话是:我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一个穷警察。贝太太稍好些,打击得也比较委婉:其实,单看你的外表,你还是足够与我女儿相配的。——换句话讲,就是除了外表你没有哪一样与我女儿相配。
犹豫了几分钟,罗晓明尝试着拨通贝太太的电话。就在那一个刹那,横躺沙发的珍珠睁开朦胧的醉眼,懒洋洋地戳了戳晓明后背一下,“罗晓明……你敢电话……我家里,我就……登报,向你求婚。”晓明又将手机放回桌上,垂着头默默翻出家熙的号码。
正文 62、大结局
“就劝你哥从了。”沈家熙接到电话后,翻个身在床上长吁短叹,“我还从来没见识过,她醉成那样,连家都回不了。”
蔓蔓也跟着叹气,“我哥主要是觉得,他们差距太大了,他怕自己不能给她幸福。”
“她想要的只是和他一起。”把水晶壁灯打开,继续叹气,“罗大哥过虑了。唉——,我真的没见过,她醉得不醒人事。”
“说明她真心对我哥。”蔓蔓在一旁补充,换了个姿势,扭过头又问,“贝小姐是怎么样的人呢?你说没看过她以前这么喝过。她经常喝酒吗?”
“不知道。我们从来不一起泡。”
“……”
“……”
俩人对视几秒后,沈家熙把打开的壁灯又关上。黑暗中,搂着老婆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刚才故意的?”蔓蔓撇嘴,“故意撇嘴。”
“我说的都是实话。”家熙作老实状解释着,“我没见过她喝醉,因为我从来不和她喝酒。”
她嘟起嘴,将左手伸过去轻轻掐他一把胳膊,“你还不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我哥让你送她回去啊。”
“算了。”家熙在黑暗里摇着头笑。
“怎么算了?”她不解。
“这是机会。就看你哥怎么把握。”
“……”十几秒后,蔓蔓腾地从床上坐起,开壁灯,拿过电话开始拨号,“哥?是我,是这样,家熙车坏了……我的?也坏了……那我们不打扰你了,晚安。”
电话挂断后,沈家熙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他怎么说?”
“他说有空请你单独聊聊。”
“……”
凌晨两点,酒清场。喝多的男人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到街边,急不可耐钻进街道边等候已久的出租车。这是少数。多数是喝得半醉的男人把身材惹火容貌姣好、醉酒的女人往自己车里塞。寒风中,罗晓明背着贝珍珠在街边等了一小会儿,因为手脚不快被人抢了三次车。他回过头无限凄凉地朝车库望了一眼,里面停着贝珍珠那辆张扬的跑车。但他不想动。至于为何不想动,具体他搞不清,一切凭本能。
珍珠在爱人的背上十分享受。晓明的背,宽厚适中,拖着她身体的两只手掌传过暖暖的温度。从他的领口处,传来一股清新又好闻的薄荷味。罗晓明赴约前鬼使神差喷了一点男用香水,美其名曰“出门不能丢脸”。其真实用心,估计只有他自个儿明白。
“不回去……”贝珍珠一边享受,还不忘一边威胁。她借着位置的优势,两手顺势勾住他脖子,“回去我杀了你……”
“你杀。”罗晓明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路口停下,坚持要等下一辆开过的出租。凌晨清冷的夜风呼呼刮过,似乎是为了营造某种气氛,很应景地吹跑地上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贝珍珠醉眼朦胧,两只手臂互相一勾,掐着他脖子哼哼唧唧,“回去我找电视台……找你们领导……找你妹妹……”
“你找。”
“说你非礼我。”
“……”
罗晓明举头投降,在心里默默淌下一行热泪。顶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他迈起沉稳的步伐,改变路线,一脸从容的表情朝斜对面街边的招待所走去。
“两间房。”招待所负责登记的大妈在清晰地听见罗晓明是要两间房时,简直要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错,“两间?”她嗑着瓜子重复。
“两间。”很肯定地点头。
大妈朝登记簿扫了一眼,很淡定地抬头,“两间没有。有一间的,要不要?”
