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知道自己去了也与事无补,永妈妈,”叶睐娘抓着永妈妈的衣袖,眼中满是企求,“我只是想离他近一些,就算是~”就算是李琎有什么意外,她也要第一时间知道,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我没事的,真的,我身体很好,你现在让厨上再给我做些吃的,我吃饱了咱们再出发,路上也带上干粮,真的没事,虽然不到三个月,其实也没有那么娇弱的,”她的同事们可是挺着大肚子上班到生产的。
“夫人,您要想想以后,若是让人知道了,老爷的官声,”永妈妈叹了口气,叶睐娘命运多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良人,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您在府里好好养着身子,老爷回来听说您有喜的事,指定高兴~”
“可我怎么坐的住,”叶睐娘眼泪已经下来了,“咱们不让别人知道,悄悄去不行么?”
永妈妈叹了口气,想是怀孕的缘故,叶睐娘表现出从来没有的软弱无助,再也看不到原来的自信从容,“夫人且宽心,老爷定然不会有事,”
“永妈妈,”叶睐娘凝神片刻,她知道永妈妈说是这世间的道理,可个人辛苦个人知,没有人能够体会自己此时的思念和担忧,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我知道他定然会全身而退,若是他出来时看到我,会有多高兴?若是再知道我有了孩子,咱们就远远的等着,我换上男装,不让人知道身份~”
“是,”永妈妈叹了口气,“奴婢让人准备,”自己苦劝半日无果,也只能遵从了。
“夫人,”李子拿了两身男人的葛衫进来,“真的要去么?要么您歇一晚再说?老夫人那儿~”叶睐娘要是连夜出门,齐氏那里怎么能瞒的住?
叶睐娘用冷水抹了把脸,让锦色帮她细细妆扮了,“咱们先去见老夫人,”
“你要到蓝田去?”齐氏吃了一惊,“媳妇,我知道你多日未见琎儿了,但男人在外面为朝廷效命,咱们女人只管在家里管好内宅,你歇都不歇的跑去,”让外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
“母亲,”叶睐娘含羞道,“是以行给罗先生留了话,让媳妇一回来就到蓝田去,他说那里有一块送子石极为灵验,但要夫妻二人同去才成,”叶睐娘声音越来越低,“再说,我也想着去给以行送几件换洗衣裳。”
“送子石?还有这等事?等以行回来咱们选个吉日一起去,”齐氏来了精神,“你这风尘仆仆的连口气都不喘再赶路~”
“老夫人不知道,明日就是吉日,”罗太太已经得了叶睐娘的吩咐,知道拗不过这位夫人的意思,陪笑道,“若是错过了吉日,怕是要再等两个月呢~”
再等两个月,齐氏有些犹豫了,这孙子自然是来的越早越好,“真的那么灵验?”
“这送子石咱们西安城里没有不知道呢,不瞒老夫人说,我那儿媳妇几年不开怀,我特意将她们小夫妻从老家接来去拜了,如今孙子都两个了,”罗太太言之凿凿。
“可天都快黑了,让长风多带些人跟你去,”齐氏也不再多说,一来就去拜送子石,也显得儿媳心诚不是?
“谢谢罗太太,”从齐氏那里出来叶睐娘给罗太太施了半礼,“我们府上还望太太多来帮衬一二。”
“夫人说的哪里话,应该的,”罗太太也没有想到这位藩台夫人敢说敢做,竟然骗了婆婆要到蓝田寻夫?
“小姐,您躺下吧,这要走好久呢,”永妈妈将一只细丝竹垫放在叶睐娘身后,“听说百十里地呢,前头的事已经出了好几天了,咱们也不争这一时,”叶睐娘已经换了男装,头发扎成男人的发髻,用一支银簪绾了,歪在车壁上养神。
“我那里睡得着?”玉矿里的那些死囚根本没有重获自由的机会,一辈子都要在矿上做苦力了,又经历了山体滑坡这样的生死时刻,能幸存下来的人只怕对生命的渴望更加强烈,现在有了人质,等于就是看到了自由的曙光,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可与李琎来说,若是这么将人都放了,这将是他仕途上最黑暗的一笔,一辈子都会背上贪生怕死和无能的骂名,即使那些骂他的人未必就比他有本事,所以依他的性子,不将这些人制服是绝对不会罢手的,想到他现在与一群红了眼的囚犯呆在一起,叶睐娘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自己怎么才能帮他?
