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骆以极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叶,xi,yao。好,我知道了。但最好可以把大概的年龄长相也描述——”
骆以极话还没说完,邢恕已经把电话挂了。
骆以极气得牙酸:“……这浑小子!”
不过他骂早了,因为半分钟后,邢恕就把叶西杳的身份证照片拍了过来。
骆以极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叶小,是叶西杳。
不到22岁的年轻男孩,在足够朴实无华的证件照上也能看出他五官精致清俊的端倪。
骆以极没有心情欣赏这副让人惊艳的长相。
因为他很快注意到,这张身份证照的主人就倒在地上,蜷缩的身子成为了照片的背景。
而邢恕的新一条消息是:【我半个小时后到。】
到哪里?
当然是到安全局!
干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
骆以极直接抄起手中的内部通讯器,打开所有部门的通讯频道,肃声道:
“所有人注意,邢恕半小时后抵达安全局。各部门紧急避让,值岗人员切勿正面冲撞,大家保护好自身安全!”
-
邢恕如约而至,在半小时后走进了安全局的大门。
站岗的警卫挺拔的身子霎时间往后退了半步,没敢拦他。
——邢恕是谁?
本世纪最强驱魔师。
安全局的特别行动外援。
一个从各方面来看都强得可怕的男人。
同时,也是一个有口皆碑的混蛋。
他恶名在外,诸如凶残暴力,强势霸道,嚣张狂妄之类的词都被用来形容他。顶着本世纪最强驱魔师的名号,凭着一身的本事,邢恕横行驱魔圈,目中无人已久。
大家欣赏他的实力,但也忌惮他的脾气。
用素来性情最温和的安全局局长骆以极的话评价邢恕就是:能力独领风骚,素质有待提高。
但即使知道邢恕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安全局也依旧要好好供着这位大爷。
无他,邢恕实在太强。
迄今为止,就没有他杀不死的魔物。
邢恕是当之无愧的本世纪最强驱魔师,是个连恶魔见了也得屏住呼吸的男人。
他来时,已经换掉了巡警制服,着一身的黑,在走入灯光之前仿佛要融入黑暗,脚下的那双作战靴看起来已经不新了,但不用担心,在踩碎下一只魔物以前,它还不会寿终正寝。
有了骆以极此前的交代,邢恕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局长专用电梯。
期间,没有夹道欢迎,也根本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他周身上下散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有时候,大家觉得他和魔物站在一起,也说不准谁比谁可怕。
不过,邢恕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混球,居然长得十分英俊。
没有天理!
那张刀削斧凿如雕塑般精致的脸,一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和魔鬼做过交易……比如把自己的道德底线和人品用来换取了这副俊美的五官。
他还有一头黑得很纯粹的头发,额前刘海略长,带着天然的微卷,耷拉在他锋利张扬的眉峰上,只虚虚露出一双永远看不透的墨色眼眸,他冷眼看人时充满了方圆八百米都没人敢惹的煞气,但薄唇带笑时,会柔和几分。
可惜,没有人会喜欢他的笑。
他笑,说明他开心了。
他开心,说明有人倒霉了。
而今天倒霉的人,是安全局魔种实验研究所里,几位勤奋努力的研究员。
即便各部门已经紧急避让,但邢恕真想找谁的麻烦,避是避不了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这几个研究员正在准备自己的研究结果,他们将在一个月后的驱魔技术研讨大会上给众人展示。
邢恕前往会议室的路上,途经了他们的实验室,忽然感受到了实验室里泄露出的一股魔气,于是溜达了进去,把人家研究员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人工魔种给驱了。
等骆以极收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时候,那几个研究人员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罪魁祸首邢恕靠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般地笑着。
驱魔师世代以驱魔为己任,尤其是邢恕此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对魔物一直有着格杀勿论的原则,见到就杀,没手软过。
据说邢恕的父亲就曾被魔物附身,而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爹。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
仅此一则大义灭亲的传闻,足可以证明邢恕此人的冷酷无情。
对邢恕来说,没有什么所谓的“实验成果”,有的只是等待被抹杀的魔物。
所以此刻面对众人的怨念,他自然也毫无愧疚,反问道:“你们在指责一个驱魔师不应该驱魔?”
