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砰然一声巨响,恍若晴天霹雳,那金甲统领一拳将那迎面飞来的石锤击中,就见那足有马车车厢一般大小的石锤猛地爆散开来。
碎石纷飞之中,那金甲统领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方才扎住脚跟,重又挺身昂立,冷冷地瞧看着底下的巨人。
那巨人胸口已被掼穿,破开一个窟窿,早是血如泉涌,眼见此一幕,不由发一声怒吼,吼声中透着苍凉、悲怆、怨恨、不甘,终于面目一僵,声音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往后一顷,轰然倒地,命归黄泉。
那巨人死去,当时战场中一阵寂静,鸦雀无声,下一刻众兵卒们便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兰斯洛特环首一瞧,周遭的兵卒们尽都把一道道炙热而崇敬的目光投向丘顶,他亦抬头望去,上方那金甲统领映日放辉,犹如天神下凡。
兰某人笑道:“好家伙,卖相倒是挺唬人。”
他待要望清那金甲统领的面目容貌,只是任他如何功运双眸,也始终难以瞧清楚,当下便欲登上丘顶,凑得近些儿,一观传说之究竟。
但就在这时,只见得丘顶上的那金甲统领忽然低头,兰斯洛特便觉着一道目光投在自家的身上,视线登也与之对上。
兰某人心下里惊疑不定,这道目光切实分明,若那金甲统领真是英雄王精灵查理曼,其目光岂非是穿过了岁月长河与自家相望,那厮当真有如此神通?!
兰斯洛特正与那疑似英雄王精灵查理曼的金甲统领对视,周遭场景一阵模糊,天旋地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音退去,仅剩下兰某人与那金甲统领。
继而场景一变,兰斯洛特已然身处一座大殿之中,那金甲统领则换了一身华服,金边银纹,紫绶玉带,头顶王冠,高居丹墀上、宝座中。
只见其两只耳朵尖长,确然精灵族裔,可再瞧脸面,除却那一双眼眸外,依然模糊不清。兰斯洛特不由开口问道:“查理曼?”
那人半声不吭,定定地瞧着兰斯洛特。兰某人皱眉,道:“某家虽然潇洒倜傥,英俊得惊天动地,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看着吧。”略是一顿声,又道:“若你有龙阳癖好,想交断袖之谊,请你还是另寻别人去的好,某家可不喜欢这一口。”
那人依旧连屁也不放一个,瞧着兰斯洛特的目光既不炙热,也不冰冷,无有欢喜,无有厌恶,只带着淡淡的忧愁,望之令人同忧。
兰斯洛特眼角一抽搐,道:“你这么看着某家,又不吭声,究竟是个甚么意思?”
便于大老爷老大不耐烦的当儿,那人终于有了动静,但见其那模糊不清的脸庞一阵扭曲拧转之后,犹如拨云见日,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是兰斯洛特一见之下,登时大惊,那人的眉眼口鼻、额颌颊腮,赫然与他兰某人别无二致,除了一对尖耳之外,根本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同对镜而照。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兰斯洛特惊呼一声,旋即耸眉瞋目,厉叱道:“你究竟是甚么鬼?好大的胆子,辄敢如此戏弄某家!”
那人仍不作声,兰斯洛特恼,当下不管其是否是那英雄王查理曼,不管其是真实存在亦或虚幻影像,便要上前去先将那厮给揪下来一顿好打,再言其他。
不过当他脚步迈出,周遭的场景又再变换,就闻哗哗水响,入眼浪涛滚滚,波澜无垠,头顶碧空万里,脚下细沙绵绵,不知怎的,已到了海边。
兰斯洛特转眼四顾,寻找是才那人的形迹。却见得不远处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在海岸边闲逛。兰某人仔细一瞧,那名青年除却一对尖尖的耳朵之外,相貌与自家一般无二,分明便是方才那人。
兰斯洛特剑眉一挑,“哼”了一声,他足下一点,身形倏然掠出,至那名精灵族青年面前,伸手便去拿其胸口,冷笑道:“某家倒要看看你是个甚么鬼?!”
他一把拿在那名精灵族青年的胸口,可不想着手处却猛地迸放出一阵红光,刺得他两眼一闭,心神一个恍惚,暗叫一声不好。
须臾神定,睁眼来瞧,蓝天白云、碧浪金沙犹在,那名精灵族青年已是不见了影踪。兰斯洛特眉头紧锁,道声“奇也!”
时海风吹来,将兰某人长发卷乱,不由伸手捋了捋,但手过处碰到了一物,登时令他一僵。
兰斯洛特碰到的乃是自家的耳朵,立觉有些儿不对劲,赶紧摸了摸,耳廓竟已变的又尖又长,不是人族所有。他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衫已换做了粗布麻衣,赫然是才然那名精灵族青年所穿。
不必赘言,那一阵红光过后,兰斯洛特便已变作了那名疑似英雄王查理曼的精灵族青年。大老爷虽然无奈,但变过青蛙,也变过女人,再变一回精灵也不是甚么稀奇事了。
事已如此,只有想法子尽快脱身才是。正在兰斯洛特思索的当儿,它那一对尖耳突然一动,只觉得似有隐隐歌声,随着海风飘来。
兰斯洛特不由朝那歌声来处行去,行得一程,歌声渐清,柔媚婉转,动人心弦,似要把人的魂儿都给勾了去,当真闻者心醉。
兰某人绕过礁崖,在崖后离岸数丈远一簇耸出海面的礁石上,见到了那放喉吟唱之人。那人坐于礁石之上,面朝大海,背对岸边,一头波浪长卷自顶泄下,翠绿如碧,落在腰间。
那腰盈盈一握,而其上肩若刀削,粉臂轻撑石面,形态窈窕多姿。最要紧的,是其身上未着片缕,肌肤映着日光熠熠生辉,就连珍珠宝石与之相比,怕都黯然失色。
我的天呐!兰斯洛特心呼一声,这单单一个背影就已是如此的美妙不可方物,若是转过了正面来……可不要是个男的才好啊,否则别说观众朋友们罢看,某家头一个就不干了!
兰斯洛特为免待会儿那人正反两面果然落差巨大,忍不住将隔夜饭隔给吐出来,遂先自深吸口气儿,做足准备,方才抚掌发笑,道:“妙、妙、妙!真乃天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