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还能多出来一千五六百两银子，暂时足够他们家花销了，回头她再想想别的门路便是。
    这陆老夫人要的一千一百两，差不多等于直接要走芸娘预备兜底的钱的一半，她怎么可能愿意给！
    而且这借利子钱的事，她到现在都没敢跟表哥说……
    “表哥，这钱我们不能给啊！”
    若是给了，那他们就剩下四五百两银子了，连给颂儿请教书先生都请不了多久，他们一家还怎么过日子？
    陆老夫人见儿子还没开口，芸娘就直接拒绝，瞬间破口大骂：“你这小蹄子，我和颂儿商量事情，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
    芸娘亦是不甘服输：“我马上就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没有我说话的份？”
    “你一天还没嫁给颂儿，就一天不是我们陆家的儿媳妇！”
    两人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亲昵可言，一个面容比一个可憎。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激烈，陆颂终于开了口：“够了！”
    两个女人终于齐齐噤声，一齐看向他，等待着他做最终的决定。
    陆颂终于下了定论：“娘，这一千一百两银子，我给你带回去，先把陆程的赌账还上。”
    陆老夫人脸色一喜，旁边芸娘的脸色却瞬间晦气不已。
    “颂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记着咱们陆家的。”
    见她高兴，陆颂却是泼了冷水：“这一千一百两银子给娘，我们陆家从此以后分家，我绝不会再给陆程一个子。”
    陆老夫人瞬间变了脸：“颂儿，娘还好好的，你弟弟还没娶媳妇，咱们陆家怎么能分家？”
    陆颂冷淡道：“如若娘不答应，这一千一百两我也不会出。”
    第172章 还钱！
    旁边的芸娘听到这条件，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些。
    若是真能分家，这一千一百两银子她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出。
    只要能永远摆脱姨母和她生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好。
    陆老夫人怎么会想答应分家，好好的兄弟俩就要分家，岂不是要让外人看笑话？
    可见儿子真一副如此坚定的模样，她便不由动摇了。
    她也算了解自己大儿子，脾气上来了，谁来劝都不行。
    想到一边是大儿子，一边是小儿子，陆老夫人摇摆不定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先答应下来：“好，娘答应你，分家！这次也给程儿一个教训！”
    总之，不论如何，她都得先保程儿的命啊！
    陆颂点点头，似乎对她会做这个决定并不意外，对她的眼神中也没有了刚见到她时的怜惜和温情，而是直接吩咐人去拿钱。
    等待间，陆颂没有看自己母亲，而是温柔看向芸娘：“文儿睡下了？”
    芸娘也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小意：“我刚看着他写完一百个大字，先让他去睡了。”
    先前陆文因为读书忽然生病，把夫妻俩急得不轻，可治好了以后，两人也没有放弃让他这个神童读书，只是稍稍比从前放松了些。
    芸娘更是日日亲自陪读，为的就是儿子以后能出人头地。
    见两人之间气氛融洽，似乎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陆老夫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芸娘则暗暗得意，这个老登，先前一直骗自己想要自己做儿媳妇，却根本就不肯让表哥娶她，现在还不是不得不看着她嫁给表哥？
    等明日一到，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很快，小厮拿着银票过来了。
    陆颂从小厮手里接过银票，就朝陆老夫人递了过去了：“娘，这是一千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给陆程救命……”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十万火急闯进来一个小厮：“爷！不好了，不好了……”
    这小厮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被陆颂呵斥了一声，才慌里慌张道：“爷，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说是要爷还账，要是爷不还，就把咱们家给砸了！”
    陆颂递银票的手到了一半，闻言眉头深深拧了起来，疑惑又震惊，下意识把收手了回来：“这些都是什么人？我们什么时候欠债了？”
    陆老夫人接了个空，只能脸色一阵尴尬，先把手收了回去。
    “小的也不知道，您快去看看吧，小的看他们那架势一个个拿着棍棒，怕是真的要砸咱们啊！”
    陆颂急忙向外走去，走了一半，才想到手里的银票，索性先往怀里一塞。
    等他到门口时，芸娘和陆老夫人也追了来，看着外面足足聚了六七十号人，个个手里拿着棍棒，甚至还有拎着斧头的，不由一阵心惊。
    “各位，在下就是陆颂，不知何时在各位那有欠……”
    陆颂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就唾了他脸上一口唾沫：“少他娘的废话，快还钱！老子是王家面铺的，你们点心铺子上个月在老子铺子里买了一千斤白面，到现在都没付！”