研究员们哭得直抽抽:“它是我们亲手培育出来的,它不是坏孩子!”
邢恕乐了:“多新鲜,这年头魔物还分好坏。”
研究员噎了一下,试图和他解释:“……这是我们的实验方向,目前已经有数据可以证明,魔物也是可以进化出道德意识的,尤其是越高级的魔物,越是拥有自制力。也许将来有一天人类和可以高级魔物和平共处。”
“好。”邢恕给他鼓掌。
他左手戴着一只特制的黑色手套,鼓掌时发出的声音沉闷厚重,“太伟大了,感动得我现在就想送你去见恶魔,让你跟它们聊聊世界和平的事。”
研究员吓了一跳,缩着脖子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现阶段的魔物当然是要驱逐的,实验只是一种……”
邢恕根本没有听他说,直起身子,扫看一眼众人,说:“我提醒在座各位,要想和敌人和平共处的前提是,你们已经战胜过它们,并且征服了它们。”
他故意顿了顿,说,“谁有这个自信,站出来我看看。”
所有人下意识地沉默了,那几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半步:“……”
谁敢说自己能战胜所有恶魔?
邢恕这问题提得简直让人汗流浃背了。
大概是因为无法反驳邢恕的这句话,研究员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他要别的理:“实验的事暂且不论,你刚才用脚踹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属于是破坏公共财物,我们安全局不提倡这样野蛮的行动作风!”
邢恕认认真真思考了片刻,说:“那你弄死我?”
研究员:“……”
无赖!
暴徒!
本世纪最坏驱魔师!
然而再多的怨言也无法说出口,大家忍气吞声地看着骆以极把邢恕请进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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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次有什么动作先知会我一声,别每次到我们局里都逮几个人欺负,那实验毕竟是……算了,先说说你让我查的人。叶西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骆以极已经不对邢恕的自省能力抱期望,邢恕这辈子就没给谁说过对不起。
不光是因为他傲慢,更重要的是他确实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他做的所有事情,硬要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此刻偌大的会议室只有骆以极和邢恕两人,他把资料夹递给邢恕。
想到了那张照片里倒在地上的叶西杳,骆以极试探地问,“你不是都把他打晕了吗,怎么没直接抹杀他?”
邢恕随口答:“戮魔阵在反噬。”
简单几个字,吓得骆以极当场脸色惨白,眼皮狂跳,下意识去抓邢恕的手掌。
邢恕倒是也没有拒绝,由着他取下手套细细观察。
可骆以极蹙眉看了他的掌心半天,从邢恕的胳膊到肩膀,没瞧出问题,又抬头紧盯邢恕的脸,从眼睛鼻子嘴巴脖子一路看下来……
“差不多就行了。”邢恕抽回手,嫌弃道,“别这么深情款款盯着我。”
骆以极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却笑不出来:“……你确定反噬了吗?怎么看起来,它好像很稳定,而且你身上也没有任何魔气入侵的征兆。”
骆以极虽说比邢恕大了十几岁,但在驱魔这一行业里,他们算是同门师兄弟——骆以极的驱魔术师承邢恕的母亲薛泯。
骆以极知道薛泯当初自杀的真相,自然也就知道戮魔阵反噬意味着什么。
可他实在看不出邢恕身上哪里有被魔气反噬的样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
邢恕慢条斯理地重新戴上手套,遮住了掌中的戮魔阵,靠坐在会议桌上,长腿一抬,踩在座椅边沿。
动作行云流水般潇洒,但让骆以极觉得痛心——那椅子两万多一把呢!他就踩了,他就这么踩了!
邢恕毫无自觉,将叶西杳的资料放在膝上。道,“今晚以前,确实已经开始反噬,直到我遇到了这个恶魔。”
说到这儿,话音一顿。
指尖无意识地轻叩在资料夹上,哒哒哒好几声,和他的心跳一样,又重又急。
骆以极还在等他的后话,半天没听到下半句,只发现邢恕耳根很红,便关心道:“那恶魔对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把你气得耳朵都充血了。”
邢恕:“……”
呵。
也没做什么。
不过就是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