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卡特琳娜的说话,老卡特道:“怎么没有?开玩笑,老子是甚么人,当然跟上去了,要不然早就回来了。”
布雷克道:“那……”只是他才甫开口,卡特琳娜便已抢声道:“不用说,您老肯定是跟丢了,要不然肯定会回来得更加的晚一点。”
老卡特嘴一张,却是哑口无言,他方才远远地缀在那名前来接头的小瘪三后面,谁知堤岸上往来行人实在太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他道:“那有甚么办法,谁叫那家伙生得獐头鼠目,普通里带着猥琐痞气、粗俗下流,混进人群里连他亲妈都找不着,更别说是老子了,老子又不是那家伙的亲老子。再说连亲妈都找不着,亲老子来了那也没用。”
这亲老子亲妈的,只布把雷克和卡特琳娜兄妹俩听得一额头的黑线。卡特琳娜道:“听您说来,那小瘪三生得獐头鼠目,普通里带着猥琐痞气、粗俗下流,那不跟您老人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么?没准您真是那家伙的亲老子呢。”
老卡特登时骂道:“放屁!老子又没有婆娘,再说老子当年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是这部小说的主角,如何会生出那种小杂鱼!”
卡特琳娜心下里暗笑,你个老杂毛,还真爱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难道这年岁渐长,脸皮也会渐厚么?
一转念又道不对,兰斯洛特那王八蛋年纪轻轻,脸皮却已是厚逾城墙,比这老东西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脸皮这玩意儿是不以年岁论厚薄的。
她道:“嘻嘻嘻,您老人家这万年老配角甚么时候变成为主角的了?”顿了顿,又道:“再说您这‘天下第一美男子’是号称的,又不是公认的,怕是您自个儿号称的吧。”
“且就算您老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也是‘当年’的了,往事已矣,至于现在么,啧、啧、啧。”说着,面露遗憾,连连摇头。
老卡特叫道:“甚么往事已矣,老子现在依然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是、是、是,您老说甚么就是甚么了。”卡特琳娜敷衍道。
老卡特如何能依,道:“老子可是有证据的,你仔细看清楚了,老子左脸写着英俊,右脸刻着帅气,额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美’字。”
卡特琳娜随眼瞧去,道:“唔,皱纹倒是挺多的,就是没瞧出来英俊帅气,还有美在哪里。”
“不可能!”老卡特把脑袋凑近前去,指着脸上道:“你看这里,你看这里。”
卡特琳娜嫌弃地把他推开,倚着窗沿,探头去瞧窗外,就见得楼宇间又一只白鸥飞入水巷里来,一声清脆嘹亮的鸣叫,径直落在了船舱顶上,却就不知是否方才的那一只了。
……
是夜,有别于外头水街两岸灯火辉煌,喧嚣如昼。僻静的水巷内,只有两旁人家的窗户,偶尔透出些许亮光。
水巷内,一艘船儿静静地停着,悄无声息,只船头挂着一盏灯。不多时,有另一艘船从大街上驶来,拐入巷子里,操桨的人轻摇双桨,那船眨眼的功夫已至那先到巷内的船前停下。此情此景,倒令人似曾相识。
只见得来船船头坐着一人,那人瘦了吧唧,皮包骨头,竹竿也似,上唇留着两撇胡须,须尾往上翘起,卷了两卷。
就听他道:“在下如时赴约,还请朋友出来一见。”说着话儿,把指捻着一撇胡须一捋,一放,那须尾弹回卷起,瞧来颇为可笑。
话落,舱门内钻出来一人,白发白须,五短身材,是个小老头儿。两人便于各自船头相互打量了几眼,那瘦竹竿出声道:“这位老朋友面生的很,请教高姓大名,在哪儿发财呀?!”
不想那老头儿一言不发,只盯着他上下瞧看,须臾回头朝舱内喊道:“喂,傻小子!长相都对上了,是这家伙了,错不了。”
那瘦竹竿一怔,这老头儿不是一个人来的,里头还有人?他把眼去瞧那黑乎乎的船舱门内,就见那舱门开处,一道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好高大的一个身影,那瘦竹竿隐隐感到有些儿不对劲,待得那身影近前,看清楚了其真面目,他那正捋着胡子的手一颤,差点就将之给拽断了下来。
瘦竹竿如若见鬼,惊呼一声,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怎……怎会是你!”
那高大的身影正是布雷克,而那老头儿不是老卡特还会是谁来?
老卡特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傻小子,咱们是把这根瘦竹竿大卸八块,还是把他的皮给扒了,又或者倒吊进水里面喂王八?”眼珠子一转,又道:“我看不如先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再将卵子给割下来,然后把卵子塞进眼眶里,眼珠子填入卵囊里,掉上一个个儿,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布雷克只是俯视着那瘦竹竿,未有说话。那瘦竹竿则听得小心肝儿发寒打颤,又被盯瞧得冷汗潺潺,四肢发软,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道:“布……布雷克大爷……您……您还没死呐………”
“呔!你个龟儿子怎么说话的?看老子不把你的舌头给拔喽!”老卡特斥道。
布雷克瞧了那瘦竹竿半响,才道:“是谁人指使你来害我的?”
那瘦竹竿好容易定了定神,叫道:“冤枉啊,布雷克大爷,小人那日确只是把知道的情报如实说了,可万万没有害您的心思,更没人指使啊!”
老卡特一下跳至那瘦竹竿船上,飞起一脚给他踢倒在船板上,骂道“去你娘的!你们设好了圈套让傻小子往里钻,竟还敢说没有害人的心思。”
瘦竹竿只觉着身上那几根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勉强扒住船舷,爬起身,一脸痛楚道:“真……真的不……不关小人的事啊,定……定是那些真正想害布雷克大爷的人放……放出的假消息,把……把小人也给骗了。”说着,面上满是委屈神色。
老卡特见这厮说着话,眼珠子里却掩不住狡黠光彩,岂不知这根瘦竹竿在那儿装模作样,扮无辜,装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