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英雄王精灵查理曼的墓葬?听得兰斯洛特的估测,帕拉斯却并未有露出欢喜颜色,依然神色冷淡,心下将信将疑。
她道:“你又断言了,可你的断言似乎并不如何的准。”
兰斯洛特道:“这回肯定差不了。”
“若是差了呢?”帕拉斯道。
“某家敢拿脑袋与你担保。”兰斯洛特一撩长发,自信满满地道。
帕拉斯道:“我要你的脑袋有何用,你自个儿留着吧。”说着,自顾行去。
兰斯洛特亦步亦趋,笑道:“某家知道你心爱某家,不愿让某家的脑袋搬家,可这回是绝对不会差的。”
帕拉斯不睬,兰某人无趣,撇了撇嘴,也自闭上。
俄顷,二人在前方的岔道口处瞧见了帕拉斯的圈儿……是她在壁墙上刻下的圆圈,却是又绕将了回去。岔道口处另外两条甬道的其中一条,便是通往来时那井下满是骸骨的坑室了。
二人心下无奈,默然而立,兰斯洛特忽发一声哂笑,帕拉斯疑道:“你这厮莫非是脑子抽了风?这等情形居然也还笑得出来。”
兰斯洛特笑道:“这分明又是到了某家一展手艺能耐的时候了。”
帕拉斯一翻白眼儿,道:“得了吧,早先在那坑室里也没见你的那甚么手艺能耐起了作用。”
“怎么能说不起作用呢?”兰某人厚着面皮,混赖道:“某家都说了,早前那是你性子急,某家其实也发现了出口,谁知让你抢先了一步,却来贬我,嗤某家手艺不行!”
帕拉斯道:“我也不贬你,你便快些儿与我寻一条出路来。”
“就找、就找!”兰斯洛特没口的答应道:“你不知某家靠着这溜门撬锁、开箱启柜的手艺都吃了多少年的干饭了,区区暗门暗道如何难得住某家!”
说着,只见他又再把脸凑到了甬道一边的墙壁上,宝石碎片便在脸旁,把一对眼珠子睁得贼溜圆大,将手在墙壁上抠抠挖挖、摸摸按按,一顿好找,连地下壁顶也不放过。
兰斯洛特这回不愿叫帕拉斯给小瞧了,当得挣回面子来,于是手脚也甚麻利,片刻将一条甬道找遍,拐入另一条甬道内里去。
帕拉斯随行在后,未离左右,一边瞧着兰某人作为,一边提防意外生发,重中之重,是要仔细那不知何处去也的魔鬼突然出现。
二人一路无语,正进行间,帕拉斯忽的一晃眼,似见得远处有光亮闪过,一闪即逝,她忙定睛去看,黑漆漆一片,哪来甚么亮光。
帕拉斯蛾眉蹙起,心下疑惑不已,这般幽暗地界,眼识蒙蔽,所见只得自家与兰斯洛特手上各一点亮光。转视别处,便是个盲的,总不成还会看眼吧?!
这般想着,她不敢怠慢,心下里着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着兰斯洛特拐入另一条甬道之中寻找,过有片刻,远端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团光亮。这回帕拉斯瞧得真切,那团光亮淡紫颜色,将所在处照明,乃位于此一条甬道尽头的拐角处。
那光亮须臾放大,从拐角后面伸出了一条腿来,腿下长蹄,是一只兽足。随即那只蹄子的主儿的脑袋也从墙后探出,只见好长一张脸,紧接着身子也现了形,却是只似马非马的玩意儿,与人齐高,浑身幽紫颜色,更还燃烧着紫藤藤的火焰,分不清是火焰变做了这怪物,亦或是这怪物化成了火焰。
那似马非马的怪物蹄足踏地无声,就连趴在地上的兰斯洛特也一时未有发现,只因其并未有任何的气机散发,一如那魔鬼,仿佛不是活物,否则兰某人再如何的专心致志也不能丝毫无觉。
那似马非马的怪物站在甬道彼端,瞪着一对紫色铜铃大眼,直愣愣地盯着兰斯洛特与帕拉斯二人瞧看。
帕拉斯碧眸一睐,与那双铜铃大眼对上,饶是她神志坚毅,千锤百炼,如钢浇铁铸,也一下把持不住,登时心神一个恍惚。
瞬息间回过神来,她赶忙移开视线,面上容色凝重,豆大的一滴冷汗从光洁如玉的额角上滚下,暗叫一声“厉害!”
她不敢轻举妄动,不敢高声言语,恐将那怪物给惊了,轻唤兰斯洛特,道:“兰斯洛特,停下莫要找了。”
“你突然这么对某家柔声轻语,叫某家着实受宠若惊。”兰斯洛特笑道:“怎么?某家正找到着紧处呢,就快有眉目了,你且耐下性子等等。”
帕拉斯道:“你莫要大声嚷嚷,却有生意与你送上门来也。”
兰斯洛特抬头瞧她,问道:“哦?是甚么生意?”
“你转过头往那边光亮处瞧瞧,便知是甚么生意了。”帕拉斯道。
“讨厌~还卖关子。”兰斯洛特笑嘻嘻地转头往那甬道彼端的光亮所在望去,正见着那头身燃紫焰、似马非马的怪物,而这一瞧之下,就连兰斯洛特也着了道,不由得心神一个恍惚。
好歹稳住了心神,兰某人眼角一阵抽搐,就听他涩声道:“这……这又是个甚么鬼玩意儿?”
帕拉斯道:“我又如何知道。”
兰斯洛特道:“要不,你上去问一问。”
帕拉斯没好气道:“你自个儿不晓得去问么?!”
“这个……某家不太想靠近那个玩意儿。”兰斯洛特道。
你不想靠近,难道我便想靠近么?!帕拉斯暗骂一声,也不睬他。
甬道内里一时静谧,二人一怪对峙了一小会儿,兰斯洛特又再开口道:“咱们缓缓后退,退到另一条甬道里面去,小心别惊了它。”
帕拉斯遂与他缓步退至身后甬道的拐角处,期间那似马非马的怪物也只立在甬道彼端,一动未动,定定地盯着二人动作。
须臾二人退转过拐角来,也不及松上一口气儿,默契十足地齐齐一个返身疾掠,就待要连转几条甬道,躲将开去,彻底远离那头怪物。
岂料二人才一掠出,身后的拐角处已现淡紫明光,那头似马非马的怪物业已出现,一如方才出现时般悄没声息,毫无征兆,却是一下越过了那长长甬道,来得奇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