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哄你作甚?!”帕拉斯淡声道。
老卡特默然了一小会儿,登时气道:“好哇,哪里是老子想差了,分明便是你们这俩遭瘟的贼故意误导老子!”
只见得老卡特一个箭步就去揪拿兰斯洛特,兰某人自然不能够轻易如他所愿,晃一晃身,闪到了一旁的树后。就听他叫道:“是卡特琳娜起的头!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当去找她!”
老卡特闻言,暂时舍了兰斯洛特,掉转过头来,叫道:“不用你小子提醒,老子也不会放过这死丫头!”他低吼一声,纵身朝卡特琳娜扑去。
卡特琳娜“咯咯”一笑,裙裾一扬,于老卡特面前一展,以之掩障老卡特眼目,俟那裙裾翻过,人儿已是盈盈转开在旁。
老卡特一扑不的,扭头转身,足下一动,又作扑击。卡特琳娜一如妖起舞,摇曳多姿,只是老卡特这一扑又是扑了个空。唯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红影一闪,掩在了树后。
便听得卡特琳娜的声音传来,道:“您老人家可别要听信那王八蛋的说辞,明明是他起的头,却赖我!”
兰斯洛特从一棵树后探出脑袋来,对不远处的老卡特道:“你老人家可得明辨是非,莫要叫那贼婆娘给哄了。左右她戏弄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正是要与她算总账。”
老卡特道:“你小子也不是甚么好东西,今天却与你们俩都算一算总账!”说着,箭步上前,一爪子抓了过去。
兰斯洛特急忙缩头,老卡特一把抓在树干上,冷哼一声,道:“哪里跑!”便就绕树往追。
林中的雾气虽已稀薄了些儿,但十几二十步外,人影便已隐约,再远也就不见矣。但见三人身影于前方树林间闪烁,越去越远,怕失散了去,布雷克不由提声喊道:“你们别要离远了!”
可惜话音方落,三人的身影早是不见,只余笑声、怒骂声远远传来,转瞬亦也消失,林中一时静谧。
帕拉斯、布雷克和霍夫忙往前方追了一程,按理说,兰斯洛特、卡特琳娜和老卡特打打闹闹,总该有些儿动静传来,可是树林中却着实静得出奇。
帕拉斯、布雷克和霍夫不由出声呼唤,但是半晌却无有回应,三人大皱其眉,急忙又再朝前方赶了一程,仍不见半点儿形迹。
布雷克道:“却跑到哪儿去了?”
“这如何是好?”霍夫跺脚道:“他们也太乱来了,这般没了照应,岛上又有太多未知,又再遇着凶险可怎生是好?!”
帕拉斯神色不动,心想有兰斯洛特和卡特琳娜这两个聪明绝顶的人在,向是履险如夷,却不担心他们遇着甚么差池,反倒是该担心咱们自个儿才是。
“莫不是往别的方向去了。”布雷克道:“霍夫老先生,帕拉斯,你们且在这儿等等,待我去将他们找回来。”说真,身形一闪,已自掠走。
帕拉斯欲要将布雷克拦住,可才张了张口,布雷克那昂藏身形却如灵猴一般于林间几个蹿跃,已被薄雾掩去。
“现在的年轻人怎的都是这般毛毛躁躁的?”霍夫不无埋怨道:“已经走丢了三个,再把他也失散了,岂不是平添麻烦么!”
帕拉斯只道:“布雷克稳重睿智,无需担忧。”
霍夫遂道:“那咱们又当何如?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呆在这儿等他们回来?”
帕拉斯略作沉吟,道:“走吧。”当即举步。
“也好。”霍夫颔首,当即跟上,又道:“先行一步也罢,布雷克虽让咱们在此等候,但想来他们回来寻不见咱们,定也会随后赶上的。”
帕拉斯没再多语,父女俩人一时沉默。霍夫几番寻由头与帕拉斯搭话,但这位姑奶奶本是冷淡少话的性子,显然也没有交谈的兴致,只是偶尔答应一声,以致霍夫尴尬无奈,讪讪住了口,登时又复沉默。
彼时霍夫落后帕拉斯一个身位,他侧首,看向斜前方的帕拉斯,眼中神色闪烁,下一瞬已是坚定下来,他抬手,向帕拉斯肩头伸去。
就在行将触及之际,一声嬉笑从旁传来,就见兰斯洛特突然于八?九步外的一棵树后探出了脑袋,贼兮兮地扫了几眼,便道:“那糟老头儿和贼婆娘不在吧?”
张目处便见得帕拉斯身后的霍夫不动声色地缓缓垂下手去,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道你个霍夫老头儿,本就十分可疑,在咱们这儿有备案,现在又趁着没第三者,趁着帕拉斯不备,做此可疑之举动,着实万分可疑也。
只是兰斯洛特却也不叫破,虽说本就有嫌疑的霍夫这当儿与帕拉斯独处此间,这般动作实有偷袭的嫌疑。但也没准这霍夫有别的意思呢,只想拍拍肩膀以示安慰?又或以示提醒?有太多的解释,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却不会出手,免得揭穿不成反遭诬赖他兰大老爷别有用心。
不过嘛,就算别人不行诬赖,任谁也知道他兰某人就是个别有用心、居心不良、另有企图之人,倒也无需别人多此一举了。
听得兰斯洛特的说话,帕拉斯道:“你们不是在一块儿的么?”
兰斯洛特确认老卡特和卡特琳娜不在之后,从树后走出,与帕拉斯并肩而行,笑道:“嘻嘻,那糟老头儿……”见帕拉斯侧眼看来,神色不善,连忙改口道:“你叔叔那两下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某家略施小计,就把他给甩了。”
帕拉斯哼了哼,回眼瞧看前路,不再理会于他。
兰斯洛特瞥了一旁的霍夫一眼,尴尬地笑了笑,道:“令千金真有个性,我喜欢,呵呵。”
霍夫亦陪他“呵呵”。
兰斯洛特笑罢,整了整颜色,道:“咱们有麻烦了。”
帕拉斯淡声道:“甚么麻烦?”
说话间,越过前头几棵树,眼前一敞亮,却又到得一块空地上。这块空地上没有巨,不,曾经有一朵巨,但现如今只剩一地暗红血迹,外加一个大坑,正是方才其等伐倒巨的那一片空地,却是又再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