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内,大红的喜字,满屋的耀眼红光,众人的脸上映满了喜悦之情。而在这喜庆的红色笼罩下,婚礼的主角丁思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成亲前的那段时间,他都没和童卿卿说过什么话,甚至故意躲着卿卿。而放假回到丁府的卿卿也逐渐习惯了丁思朗的冷落,倒是苏寒近日和她联系的颇为勤快。
童卿卿望着那红的有些刺眼的绸布装饰的大厅,和大厅中间站立着的身穿华贵喜服的一对璧人丁思朗和肖梦君。想着过往和丁思朗的种种,有些怅然若失。那个曾经与她海誓山盟,两小无猜的思朗哥,今日竟真的要迎娶他人了。
从七岁时,在洛阳第一次见到陪母亲回乡省亲的思朗哥,那个模糊影像,到十二岁初次在丁府再遇,再到十五岁时两人私定终身被姨夫、姨妈苦口婆心的规劝,从此只做兄妹。再到如今,丁思朗这个二十岁的青年将要完成成人后最大的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成亲,而对象并不是卿卿。在他们认识的十三年中,他们经历了从少年到青年的青春中最美好的时光。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书册,在童卿卿的脑海中不断地翻阅着。少年时的她,春雨过后与丁思朗在玉兰树下的第一次相遇,湖心亭的第一次深聊,第一次同游苏州泛舟湖上,第一次在莲月池上的石舫内敞开心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丁思朗减去发辫...
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流水般一去不返,仅仅在卿卿的心中留下淡淡的痕迹,平日不去触碰并无感觉,而如今面对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丁府,卿卿感到整个喜庆的喜堂如同被猩红笼罩的刑场,专门凌迟她的心。不是早已经放下了吗,为何还会想起,为何还会有不舍,为何不自觉得会怀念。
难道是因为他是青春里最独特,最温馨的回忆吗,是自己从天真少年到成熟青年所路过的美丽风景吗。是的,风景,也只能是风景,并且是路过的风景。他们的相遇注定是美好的,而这美好是会永远做为最美的画面定格在彼此的记忆里。但是太过美好的东西,注定会有多多少少的遗憾,既然这份感情是如此的纯美,那她所将经历的,也不可避免的充满了苦涩和阴霾。
虽然没能再与丁思朗好好聊聊,但是卿卿就是深深的明白,她的思朗哥一定也同她一样,深深的忍受着煎熬,只是,卿卿明白的更早,而思朗却是被强硬的压力所逼迫。这些不同致使今后他们对彼此的态度也不再相同。
卿卿对于思朗,虽然只会把他当做哥哥,但是会更加关心他。毕竟是她首先放手了,而且她的放手也是为了彼此都得到合适的幸福。而思朗从此却不会再把卿卿当做妹妹,甚至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朋友般,不会再特别关心。因为对于他来说,每一次再和卿卿接触都如同在经受考验,内心强烈的挣扎,既然如此,不如不见,也就不再心乱。思朗想,既然要断,就断的彻底。
“小姐!丁管家说你在苏州认识的苏少爷拿了你发出的请帖,也来庆贺思朗少爷的婚事了,还带了不少贺礼呢。”小蝶的话将陷入沉思的童卿卿拉回难以回避的现实。
“哦,呵呵,我只是给了他请帖,没想到那么忙的他竟然真的来了。”童卿卿想到苏寒,不自觉的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笑容。在那次去太湖游玩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是处于一般熟人阶段 ,连朋友都算不上,两人最大的纽带就是苏幼迪,就连谈话也多是围绕着幼迪。可是,这一切都在那次太湖游后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那天在辽阔的太湖上泛舟游玩的他们竟遇到了瓢泼大雨,在疾风骤雨的船上,卿卿一个不留神,竟踩着被雨水淋湿的光滑船板,滑进了湖中。而苏寒并未被眼前的紧急状况吓得束手无策,片刻都未犹豫,脱了外套赶忙跳进水中。水性极好的他很快便游到了不识水性,正在奋力挣扎,拼命打水,大口大口被迫吞着湖水的卿卿身后。他快速的伸手从身后拖住卿卿的身体向船边游去。虽然暴雨之下营救卿卿并非易事,甚至很多时候雨水打在他的眼睛上遮挡了视线,无法看清方向。雨水进入鼻孔,呼吸也急不通畅,但是他还是从容不迫的找到了自己的船,被船上的船夫一家人拉上了船。