“其实夫人在府里等消息也是一样的,”看着叶睐娘憔悴的模样,永妈妈忍不住道。
“妈妈不知道,”叶睐娘看着窗外夜色,“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因为叶睐娘感觉自己是有了身孕,所以马车走的并不快,待他们到山角下时,已经过了丑正,李琮走到叶睐娘车前,轻轻敲了敲车壁,“永妈妈,永妈妈~”
“三爷,可是到了?”永妈妈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仅有的座榻上,而叶睐娘却半靠在那儿,“奴婢该死,怎么就睡过去了,”
“没什么,反正我也睡不着,”叶睐娘坐起身,“妈妈这一路跋涉,年轻人也受不了。”这几年下来,永氏夫妻的能干与忠诚出乎叶睐娘的意料,她也越来越倚重永妈妈。
“小姐您没事吧?”永妈妈暗骂自己,可她确实如叶睐娘所说,从洛阳到西安,折腾的浑身散了架一般,实在是熬不住了。
“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再说这一路马车走的慢,路修的也好,”叶睐娘已经扶了碧波从车上下来,她就算是躺着,也是睡不着的。
“公子您看披上件衣服,山里凉,”永妈妈从车里拽出一件衣服,“罗爷,这里离矿上还有多远?我家公子体弱,”她真的担心叶睐娘坚持不住,“不知道能不能弄来顶凉轿?二人抬也成。”
“我没事,走吧,”叶睐娘扶了同样一身男装的碧波,“大家怕都在矿上呢,哪里会有那些。”
“公,公子,”罗永明一抹头上的汗,带了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过来,“这是臬台艾大人属下的孙指挥,”
“孙指挥好,”李琮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咱们离矿上还有多远?”李琮也很担心李琎的生死,加上叶睐娘要出府,他必然是要跟着的。
孙指挥已经从罗永明那儿知道眼前这二人是李琎的兄弟,自然不敢怠慢,“这位是李三爷吧?谷末将有礼,”抱拳之后方道“只用过了这个山口并没有多远,只是山路并就难行,又下了雨~”
“无事,”叶睐娘看看脚下的千层底,这是那次上完坟回来特意让李子帮自己做的,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我能走,只是孙大人还没有告诉在下,我家兄长情况如何?”
“这个,”想到自己一个武将,却看着上官以身相换,孙指挥颇觉尴尬,“李大人进去已经两天了,里面都是些死囚,软硬不吃的,可出了这矿,秦岭一脉山连着山,到处都是林子,想抓着他们就难了。”
而这些人一旦逃脱,不但是蓝田县,怕是西安府,还有新上任的布政使李琎都会吃瓜落,尤其是李琎,甫一上任辖下就出了大案,哪里还有面子在?
罗永明忙吩咐随行的侍卫和仆从都将火把点燃了,又递了一只灯笼与碧波,周围被照的如同白昼,叶睐娘看着山头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黑黢黢的山野里似乎到处都是人影,那些死囚怕是插翅难飞,正因为这样,他们在矿井里才会打定主意死扛到底。
“我家兄长已经进去两天了?按道理来讲,那些死囚得了人质,不是应该即时离开么?”叶睐娘不明白其中道理。
“谁知道他们玩什么花样,”孙指挥大手一挥,“若按常理,当是如此,当时人也没有如今这么多,这不是给咱们官兵机会么?”李琎与他曾经分析过,又派人勘察了地形,这次滑坡人为的可能性极大,若是人为。外面必然有接应的人,“大人说有可能外面还有人接应,现在看来,许是这样,”他压低声音,“不瞒贤弟,出山的各个路口,那怕是个兔子窝呢,我也让人守紧了。”
“你们没有考虑过用迷香?”叶睐娘又问,她在小说里看到过对付绑匪的方法。
“想了,那些囚犯里有人以前就是采花贼,最通此道,咱们还没燃上呢,他们就闻出来了,还害的李大人受了伤,”藩台大人这个兄弟长得跟他一样,好是好看的很,却有几分娘娘腔,孙指挥挠挠头,“李大人只穿了中衣进去的,干粮和清水倒是送的很足,只是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那矿坑被滑下的山泥堵了一半,如今易守难攻,“都怪那个郑朴元,就是一头猪,若是那群苦力闹事时就下狠手收拾了,哪里会有今日的事?”孙指挥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害得老子没个安生~”还饶上一个布政使,这要是出了事,自己的前途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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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天,许多人在感谢啊,太多了,你们都坐好啊,梨花给大家鞠个躬,尤其是那么些花了大量时间批评我的,虽然会有不爽,但心里清楚,读者花时间,花笔墨来批评你,是看得起你,觉得你还可以进步,没人理直接转身就走,那才是最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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