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兰斯洛特心下思忖,暗道那魔鬼不是个肯消停的主儿,这几天再无有出来为祸那只是因了几日前叫某家给击伤的缘故,其人暂时潜伏起来,隐忍舔伤罢了。
待得那贼厮鸟伤势有所好转,见得这般动弹干戈、大张旗鼓地悬赏兰某人不第,以为某家早已离了此地之时,定然还会出来搅风搅雨、祸害良民的。
只听得兰斯洛特嗤然一声,吟吟一笑,道:“也罢,既然如此,某家便就在此地等上些许时日,且等你忍不住时自个儿把那马脚给露出来,看是谁人耐性更足,坚挺更甚,持久力更强,嘿嘿。”
不过么,但见兰斯洛特又拿眼望了望东面山顶的城堡,心道既然来了此地,若不去拜访一下此间的主人却是相当失礼。
当然了,兰斯洛特的拜访自然不是堂皇登门、递贴拜礼了,只等那月黑风高之际,他兰某人便踏月而来,乘风而去,于彼辈家中密室客座,金库小憩。
他兰斯洛特自是个大大的君子,不过却为梁上的那位。
在兰斯洛特想来,其他的权贵富贾往来流动性大,且太过人多庞杂,若逐个去探寻的话当要去大把的时间精力,耗费不小的功夫,委实难以清查透彻。
因此,不若先去此地的领主家中瞧上一瞧,倘若那魔鬼正好是那领主家的人那便好说,他兰某人便也客窜一回杀手,寻个机会将那厮刺死了事。而若那魔鬼份属其他的势力,那当真是要比拼一下双方的耐心了。
况且那厮此时正自惊魂未定,忌惮于某家,无暇他顾,要是不趁早将此獠给打杀了的话,那农夫的女儿丽莎见过其人的真面目,过后待其得空,记起有那少女丽莎这么号人之时,只怕也免不了会被其杀掉灭口。
打定了主意,兰斯洛特便待要寻个落脚之地,以为住宿。
这城中旅馆虽有不少,价钱也挺公道,只是兰大老爷摸了摸自家的身上,却是怀揣清风,半毛钱也无有。
见此,兰斯洛特便即环首四顾,拿眼朝广场周围扫视了一圈,只见得那港口方向多有那衣着光鲜,铜臭味足,满面暴发之相的人,携带一二仆从,往那处而来。
情知那方多有乘船往来的商贾旅人进城落脚住宿,最宜寻人借钱了。
他兰某人借钱向来自取,无需多问,反正不管对方认不认识、愿不愿意、知不知道,这钱袋子始终还是要落到他的手里,那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于是乎兰斯洛特转道西北,行出了广场,往港口方向而去,迎面可见得一个个富人犹若一只只钱袋子,晃来晃去,招摇过市。
其中的大多数人实则并不介意钱财露白,当然了,要么是有那底气,要么是爱那面子,要么是涉世未深,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只见得兰斯洛特好一番挑肥拣瘦,搜寻那容易下手的目标。
其中,那望去一脸精明,奸相毕露的略去:那仆从打手众多,防卫严实的略去:那看着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出手小气,买东西都要砍上半天价、争执得面红耳赤的略去,若不是其性子原本如此,那便是囊中羞涩,无有搞头;还有那些个打扮朴素,一脸寒酸相的就更加不用提了。
如此这般,筛选一番,剩下来的自然就是那些个一眼望去脑满肠肥,穿金戴银,出手阔绰,又无戒心,逼气十足的肥羊们了,这不,兰斯洛特行去未有多远便就叫他撞见了一只。
只见得他左前方不远处一卖饰物的摊档前正站着一名大胖子,观之其人肥头大耳,脑门儿锃亮,上头贫瘠,寸草不生,光可鉴人,那圆滚滚的大肚皮撑衣欲裂,犹若怀胎十月。
让人几疑是那位二师兄又一次春心大动,罔顾天规,思凡下界,法驾临幸此地。
其人一手捧着一堆以纸袋装盛的吃食,另一手抄着一根肥腻的猪蹄膀,正自啃得满嘴流油,吃相不堪,其胸口衣襟已是沾染上了一大片的污渍。
再看其身后尚还跟有一名奴仆,手上扛着大包小包,堆得山高,望之牙关紧咬,汗如雨下,身形摇摇欲坠,显然甚是吃力,累得不浅。
那胖子满嘴塞得鼓囊,把手上那根猪蹄举起,声高气粗,正自指点小摊,只听他道:“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统统都给给老子包起来。”说话间,他嘴中的肉渣碎末飞溅三尺,盖头浇脸,将那名摊档主喷得满身皆是,这人显然身上颇有资财。
那小贩情知面前这人是个大主顾,观其身上衣物布料做工精美,价值不菲,当也有些来头,不好轻易得罪。因此,他心下里虽然恼怒不满,面上确是不敢彰显分毫。
只见其抬袖拭去面上秽物,一脸的掐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小人这就给老爷您包好,不过您看,这钱……”
说着,那小贩看着胖子,眼中精光闪烁,面上装出一副为难之色,却是他也看出了这胖子是一头膘满待宰的肥羊,机不可失,想要敲上一笔。
听得那小贩的说话,那胖大款顿时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信不信老子抽你,告诉你,老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个龟儿子,多少钱?给我尽管算来。”
说着,其人面上不忿,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手上更是举起了猪蹄膀,作势欲砸,要叫那小贩好看。
只是他方才将之举起,又瞧了一眼那大半还没啃过的猪蹄,心下不舍,这才作罢,恶狠狠地剜了那名小贩一眼,把那猪蹄猛啃猛嚼,似若嚼的不是猪蹄,而是那名小贩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