“不要。”很干脆地拒绝,罗晓明背着人转身就往外走。朝大马路边一站,探头往四处找了一圈,发现宾馆是不少,就是氛围营造得过于浪漫。随便进了两家,张口一问,结果都只剩一间房。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第一家招待所。罗晓明望着那大妈一脸颓丧的表情说:“开一间房,谢谢。”
大妈顶着一脸“这就对了嘛”的神情,招呼服务员替晓明开门。服务员离开时从衣兜里 />出个简包装,揣一副很神秘的表情说:“招待所的要十块一个,我的一模一样,给你打八点五折。”
罗晓明无语,赶紧把门关上。此时环顾整个房间,才发觉狭小的空间果然只摆放了一张床,不止床是单人的,就连沙发也只供两人并排而坐。可怜的晓明,就注定要在这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时刻经受着异x的**。即使身体某个部分已经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也不得不强自忍耐,对最原始的**作出不人道的打压。唉——悲催的晓明~当本能和原则起了严重的冲突,牺牲品就是他自己。
那一个夜里,他所做的全部就是为她盖好几次被掀开的薄被,以及端茶倒水,和进洗澡间冲冷水澡。
那一个夜里,他所有的收获就是清晨醒来时一脸的疲态,以及一贯刻薄的贝太太终于对身份和地位都悬殊的他给出了头一次的称赞。贝太太开始和女儿统一战线,并劝服老公说:我宁愿小珍嫁一个赚不到钱的男人,也不愿女儿嫁一个品德败坏不疼老婆的人。
罗晓明知道后狂汗:我还没说娶不娶您女儿?怎么突然就变成讨论婚嫁了?再说,混了这么些年,他要积极一点月薪少说也有八、九千……这个数,虽然有多少是谈不上,但说“赚不到钱”也不至于。不过,一想到她一条连衣裙,或者一个包包,随随便便就价值好几万……这时候说他穷也是理所当然了。
万幸的是,在蔓蔓和家熙某个小教堂门前的合影见报后,贝总最终松了口。当然,这里面沈氏的老板功不可没。沈伟良在某一次饭局旁敲侧击对儿子老婆的大哥的人品,表示了肯定(实际上,沈总连罗晓明的模样,也是最近才弄清楚)。于是,两个为了各自公司利益,同时也为了儿女幸福的老总,终于对各自孩子的婚事达成了共识,并第一次从内心接受各自的儿媳和未来的女婿。
而对于朴素的罗家来说,即使女儿嫁给了亿万富翁的独子,儿子娶了同样是富二代的千金小姐,生活和以往还是如出一辙。罗妈依旧会为了大减价的青椒或者几把绿豆,在超市里奋勇向前;罗爸的爱好依然是和几个老友去郊外的池塘钓便宜的鲫鱼;晓明依旧拿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有时候积极一些,拿个万把块钱;蔓蔓说想工作,过不来养尊处优的米虫生活。家熙就挪出资金,为她开一家装潢j致的书店。至于俩人日后如何孕育出可爱的baby,那都是后话了~
片段一
“你够厉害的,刹车都坏了,还开去郊外幸好没什么事,只是左手骨折。”徐程去探病还不忘调侃对方。
沈家熙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有应急措施。”
“还好。”
“而且有心理准备。知道该往地方开,什么地方不能去。”
“心理准备?”徐程愣住了。
“对。”家熙点点头。
“……”
“什么意思?”徐程傻乎乎地问。
“意思就是,”望着包扎如粽子的左手,家熙兀自陷入了沉思,“我知道。”
“帮我调查这个女人,一旦发现她有任何不轨的行为,立刻电话我。”沈家熙在支票上又添了一个零,然后站起身,“你不用报警,直接告诉我。我需要的是准确x和时效x,最重要的是,我要证据。”事实上,他的突发奇想并不是偶然。蒋舒童那一次在街边言语威胁时,家熙便敏锐地察觉,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街对面的黑色轿车上。
事后,家熙请来了私家侦探,一方面可以暗中保护老婆,另一方面,可以搜集蒋舒童违法的证据。当然,违法也有轻重之分。于是沈家熙在知道跑车被动过手脚后,还是毅然决然发动了油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逼她让步,逼她离开。当然,如果她执迷不悟,家熙也只能忍痛交由警方处理。毕竟,他们相识一场,曾经也彼此喜欢过。
片段二
罗晓明第一次去贝家接受“审问”是一个晴朗的周末。在面对着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豪就感动手足无措时,其实对面的富豪也同样不怎么自在。贝总在夸张的水晶吊灯下,很y暗地思索着:沈伟良的儿子娶了个很一般的老婆,但日后生下的小孩还是姓沈;小珍若和对面的警察结婚,将来生下的孩子就姓罗。而姓罗的一家都很平凡,唯一的不平凡就是罗家的女儿嫁进了沈家当儿媳。也就是说,他的外孙或者外孙女都得姓罗,而罗又是一个多么平凡的姓氏。他从小当宝贝宠爱的女儿,就这样被一个警察白捡了便宜……
贝总从晓明一坐下就浑身不舒服,板起一张脸问对方:“你凭什么养活我女儿?”
“凭工资。”罗晓明没什么底气地说。
“工资?”贝总一声冷笑,“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是我女儿穿着你买的几百块的连衣裙,别人会怎么看她?”
“她的鞋子一定很不错。”晓明脸上勉强挤了个微笑。
“……”
贝总脸色稍霁,“你倒是很会说话。”
罗晓明努力维持着脸上伪装的微笑,感觉脸部肌r开始逐渐僵硬,“哪里哪里。”
“晓明啊,”一听到这个叫法,罗晓明差点忍不住要跳起来,“跟我们说说,你究竟为什么喜欢小珍?”
“说真话?”
“废话!”贝珍珠在一旁拿胳膊肘轻轻一碰,嘟着嘴道,“难不成你还骗人啊?”
