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的时候是被闹钟吵醒的。宁辞迷迷糊糊睁开眼,按灭闹钟以后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今天他休假,正好去医院看看妈妈。
他出门的时候隔壁的奶奶已经搬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择菜了,看见他以后还热情地打招呼:“小宁啊,昨天晚上又加班啊,回来那么晚,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
“还好,”宁辞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关门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她,他摆摆手,对老太太抱歉地笑了一下,“昨晚我动静太大了,我以后早点儿回来。”
“动静不大,”老太太晃了下脑袋,“我人老了睡不着,晚上瞎琢磨。”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花,声音低了下来:“今天这个点儿不是去上班吧?是不是要去医院照顾你妈呀?”
宁辞愣了一下,觉得老太太的推理能力十分了得,“是,我今天休假,正好过去看看……”
没等他说完,老太太又继续说:“跟你妈说让她别太操心,好好养病,你平时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不想做饭就上我这儿来,别自个儿凑合,知道吧?”
“谢谢您,我知道了。”宁辞对她点着头一连串地答应下来,他一边转身和老太太告别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直到走到拐角处,彻底在老太太的视线中消失之后,才停止了点头微笑。
他在小区门口买了一盒热牛奶和一些草莓西瓜的水果篮,自己吸着一杯豆浆上了公交车。
市医院人来人往,宁辞一路走到肾脏内科透析的病房,对着外边儿的铁框照了一下,确认自己看起来精神面貌良好以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闫善新旁边的透析机正在过滤血液,她脸色苍白,正和另一张病床上的一个中年女人聊天。
宁辞推门进去,对闫善新掂了掂水果篮,笑着说:“妈,最近感觉怎么样?”
闫善新看到他以后脸色明显红润了一点,甚至微微涨红,“小辞,你怎么来了,今天没去上班呀。”
“今天休假,”宁辞把水果篮放在两张病床中间的柜子上,对另一张床上的女人点头笑了笑,“阿姨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女人对他笑呵呵地说,“你妈每天就盼着你呢,你来一会儿,她都精神了不少。”
“我工作太忙了。”宁辞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把手里的牛奶插好吸管递给闫善新,“有空我就来。”
他从果篮里拿出草莓放在盘子里递给女人,“我不在的时候真是麻烦您了,您多跟我妈聊聊天,省得无聊。”
女人接过盘子放在一旁,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们俩也算是互帮互助了,多亏还有你妈在,要不然我一个人也熬不下去。”
宁辞沉默了一下,病房里的氛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闫善新伸手挪了挪盘子,瓷盘和柜子之间发出的摩擦声让他猛然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闫善新,后者对他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儿,我们俩聊得挺好的,你别担心我。”
她抬手摸了摸宁辞的肩膀,嘟囔道:“是不是自己不好好吃饭呀,越来越瘦了。”
“是吗,”宁辞活动了一下肩膀,扯起嘴角弯着眼睛开玩笑一样地说,“隔壁奶奶天天给我送饭,把我嘴都养刁了,都吃不下公司的饭了。”
闫善新和女人都笑了起来,宁辞站起身,刚想给她调整一下身后的枕头,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凌响和的电话。
刚才放松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闫善新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小心地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宁辞对她晃了下手机,“公司的电话,我去处理一下。”
他接通电话走到门外,凌响和的声音裹着电流声,又低又哑:“干什么呢?今天没上班儿吧?”
“没有,”宁辞一五一十地回答他,“在医院。”
“去看你妈了?”凌响和在那头打了个哈欠,“替我向阿姨问好。”
“她说谢谢你。”宁辞面不改色地回应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凌响和翻了个身,被子沙沙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就是想吃你做的饭了,你中午能过来吗?”
宁辞看了眼时间,深吸一口气说:“能。”
“那好,”凌响和隔着电话亲了他一下,“我等你啊。”
他挂了电话,从病房门上的一小块玻璃上看到闫善新和另一张病床上的女人笑着说些什么,宁辞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故作轻松地进了病房。
“妈,我公司突然有点儿急事,”他拽了拽闫善新的被角,皱眉道,“我现在得走了,你和阿姨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我没事,你有事就快去吧。”闫善新费力地动了动腿,“不用管我,你快去忙吧,记得按时吃饭啊。”
宁辞应了一声,提着垃圾出了病房。
凌响和家的钥匙他单独用了一个钥匙圈,沉甸甸的一把拿在手里很有质感,摸着就比他的老破小家门钥匙高级很多。
他打开门,就看见凌响和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喝可乐。
他对凌响和不喜欢穿衣服的习惯表示很不理解,不过他是老板,宁辞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低头换鞋放钥匙,问他:“你想吃什么?”
凌响和手里的易拉罐被他捏的乒乒乓乓地响起来,宁辞皱了下眉,站在玄关看着他,重复道:“你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