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攥着手帕盖着眼睛,双肩抖动,然而薛文可不会以为这女人是在哭泣,就算是哭,那也定是喜极而泣!
半晌,薛夫人放下手帕,果然,那眼中竟充斥着无比的愉悦和疯狂,“好啊,大乾皇帝中了乌粟子,凭他是宗师还是大宗师,也活不了多久!我就说嘛,区区乌粟子就能解决的事儿,何必要浪费一个宗师呢,被秦昊那老不死盯上的就别想逃掉!”
薛文震惊于妻子的话中透露的巨大的讯息——原来,妻女联手在宫中给人服用乌粟子,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害皇上,在这之前,甚至还有一名宗师刺杀皇上?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宗师?”
薛文夫妇口中的宗师,这段时间也过得着实苦逼。
“小姐,您别过来了,求求您了。”
月上中天,容府的后院里,两名少女一前一后悄悄往锁着的正房走去,那跟在后面的丫鬟打扮的少女提着一个食盒,然而表情却是苦涩不堪,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三姑娘。
无奈三姑娘可不是能听人劝的,回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闭嘴,你要不愿意就别跟来,烦死了。”
再不愿意也要跟啊,否则不让小姐和那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一旦被老爷和姨娘知晓,她哪里还有活路?
不远处四姑娘偏院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
容府后院的变化挺大,自从那次进宫后,郑氏和青姨娘便缠绵病榻,不到一个月,便一前一后去世了,跟她们一起进宫的容昙觉得这两人病得十分蹊跷,想到她们和身为宠妃的大姐的恶劣关系,生生打了个冷战,然而发现父亲仿佛完全没有觉察到其中不对,一板一眼地给两人办了丧礼,之后便沉寂下来,她也聪明地沉默了下来。
到了大姐那个层次的争斗,就不是她一个在家里连话语权都没有的小丫头能够参与的了。
很显然,曾经在容家被欺负得最厉害的大姐,如今已经成为了容家地位最高的人,再不是她们这些庶女都能轻视的容家嫡长女了。
每每想起这些,容昙都有种庆幸的感觉,庆幸自己在大姐落魄时不曾有半点慢待,父亲向她交代过,不需要她留在家里招赘女婿了,大姐亲口吩咐,会为她相看一名夫君,而背后有容昭撑腰,她纵然嫁出去,日子也不会过的差。
只要容昭不倒,容昙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光明,然而,容家的另外两个女儿,却陷入了尴尬的处境中。
三姑娘尖酸刻薄,眼皮子又浅,五姑娘唯唯诺诺性情怯弱,后院没有主母,容永清显然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为她们打算,两人就这样耽误了。
五姑娘容晴还好,毕竟年纪不算大,而三姑娘却已经十三岁了,到了该相看婆家的时候,偏她父亲不重视她,她娘只是个暂时管着家事的姨娘,手伸不到外面去,那侯府自从郑氏去了也很少邀请她们过去了,便是邀请,也是待在侯府,并不带她们应酬客人。
少女心思,无处发泄,便偷偷通过丫鬟弄了些诸如《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戏本子看,日深夜久,竟生出一腔妄念。
那晚三姑娘又如惯常那般大半夜不睡,对着窗外的月亮发了半天痴,偏要做出多愁善感的模样,却憋不出一句应景的诗词,悻悻地要关窗睡觉,就在这时,窗外后墙根听到“砰”一声闷响,仿佛还听到一声闷哼,把守着小姐不敢睡觉却又瞌睡连天的小雨一下子就吓醒了。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遇到这种突发事情,定然是吓得不轻,有多远躲多远,偏偏三姑娘是个奇葩,不但不躲起来,反而兴冲冲就要去查看,小雨阻止不及,只好跟了上去。
月光下,墙根处果然躺了个人,一道刺鼻的血腥味传了过来,显然这人还受了伤,小雨都快吓晕了,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啊?赶紧报告给老爷去!
她的想法还靠谱些,她主子三姑娘却胆大包天,胆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直接上去便掀了人家的面具!
“嘶——”两女同时倒吸了口冷气!
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便是之前还在心里拼命排斥这个人的小雨,也不由得看花了眼,更别提满脑子风花雪月的三姑娘了,此刻,两只眼睛比天上的月亮亮多了,都快露出痴迷的神色了。
“小雨,我一定要救她!”三姑娘斩钉截铁地道。
小雨却没有一口答应,“小姐,咱们怎么救他呢?他腿上在流血,肯定走不了,我们又不能把陌生男人藏在房中,那会毁了您的。”
三姑娘瞪了她一眼,“谁说我们要把她藏在我房中,万一四妹来,不就露馅了?我们不能把他藏在正屋里啊,反正自从大姐进宫后,正屋就空了,正好。”
墙根处看似一动不动的身影,在三姑娘说到“进宫”两个字时,微微动了一下,谁都没有发现。
“不行,小姐,被老爷知道,我们就完了。”
“你不说,我不说,爹怎么可能知道?你看他长得这般好看,肯定不是坏人,万一他是被坏人欺负了呢,再说,咱们现在怎么把他送走?”
“那就让他躺这里呗,不用管他,或者去告诉老爷……”
“不行,小雨,你到底是谁的奴才,啊?照我说的去做,把他抬到大姐的房里,我们平时小心些,给他弄些药和吃的东西,等他醒了问清楚不就行了?”
“小姐……”
“好了,别说了,快来帮忙!”
三姑娘毕竟是主子,她拿定了主意,小雨也没法反抗。
这后院自从容昭容曦入宫,只剩下三位姑娘,除了正屋外,其余没个姑娘都能分到一个偏院,住的宽裕了许多。
不过再宽裕,三姑娘的动静也不是密不透风的,自然瞒不过心思缜密的四姑娘容昙,她们是一母所出,说话也就少了几分顾忌。
这墙根处的年轻男人长得一张俊美得超凡脱俗的面庞,一身石青常服,肩膀上、腹部、腿上,各有一处浸透的血渍,三姑娘和小雨两人气喘吁吁地抬起人,搬进正屋,居然都没有弄醒对方,可见对方伤得很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