“那我说了啊。”罗晓明伸手抓了抓头发,“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喜欢她。我觉得我们俩差距太大了。以后相处矛盾肯定很多。”
“这倒是没说错。”他话音没落,就被对面贝总打断。小珍撇了撇嘴,“那后来你不也是喜欢了?”
“后来,是觉得你是女孩都那么主动,又有勇气,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连勇气都比不过女的?”
听完晓明一席话,贝太太投过去赞赏的一瞥,“不错。”
“其实,虽然小珍从小养尊处优,可是她从来也不摆什么千金小姐的架子,吃很贵的餐厅她当然没问题,吃路边摊她也乐意。我就是觉得,”罗晓明思索一阵,沮丧地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词汇贫乏,一点也想不出什么煽情的话语,只能很诚实的接着道,“她挺不错的,真的。她对我很真诚,也从来不嫌弃我赚不了钱。她跟我出去也总是替我的钱包考虑。我感觉得到,她对我是认真的。她是个好女孩。”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诚恳地望过去,“叔叔阿姨,你们说,一个这么好的女孩愿意和我共度余生,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是啊。”贝太太无限感慨地给予回应。
贝总无语。怎么问来问去反倒变成自己有问题了?他想强调的本意,是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可被罗晓明这么一搅合,就连自己都觉得是自己太古板了。只考虑地位和金钱,对于品x,倒像是没什么要求了。
“我会对她好的。我也不敢作什么多余的承诺。我只能跟你说,”罗晓明把脸转过去,对着女友,一脸严肃的表情,“小珍,我永远也不会后悔决定娶你。”
“罗晓明!说话算数!”两个人年轻人在贝家的客厅终于搂在一起。
贝太太轻轻咳嗽了一声,望了一眼身旁呆若木**的丈夫,“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话……”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说?除非家熙有离婚的可能。那他倒是会坚决反对女儿嫁给罗蔓蔓的大哥。
“……那就结。”只不过,就连古板的贝总也明白,沈家熙离婚的可能基本等于零。与其让女儿嫁一个比自己钱少、又不爱的男人,还不如成全她,同意她嫁一个比自己钱少,但又相爱的男人。
片段三
“家熙,你真的会把录影带交给警方?”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肯正视,和他的关系已绝不可能恢复到以往的甜蜜。如今的沈家熙,是真的会打算把自己犯罪的证据交给警方。即使她会因此而吃牢饭。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沈家熙面无表情,递过去一张十万的支票。十万,对于普通人不是小数目,对于家熙却是。前面已经提过,家熙对女人并不吝啬,但对贪财和心眼不好的人,相当吝啬。其实,只过十万,还有另一个潜在的目的。怕她拿自己给的钱干其他坏事。所以,他只给了十万,并附赠了一张远赴英国的单程机票。
“你走的话,支票给你,证据我不会交给警察。”
“证据你会销毁吗?”
他俊秀的脸庞闪过一丝犹豫,“现在不会。”
“为什么不呢?”蒋舒童难过地望着对方。她的时间不幸地停留在几年以前,如今,她终于有勇气重新往前,才悲哀地发现,她打从心底爱的人,也深信对方在心底仍会爱着她的男人,早已走到看不见的地点。
“你应该比我明白。”沈家熙不喜欢她那副哀怨的表情,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那你……是不是爱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看你对她很好,比对以前的我,还好。”
“你问这个干什么?”家熙想了想,还是递过一张纸巾,“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娶她?我为什么结婚呢?”他顿了顿才继续,“老实说,娶她的时候我不怎么爱,只是很喜欢。不过现在爱了。你问我理由,具体也说不上来。你说我对她好,以前我对她好是刻意的,她是我老婆,我娶了她又不对她好,除非我有问题。后来我对她好,是发自真心的。”
“那我呢?你以前有没有爱过我?”她停止了抽泣,从面前的玻璃杯抬起脸,一脸的平静,“你说实话。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答应你,因为我已经明白,现在你不爱我,也不喜欢我。”
“你要听实话?”其实究竟有没有爱过,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那时候,感情是很投入,所以受的伤害也很大。但奇怪的是,伤疤结痂的时间并没有他预计的那么久。他甚至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恨她,结果没过多久,这种感情就变为了害怕,然后是躲避。
沈家熙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当时以为我爱你,可后来才发现,我并不爱。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轻言放弃的,也不会害怕,爱一个人是想起她时会觉得高兴,会想提前回家,会希望满足她每一个要求。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次。因为爱过了,就没办法忘记。”
“爱过了,就没办法忘记……”她爱过了,所以没法去忘记。而最可悲的是,她爱的人并不爱她,爱的是别人。
“家熙,你能最后吻我一下吗?”她几乎是用祈求的口吻说。
“可以。”说完,他就拿过她右手,像西方的绅士一般,低着头在她右手背上轻轻一吻。她于是彻底死心,知道再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61-6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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