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半个时辰她就画完了,只剩下最后一张,支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我得回忆一下,新入学的那个莫家的小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个小姑娘啊,倒是蛮漂亮的,我有印象。”肖绛回忆了一下,“因为这小姑娘入学,我还差点被摆了一道呢。”
练霓裳坦诚,“这个倒不必与我说,讲艺堂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特意说给我听了,还不是我吩咐的。”
“总是有急着站队的人嘛!”肖绛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第094章 非暴力不合作
其实在现代教育理念里,比较提倡爱的教育。
但是肖绛却认为,对待这帮以高瑜和高钰为首的小纨绔、太子一派,却应该进行挫折教育。
教育本来就没有一定的规律,应该因材施教。
而且社会环境,出身地位都不一样,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讲艺堂的这帮孩子出身于权贵家族,在燕北更是顶级的权贵。
他们从出生到长大,一直是众星捧月。除了不敢违逆自己的父母之外,可以说无法无天。
毕竟没有人对他们说任何一句重话,更不要提教育和管教了。
而且总有一些不那么正直的所谓大人,为了在他们那里谋求好处和利益,对他们无底线顺从,甚至出一些充满恶意的坏主意。
这些孩子,年纪大的才十二三岁,正确的三观还远远没有形成。对与是非对错,好人歹人分辨也不那么清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人没有良好的引导,是很容易长歪的。
明正德皇帝就是典型例子。
而之前的野猪事件,不就是鸿雁居里那些下人婆子们给那一对孪生姐弟出的馊主意吗?
如果当时不狠狠教育他们,他们就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无所谓。一旦形成固有观念,再改可就难了。
而他们又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层,将来很可能身居高位、要职、掌握着社会上全部的资源,甚至决定国家的走向。这样的人如果作恶,那他的危害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肖绛穿越而来,是流落在异世界的异客,本来对这里没有任何归属感。
但是,她已经确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要生活在这里,要在这里活下去,而且通过一些零散信息的分析,她断定和平不会长久。
越国?不熟悉。
武国?已经抛弃她。
而且连皇帝的带父母都把她当成弃子和死子,她绝回那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那么燕北!
也只有燕北是她唯一可以依托的地方,为此她必须为燕北作出贡献。她不愿意做个没用的人,是哪怕是为了过太平日子而努力呢。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何况她并没有遭遇过重大的人生折磨和不公正,只是失去了原来熟悉的现代生活,来到另一个世界而已。
所以她才不是小肚鸡肠,非要跟那几个小屁孩杠上。
是骨子里身为军人的正直与热血,还有身为老师的教育职责,让她下定了决心,就算不能教育出栋梁之材,也肯定不让任何一个祸害从自己手底下溜过去。
“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可我也没想到,你们的水平真不怎么样。”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肖绛把戒尺当成教鞭,敲了敲桌子。
“那些比较简单的题倒是做的还不错,可是比较难的题目,没有一个人做出来。就算是中等水平,也只有四个人做出了一半而已。”
四个做出一半中等题的人,是高瑜高钰姐弟两个,还有一个叫廖章睿的十一岁男孩。浓眉大眼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很高,气质上却文质彬彬。
除了武国之外,越和燕北国的王都没有称帝。但,据肖绛粗略的研究,燕北模仿的是武国的官制,有点类似于中国的大明朝。
他们的平章政事姓廖,从一品大员,正是的廖章睿的祖父。
最后一个倒真是出人意料,正是那个新来的,叫莫依依的小女生,才只有八岁。除了一个叫闫礼生的胖嘟嘟的小男孩外,属她的年纪最小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身子有点弱,瘦兮兮的,不过神情在大方懂事之中带着一种天真娇憨,显然也是被宠爱大的。
而此时此刻,肖绛在讲台上说得热闹,还敲了戒尺示意,可课堂下面那群熊孩子却是该干嘛干嘛,仿佛她是个透明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消极对抗的意思。
昨天第一回 合主动出击,结果折戟沉沙。于是在第二天,他们就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以及对教习的不屑。
肖绛司空见惯,对这些招式适应的很。
如果她这时候气得暴跳,倒中了这群孩子的意。
这些小混帐有的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有的貌似在打盹儿;两个小姑娘拿着一只沙包抛来抛去;有的嘻嘻哈哈的在转着手中的毛笔,就像现在的学生转着圆珠笔一样;有的互相扔着书本而打闹。
高瑜更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侧身坐在弟弟的桌子上。好像是嫌弃高钰的发髻不好,直接给他打散了重新梳。
其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声音简直大得……简直声震寰宇似的。
肖绛望着下面的吵闹,因为有备而来,所以不急不躁。
她早就吩咐跟她到讲艺堂的阿泠站在一边,此时伸出了手说,“来,笔墨伺候,本教习要画一幅画。”
话是对阿泠说的,但她眼睛却盯着下面的孩子,所以看明显看到高瑜的小红唇一撇。
只看她的肢体语言,那意思就很明显:你还会画画吗?丑八怪!
