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群前赴后继而来,好似狂涛拍岸,视死如归,兰斯洛特夷然不惧,只把手中钉钯舞得虎虎生风,有若转空大轮,梳篦寰宇。
但见其人东一筑击,西一捣弄,只把那片片蝠潮来逐一扣杀,一时之间,兰斯洛特身周血雨飘洒,碎肉横飞,脑袋大小的蝙蝠扑簌簌直往下掉,少顷,积成了小山。
兰斯洛特杀得兴起,檀口开合,炸响神雷,将那离得近的蝙蝠震得不辨东西,当空乱飞,被他挥钯扫开,打落地来。
身周暂空,只见得兰斯洛特足下一动,人便往那名男子所在冲去,他把臂一摇,钉钯开道,闯入了那蝙蝠群中,仗着兵锋凶利,横冲直撞,顷刻间便在这漫天的蝙蝠群中捣开了一条血路,直指那名操笛控蝠的年轻男子,誓要擒贼擒王,先将那蝙蝠群的首脑给击杀当场。
那年轻男子见得兰斯洛特这般凶猛,不由得面上一阵煞白,心下里实是早已萌生了退意,但见他把手上竖笛操弄的越发的急切了,而脚下更是疾步后退,只想快点儿拉开与那煞神的距离。
蝙蝠大军受命,悉数集结于该男子身前,不要命地冲击着兰斯洛特,妄图在其稍有错漏之际给予其人伤害,再不济也要阻滞其人前进的步伐。
可惜的是兰斯洛特偏偏不让其遂愿,他一杆钉钯使将开来,指东打西,抡转如意,耍的是密不透风,水泼不入,那些个蝙蝠根本就难以近得他身,只如飞蛾扑火,惨遭屠戮。
他的速度虽因此缓了少许,但是依旧坚定地前移着,好似劈波斩浪,撕开重重阻挠,逐渐抵近那魔鬼,他兰某人只待用手上的钉钯往那恶贼的脑袋上筑他三九个血窟窿。
这可真儿个是——
举起灰飞并红光,落下冷风凝清霜。天蓬早归极乐去,此人神威号阿兰。
那名男子眼见得自家的驯养的蝙蝠群都快死光了也仍旧难以阻挡兰斯洛特的抵近,不由惊骇欲绝,他现下里只想着早早逃离此地,离了这杀才方始心安。
只是他也清楚,一旦他扭头跑将起来,这气息一促,便再难操弄竖笛了,届时剩下的蝙蝠都将散去,那人再无障碍,怕是自家片刻间就会遭到此人擒杀。
现如今也只好缓缓后撤,希望能在对方把那些个蝙蝠屠戮干净之前退入林中,只要入了林子,他就能隐去形迹,觅取生机。
再一想到此次他带出来的蝙蝠全都没了,他的心就在滴血,只恨不能将眼前这名红发飘飞的男人给千刀万剐了。
男子内中扭曲,而就在此时,他正好瞥见了湖岸边的少女,心下一喜,当即敕令那些个蝙蝠分出十好几只往那少女所在飞去,意欲使得兰斯洛特分心他顾,好为自家赢取逃命的时机。
那少女见机不妙,那蝙蝠又是朝自家袭来,她急忙逃开,只是方才奔出没有多远便就又一次被追上了。
再说兰斯洛特几钯头筑死了眼前这一小波蝙蝠,剩下的已然不多了,零零散散,不成气候,这诺大一群蝙蝠竟是盏茶的功夫叫他杀了个精光。
只见他朝着那名男子咧嘴一笑,直把对方笑得一脸铁青色,他手腕轻旋,钉钯一绕,便就要一鼓作气把这狗屁魔鬼给宰了。
“呀!”
可偏偏就在此时,兰斯洛特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他暗骂一声,该死,你丫的先前不是跑得挺快的么,怎的还在这儿,碍手碍脚的,真他娘的麻烦。
兰斯洛特回过头去一瞧,只见那名少女因着急于躲避蝙蝠的扑咬,结果脚下受绊,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打着滚儿跌进了湖里去了,不过也因此叫那些个蝙蝠一时难以下手,只在其头顶盘旋。
那名少女于水中不断地扑腾浮沉,却是个旱鸭子,只听她口中断续呼叫着“救命!”见此,兰斯洛特无奈,暗叫一声可惜,只好弃了那名男子往回奔去。
那名男子眼见计较得逞,停下了笛声,忙不迭转身便跑,连剩下来的那些个零散蝙蝠顾不上收拢,全都舍弃了。
岂料兰斯洛特只走出了几步脚下便猛然顿住,观其扭腰转身,顺势把臂一甩,当即将手上钉钯奋力掷出,直捣那名男子的后心,却是杀了个回马枪。
那名男子本自奔逃,骤觉身后劲风大作,来势汹汹,他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连忙向着左前方扑倒。
岂料那钉钯迅疾绝伦,瞬息便至,而他的身手也着实是太不入流,仅仅只得偏开少许,离了要害,却仍旧是叫那钯头击中了肩膀,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显然是骨折了。
也亏得那钉钯飞了一程,势头减弱,否则的话,以兰斯洛特的神力,来上这么一下整个肩膀都碎了。
那名男子惨叫出声,不由自己的滚落地上,待得势竭停歇,他急忙回头看去,见得兰斯洛特并未有追来,心下长舒了口气。
随后他爬起身来,因着动作太大,牵动了伤患处,直叫其脑门上青筋起跳,冷汗潺潺,好一阵锥心的痛楚。
他不敢多作停留,咬紧了牙关,强忍着不适,捡起来掉落于地的竖笛,就见他捂着受伤的肩膀跌跌撞撞地逃进了山林里去了,转眼隐入了黑暗之中,不见了形迹。
而兰斯洛特弃了那魔鬼,但见他足下乘风,奔至湖岸边,此处尚还有几只蝙蝠觊觎血食,不肯离去,正于岸边水面来回盘旋,妄图噬咬那溺水的少女。
少女则是扑腾了一小会儿,她连连呛水,体力难支,此刻已是气息受窒,昏迷中沉入了湖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