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镜片划破了他的掌心,滚烫的液体顺着手心滑下。
“嗒”一下滴在了水中。
殷红的血色在水中蔓延开来,化为粉红,最后被水冲散……
他皱眉望向门的方向。
晏迟已经出去接了十多分钟的电话。
陆逾白攥着碎镜的手疼的微微打颤。
这两天,太难熬了。
真的。
他每天都靠疼痛感来保持清醒,维持理智。
他怕自己发病。
怕被发现。
这样,晏迟就不愿放开他了。
吱——
门被推开,一束光从屋外透了进来。
刹那间,陆逾白毫不犹豫在自己的手腕处划开一个口子。
流脓的伤口被划开,血溅飞在了洗手台上,染红了他身上的衬衣。
他将手中的镜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把手递到水龙头底下冲。
透明无色的水顺着陆逾白手腕流下一片粉红。
晏迟闻声疾步而来。
陆逾白手腕上的伤疤入眼刺目,一道一道的伤疤新旧叠加着,手腕下流动的血水吓得他心头一颤。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了似的,绷着的身体僵了一瞬。
“陆逾白!”
晏迟咆哮着过去一把拉起陆逾白正在冲水的手腕,修长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他脸色铁青的怔望着陆逾白,“你在做什么?”
陆逾白挣扎着要甩开晏迟的手,面色平静。
“你松开……”
他薄唇惨白似雪。
因为动作的挣扎,手腕上的鲜血再次溢出,顺着手臂滑到了晏迟的掌心中,炙热的温度却让他手心冷得像冰。
指骨分明的手,颤动的愈发强烈。
“陆逾白,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眸中滚着滔天的怒火,许多话堵在嘴中,哽咽着怎么也骂不出来。
眼眶中的担忧胜过怒意,理智在血色中渐渐回笼。
“疼吗?”
他哑着嗓子问。
苦涩的气息在胸腔中一点点蔓延开来,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头,难受的让他喘不过气。
陆逾白黯然着垂下眸子,轻笑着甩开他的手。
“你别碰我。”
晏迟呼吸止了片刻,抬眸望向他时满目通红。
他妥协的没再牵,只道:“我帮你止血,止血后我们再说好不好?”
话毕,他转身出去拿碘伏和棉签。
刚走没两步,陆逾白叫住了他。
“离婚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陆逾白的声音坚冷。
晏迟的步子微顿,欣长高大的背影在白色炽光灯的衬托下,笼起一层落寞与孤寂。
陆逾白眼眸发酸,他低头嗤笑了一声,“真的很恶心。”
晏迟的话梗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垂挂在腿侧的双手微微颤动着,指骨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大拇指紧张地摩挲着掌心。
他半侧回眸时顿下了动作,不敢看陆逾白。
他知道,这次陆逾白是认真的。
上次也是。
但是他不想离。
也不会离。
他迈离步子,兀自去客厅取药箱。
陆逾白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苦涩一笑。
他从未想过能亲口和晏迟提出离婚。
真可惜啊,遗书白写了……
浪费邮费。
他浅笑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镜。
镜子里映着他的下半张脸,薄唇惨白如霜,脸上也毫无血泽,虚弱的惹人怜惜。
他抿紧唇,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
晏迟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他走到陆逾白的跟前,小心翼翼的要牵起他的手上药,但被陆逾白往后退一步躲开了。
“晏迟,别碰我了。”
“真的很恶心。”
淡漠冰冷的语气,让人几欲窒息。
晏迟的眉心紧拧,他的薄唇微弱的颤抖着,“先上药。”
紊乱的气息下,他的整颗心血淋淋的捧到了陆逾白的面前。
显得狼狈又可笑。
陆逾白将碎镜放在洗手台上,打开药箱自己消毒,他的动作很娴熟。
碘伏抹在伤口上时,他疼的眉头紧拧,但没发出半点声音,沉静的像是在给别人上药。
他一边上药,一边道:“三年前我和那个omega出国后分手了,因为你的凝香珠。所以这三年我宁愿打抑制剂,也不想用你的凝香珠。我嫌恶心。”
“因为你,我硬扛了三年。你标记我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也不否认我曾经喜欢过你,所以我没资格怪你。但现在我嫌恶心,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恶心。”
“哦~对了,我向你提出结婚从来就不是因为爷爷,更不是因为什么喜欢,我只是为了晏家的家产。”
“我是个商人,我的喜欢一文不值。”
“和你结婚是因为你是晏家的独生子,你母亲的珠宝产业只有你这一位继承人。这个位置,我惦记很久了。”
“人嘛,总是有无尽的贪欲。我为了这些,发情期主动送上门给你干,一次次的接近你、讨好你。我知道我脏透了,手段和人都是。”
陆逾白疲惫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他。
“晏迟,演戏很累,我真的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