果然,熊孩子们虽然看似目中无人,其实心里身上都长着一百只眼睛盯着她。
这是第二回 合交手。
阿泠之前被嘱咐过,所以很顺从很麻利的上前,铺开了画纸,研了墨,并拿出特别适合白描的一支细细的笔,并且蘸了墨递到了肖绛的手上。
嘴上却问,“小姐,您要画什么呢?”
“哦,我呀?我是想给王上做一幅画呢!”肖绛好整以暇的对着画纸比了比,好像要确定画作的比例和下笔的点。
而后又指了指课堂下面说,“你看,这嘈杂纷扰的地方像不像个菜场?有孩童追逐嬉笑,有讨价还价,有售卖吆喝,还有打把式卖艺的……我琢磨着王上定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想献此图于王上,让王上也看看我燕北的大好风光啊。”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虽然没有故意高声,但那声量可也不算低。虽然下面很吵闹,不过如果每个人都在注意这边的话,竖着耳朵也应该听得清清楚楚。
第095章 pp都疼了
什么叫鸦雀无声?
什么叫落针可闻?
现在,课堂下面就是这番情形。
从嘈杂无比到仿佛进入真空环境般的寂静无声,不过是因为肖绛主仆说的话。
王上?
这个女人要向王上汇报吗?他们怎么忘记了,她和王上是说得上话的呀。
别的教习或者会顾忌面子,不会找家长说什么,要说也比较隐晦。这一位的事迹他们可是听家中长辈,府内仆役都传过的,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非常不讲究,都说她不像和亲公主或者王妃,根本就破落户似的。
而王上知道了,意味着自家长辈也会知道,那这顿好打胖揍,怕是铁定要挨。
除非无底限溺爱的,否则权贵人家可以容忍孩子各种淘气犯规,甚至小小的违法乱纪也能凭借权势摆平,独独不能在学业上出错。
考不好还可以说自已天姿不好,或者没发挥好什么的,以后更努力。如果课堂上胡作非为,少说也得饿饭跪祠堂。
如果王上发话,那就是罪加一等,不,至少有五等!
呃!
打嗝声从最后排传来,是那个年纪最大个子也最大的祝犇。
肖绛记得他,之前跟高氏姐弟到落雪院闹过事。
准确的说,是个帮凶,跟班。
祝犇是听闻会被在王上那里告状,当时就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他爹早年战死沙场,他是遗腹子。
他娘虽然宠爱于他,但他家里是那位大他十岁的哥哥说了算。
有道是长兄如父。
他哥完全有父亲的权利和地位,却没有父亲的慈爱和回护。每回犯错……
这么说吧,他哥发起脾气来连他自已都下得去手暴打。
更要命的是,他哥还无比尊重和服从王上。王上让他跳河,都不犹豫的那种。
一念及此,祝犇猛抽了一口气,发出那个奇怪的声响,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
本来他站得高高的,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小伙伴讲他在元宵节时,集市上看得皮影戏。
他最喜欢这类歌戏,那些江湖游侠执剑走天涯,除暴安良……
可他现在只想别出现在这个女人呈给王上的画上,完全没有大侠豪气。所以下桌后立即在座位上乖乖坐好,随手拿起一本书,“哗”一下打开,摇头晃脑的嘴里发出自已也听不清楚的嗡嗡声,好像在温书,连书拿反了也没注意到。
麻利的!
而他的行为非常有示范性,其他孩子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回座,装模作样的念书。
很快,郎朗,不,嗡嗡的读书声连成一片。
哎哟,这群小戏精。
肖绛忍住笑。
古今中外,对付学生的最初级手段就是请家长,简直是不二法门。
在这个异时空燕北,高闯的名号果然更管用呀。
她把目光移向高氏姐弟。
高钰的头发只梳了一半,高瑜还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弟弟的头发,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肖绛和“临阵逃脱”的小跟班们气得胸脯起伏。
“我父王不会相信你的!”她愤然。
“这个我倒不担心,王上如此英明,必然会判断真伪。”肖绛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在纸上画着,并不看向这对孪生姐弟,“我这人,从来不会去污蔑构陷他人,也不会在别人身上加诸人家并没有做过的事。至于刚才是怎样的情形,你们自已很清楚。”
高瑜半张了嘴,完全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