    “还有我家的，要我说，你们要是没钱就别开铺子，我家的那批布现在也还没收到尾金呢！快给钱！”
    “你们都让开，让我先说！陆家大郎，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你明天要娶的新媳妇按了手印的欠条，原本再有七日就是还钱的期限。
    不过呢，你们家如今缺钱缺成这样，我可不敢再等了，今日就给我换上来！连本带利一共是五千两银子！”
    这个人一说完，陆颂就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了芸娘。
    而芸娘更是小脸煞白，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她原本是打算明天再告诉表哥的，正好表哥本来也有意卖掉绝大多数的铺子。
    到时候他们已经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再说她借这些钱也是为了赚钱。
    谁知道这些人会这么不守信用，竟然今天就跑来要钱！
    门口还挂着大红的灯笼，但却把芸娘的脸色照得跟鬼一样。
    灯笼摇曳，影影绰绰间，她竟隐隐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原本明日要嫁给表哥，实现自己这些年的美梦之事也变得如这灯笼一般，摇曳不定了起来。
    “表哥，这都是先前为了开铺子借的钱……你给的那些根本都不够，你也知道，要不是苏幼月，咱们的铺子本该能赚大钱，根本就不会缺这点……”
    芸娘本来是有理由的，可越说却越觉得牵强。
    陆颂深深看了她一眼，顾不得发火，只能对着这一群人赔不是：“各位，这钱我们陆家一定会还上，但明日就是我陆颂的大喜之日，家中实在是忙不过来，可否宽限到后日？”
    “不行！今天就还！要是不还，老子现在就去拆了你这家，有什么就拿什么！”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起哄，生怕拿不回来钱。
    见这一个个人像土匪一样，随时要闯进来，陆老夫人也吓得不轻，赶紧往后退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颂儿不是开着十几家铺子，天天赚着不少钱么？怎么会欠这么多！
    陆颂还想以理服人，让他们先宽限两日，可这些人不光咬死了不答应，情绪还越来越高涨，似乎真有冲进他身后把他家里洗劫一空的想法。
    他额头上也不由生出了细密的汗珠，最后只能叫人把家里目前所有的现钱都拿出来，凑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出来，每人先还一部分。
    可谁知如此这些人还是不满意，催促间，陆颂隐约感觉到了胸口的银票，这才想起衣襟里还有一千一百两，于是连忙拿了出来。
    他刚拿出来，那些人就抢了去。
    陆老夫人连喊一声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颂的救命钱被抢走了。
    “今日就这样了，明日，若是不能还下剩下的钱，呵呵，我看陆家大郎你这要新娶的美娇娘生得倒还可以，拿来抵债，也能抵个三十两银子。”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羞辱，陆颂顿时脸色黑成了锅底：“陆某一定会及时还上所有的账！”
    第173章 美梦破碎
    陆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陆颂转过身来时，一双眼睛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他刚要走回院子里时，好巧不巧，头顶的一个灯笼忽然摇晃了两下，直接砸到了他脚下。
    看着摔坏的红灯笼和上面的双喜字，他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想到明日还要面临的诸事，他开口便道：“吩咐下去，明天的婚事暂缓。”
    “表哥？”芸娘惊呼了声。
    陆颂冷看她一眼：“你还等着明日被看笑话？”
    芸娘看着他的脸色，便知他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她身形顿时犹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看着地上的破碎的灯笼，她感觉自己要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的美梦也破碎了一地。
    可陆颂哪还顾得上她，他急着想要解决明天的事，急匆匆往书房而去。
    芸娘也只能追了上去。
    陆老夫人则站在原地傻了眼。
    那程儿怎么办？
    就算颂儿现在有事，可也不能看着程儿死啊！
    她忙追过去，拦着陆颂：“颂儿，程儿的钱……”
    “姨母，您刚刚都没看见么？我们哪还有钱啊！家都差点被人给洗劫一空了！”芸娘追上来愤愤道。
    若是自家有余钱，倒还能分出来点帮陆程，可自家都不够用，还怎么帮他！
    姨母未免太偏心陆程了，难道表哥就不是她生的？
    陆颂回过头来，更是头上青筋暴起：“娘，今日儿子就是让您把家里都搬空了，一时半刻都拿不出来这一千两银子来！”
    想起方才儿子已经东凑西凑给那些人拿的银子，陆老夫人一阵头晕：“那，那程儿怎么办？”
    “娘还是先想想颂儿明天怎么办吧！”陆颂冷冷丢下一句，就直接离去。
    陆老夫人看着儿子不管不顾离去的身影，彻底慌了神，更是涌起一阵阵绝望。
    他们陆家的日子，怎么就过到这一步了！
    这天杀的老天爷啊！
    冬夜里寒风阵阵。
    待到清晨，还是凉的很。
    锦儿和春芽一个端着热水，一个端着热乎乎的红枣汤茶，进了屋里，顿时感觉从冬天跨进了香香暖暖的春天里。
    “小姐今日醒的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