因为他们浑身湿透,狂风暴雨始终未停,童卿卿又因为落水有点发烧,那晚就就近在船夫家里过夜。船夫家里很小,再看他们年龄相仿,以为他们是夫妻,就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卿卿此时身体虚弱,头痛欲裂,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快点找到温暖的床,可以舒适的睡一觉。
苏寒见发着烧的卿卿昏昏沉沉的也不好说什么,便让船夫老婆替卿卿换了衣服。自己找来了大夫,又亲自替卿卿抓了药,来回往返,极为疲惫,还是坚持着给卿卿煎了药服下,才趴在卿卿的床边沉沉睡去。卿卿虽然昏昏沉沉的,但是仍能感受到苏寒的细心体贴,喂药时的温柔,朦胧中烛光摇曳下打在苏寒脸上忽明忽暗的光,平日平淡无奇的样貌,此时竟显得异常的温润,卿卿努力的睁着眼睛竟无法把他看清楚。
第二日,当童卿卿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苏寒竟坐在椅子上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卿卿不忍心吵醒他,赶忙给他披上衣服,望着他疲惫的睡容,心中十分感动。想着这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众人追捧的苏家少爷,昨日竟然为了救她,奋不顾身的跳入水中,晚上还在床边陪了她一夜,心中暖意浓浓。
这段时间对于卿卿而言是寂寞的,只有寝室的姐妹陪伴。而丁思朗对她冷淡回避,穆少凌则仍然杳无音讯,刘安然整日为了躲避赵萌萌的追求连卿卿学校也不敢去了。苏寒是这段时间真正给她温暖,关心她,时常陪伴她的唯一一个男子。也许就是从这时开始,卿卿对苏寒开始有了亲近的依赖感,不在只是把他当做是自己学生的哥哥。
“卿卿,婚礼结束了,咱们到外面街上走走吧,虽然苏州离这里这麽近,但是我还是头一回来木渎镇。”苏寒看卿卿脸色不太好,并未多想,以为是刚才参加婚礼酒宴的人太多,大厅内有些憋闷的原因,才想到要带卿卿透透气。
“好!苏少爷,那就走吧。”童卿卿此刻正想找个理由逃离这欢庆的场面,想到刚才丁思朗来到他们身边敬宾客喜酒时,刻意深深的看了卿卿一眼,那一眼仿佛要把卿卿深深的刻入脑海,令卿卿早已平静的内心激起层层涟漪。
“卿卿,你的表哥可是好福气呀!娶了这麽个贤惠的妻子,竟然同意他成亲后一个月迎娶偏房过门。”两人并肩走在临河的街上,不急不慢,边说边欣赏着街边美景,颇为悠闲。
“哦,那是我们府里管家的女儿,叫邱迎春,你误会了,她对表哥有恩,并非表哥是个多情之人,所以梦君才会嫁给表哥的。不过,如此说来,你是羡慕了?”童卿卿说完,向苏寒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
“卿卿错怪我了,我哪会羡慕这个,别忘了我很你说过我们家的事,女人多了并不好!我今生只会娶一个!”苏寒说着,坚定地望向童卿卿,眼神中蕴涵了无限的期待,看的卿卿涨红了脸。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童卿卿别过脸去,不悦的说道。
“哦,是吗?你就这麽讨厌我?呵呵,卿卿,咱们也认识大半年了,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我如何?”
“嗯,今日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很好!”童卿卿早已不是当年面对丁思朗表白的青涩小女孩,她早已明了苏寒对自己的情意,其实,自己对他也是很满意的,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什麽东西还未放下,心里好像还在等着什么人,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显然,绝对不会是丁思朗。
“卿卿,有些事情,你还是在心里早有准备的好我家里关系最好的亲戚几年前已经在国外落户了,他们膝下无子,想让幼迪明年过去读书,生活,做个伴。虽然父亲并不十分乐意,但是他们说读完书就送幼迪回来,在外面的生活也会丰富幼迪的人生,今后更出色。
我向父亲建议,打算由我们出资让你明年陪她一起去两年。我知道你也很想出去看看的,这样岂不是很好,你能继续陪着幼迪,幼迪一定很开心。你也能开拓眼界,学到知识,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但是这不好吧,用你们的钱,又为何是两年?”童卿卿听得有些心动,毕竟她很想出去看看,学习新的思想理念。看看外面的女人都如何生活,如何在男人掌权的社会中生存。
“嗯,因为两年后,我想...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我只能放你走两年,也只想等你两年。”苏寒不想再掩饰自己说话越来越坦白,勇敢的望向童卿卿躲闪的眼神寻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