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老卡特瞧了瞧手上那名叫他一把拽趴在地、唬得够呛的船员。
“你看他像可疑之人么?!”兰斯洛特没好气道。
老卡特将之又拽近跟前几分,仔细盯住,看了一小会儿,即给推开,朝兰某人不满道:“既然不是他,那你突然停下来做甚么?”
兰斯洛特道:“真是奇也怪哉,这腿脚生在某家的身上,某家想走便走,想停便停,莫非还得要你批准么?!”
“你……”老卡特气,道:“我看你就是存心戏弄老子!”
兰斯洛特干脆应道:“没错!某家便是戏弄你,你能拿某家怎么样?!”
“哇呀呀呀!”老卡特叫道:“我把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今日非把你小子的龟壳敲烂不可!”说着,撸了撸袖管,势要发作。
兰斯洛特也作势撸起袖管,怼道:“唉呀!你个老王八,当某家怕了你么?来、来、来,看究是谁人把龟壳给敲烂喽!”
见状,卡特琳娜拍着手儿,起哄道:“好、好、好!从来斗鸡、斗虫、斗牛、斗狗,尽都瞧遍了,便不曾见识过斗王八的。今日个儿撞见了,来一出‘碧波场上斗王八’,再精彩也没有了!”
兰斯洛特和老卡特皆不由一噎,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动手了,真教作一出“斗王八”的好戏,与人瞧了笑话去。而不动手,又顺不下这口气。
布雷克瞪了乃妹一眼,打圆场道:“两位,莫要伤了和气,还是办正事要紧。”略是一顿声,又对兰斯洛特道:“兰斯洛特兄弟,可曾找着那可疑之徒?”
闻言,兰斯洛特和老卡特各朝对方哼了一声,收了架势,卡特琳娜不由低声道:“切!可惜!”
但见兰斯洛特转头扫了扫一干船员水手,旋即把眼来瞧方刚被老卡特推开坐倒的那名船员,其正自爬起身,有觉,抬头即迎上兰斯洛特的目光,还有随兰某人而把目光投来的帕拉斯、布雷克、卡特琳娜、老卡特和霍夫。
“喂、喂、喂!你没有搞错吧?!”老卡特嚷嚷道:“你刚还说他不是那可疑之徒来着,这是存心耍咱们么?!”
兰斯洛特只道:“某家有说过他不是可疑之徒吗?”
“呃……”老卡特语结,道:“没有。”顿了顿,他又道:“那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可疑之徒,你个龟儿子好歹给个准!”
兰斯洛特还未答,那名船员出声道:“老……老爷,小人一向本分,可不是甚么可疑之徒啊,望老爷明察!”说着,连连打揖。
“你是说大老爷我冤枉你喽?!”兰斯洛特笑道。
那名船员正要言语,兰某人又道:“方才某家停在你面前时,你瞳孔收缩,屏住了呼吸,但心率加快,导致体温升高,毛孔张开,出了一层细汗,分明高度紧张之故。”
“更而于瞬间浑身筋肉紧绷,大有暴发之势,是想做甚么?先下手为强,干掉某家?还是二话不说,扭头逃跑?”
“不过你的自制力倒是不差,立马便就将一应变化平复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惜,却逃不出某家的法眼。”
那名船员辩解道:“方才老爷您忽然停下来,吓着小人,小人一时紧张,但万万不敢对老爷您有所不敬呀!”
兰斯洛特笑道:“不、不、不,某家是假老爷,你才是真老爷。”说着,他左手一把抓住那名船员的右手腕,举在面前,又道:“你的手白白净净,五指纤长有力,怎么也不像是历经风吹日晒、饱受沧桑的模样。”
“某家浪迹天涯,可还从来没曾见过这般的船员手,分明是养尊处优、不沾阳春水,连拉屎擦屁股都有奴隶仆从代劳的老爷手。”
“且从手上长茧的情况来看,虎口、食指第一节左侧、掌中、无名指肚,这不像是拉缆绳、洗甲板、扫船舱、搬运货物,干重活累活辛苦活的手,分明是一只保养得宜,专一拿剑砍人的手。”
那船员皮笑肉不笑,只道:“老爷说笑了。”
“某家虽然在笑,可说的却非是笑话。”兰斯洛特道:“你脸上的这张人皮面具做工倒是不差,可惜虽然轻微,但有些僵硬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你。某家对易容之术颇有研究,可否揭下来与某家瞧瞧,咱们一同探讨探讨。”
那名船员道:“老爷误会甚深,小人不知甚么人皮面具。”
兰斯洛特道:“既如此,某家自己动手来揭了。”便伸右手,往那名船员脸上摸去。
就见得那名船员右手忽然青筋一凸,五指指甲长出三四寸长,反把兰斯洛特的左腕来抓,而其左手亦化而为爪,疾拿兰某人腰肋。再是把口一张,竟露出犬齿,即朝他脖颈咬来。
兰斯洛特左手撒开,急退一步,便就不动弹了,笑吟吟视面前疾扑来的这凶相毕露的“魔鬼”如无物。
这“魔鬼”眼看得手,怎想一道细长黑影窜至,卷住其左爪,是卡特琳娜运鞭,右爪则被老卡特抢近前一把擒拿住了。二人左右一扯,将其扑击之势生生扼止。
那“魔鬼”怎甘受制,奋力一挣,竟把卡特琳娜和老卡特反拽得趔趄。时眼见挣脱,左右肩头却自搭上了两只手掌,一者青筋虬结,一者宽厚似蒲扇,是布雷克和霍夫,又把来拿。
只是其已化而为魔,却不是好轻易擒住的,仗着疯劲又是一挣,居尔挣开二人的手掌,摆脱钳制,复往扑击面前的兰斯洛特。
兰某人依然未动,而那“魔鬼”却忽又住身,只因布雷克和霍夫并非好相与的,二人手掌被挣脱,当即各换得另一掌,往之肩头按落。
而卡特琳娜只是稍一趔趄,即拿住了桩,手把长鞭再度拽紧。老卡特亦然,腰马一沉,重又扯住其臂爪。
那“魔鬼”还待要挣扎,可四位高手齐齐发力,登将牢制,使一时动弹不得。便就在此时,但见其箕张的大口中,一截剑尖陡然透出,却乃是帕拉斯乘其被制之际,抢上前运剑从其脑后刺了进去,透颅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