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县,县衙。
两排衙役手执水火棍,分立左右。
张大龙高坐在大堂之上,头顶明镜高悬的牌匾。
下首,坐着金刚门门主田成虎、副门主王元忠,杨家堡堡主杨谨。
其后是银狐派掌门飞狐子、沙河帮帮主沙大彪,俱是黑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野狼帮、汇丰钱庄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势力的掌舵人。
“今日乃是张大人大喜之日,还要升堂问案,真是恪尽职守,我辈楷模。”飞狐子恭维道。
随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张大龙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头戴红色婚纱帽,一副新郎官的打扮。
“今天不是公休日,本县又如何能因私废公呢?若是有百姓有冤,岂不是误了他们。”张大龙笑呵呵的道。
“县尊真是兢兢业业,不负朝廷所托,黑玉县有此青天大老爷,真是全县的荣幸!”师爷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刷刷刷的往册子上写。
熟悉张大龙的都知道,那是黑玉县的县志,自打张大龙到了黑玉县,上面记载了他不少的生活起居,大多以“丰功伟绩”为主。
“也恭喜杨堡主了,觅得张大人这位佳婿,杨家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好。”王元忠朝着对面的杨谨道。
虽是恭贺,却满是讽刺的意味,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冰冷。
对于这桩婚事,最不乐意见到的,应该就是随着王元忠突破一流之后,拥有两位一流高手的金刚门了。
张大龙之下,左右坐的便是金刚门和杨家堡,对面的杨谨如何听不出王元忠的讥讽。
若是往常,他忍忍也就过了,今日却像是被刺到心里的痛处,一怒起身:“怎么,莫非以为到了一流,你就是老夫的对手了!一流高手也有强弱之分,老夫的杨家枪,可还没生锈呢!”
“我师弟言语不当,堡主见谅。但要是当着我的面威胁我师弟,莫非是欺我金刚门无人吗!”田成虎也站起身,和王元忠并排而立。
场上的其他势力,也大多亲附金刚门或杨家堡,此时也都是互相瞪着眼,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怎么?今天本县大喜,你们还要在县衙的大堂里打上一架不成!”张大龙低喝一声,恼怒道。
“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县太爷因为治理黑玉县有功,政绩卓越,不日就要升迁为东麟府主簿。”师爷也傲然道。
这番话果然让众人一惊,主簿可是第三号实权人物,从一县之主到一府主簿,张大龙绝对是高升了。
只是一个县令,便可以位居黑玉县四大势力之首,那东麟府主簿,又是何等的尊贵。
要知道,一个府可是最低下辖数个县,每一个都差不多有黑玉县这般规模。
田成虎,王元忠还有杨谨同时坐下,那些大小帮派,这才纷纷坐了下来。
眼看此景,张大龙越发不爽,虽然县衙才是公认的黑玉县第一势力,但这些帮派明显还是以金刚门和杨家堡为首。
好在他就要被调到东麟府,这里的破事,也懒得再管了。
杨谨心中暗喜,这招棋,算是下对了!说不定日后杨家堡还能更进一步,去府里立足,那可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咚咚咚!
县衙外的登闻鼓响了起来,众人都有些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张大龙。
张大龙却是神色一肃,肥胖的大手一挥,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模样,“带击鼓人上堂!”
几个村民打扮的男子走上堂,随着张大龙一拍惊堂木,衙役齐齐喊出威武,他们噗通一声跪下,诉说冤情。
却是赵老三家养了头牛,下了崽,被隔壁王二给偷了去。
这人证物证俱在,张大龙三言两语便断了案,定了罪。
赵三王二无人不服,磕头叩谢,齐呼青天大老爷,下堂而去。
场中坐着的各帮派首领,哪一个不是人精,眼看这一幕又被师爷记录在册,随着他一顿恭维,众人便都明白,这是张大龙给自己安排的清官戏份。
张大龙长长的呼了口气,一副过度劳累的样子,心中却暗喜不已,随着杨家村被屠,杨望出走,只觉得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武功已然突破到二流高手,即将升迁到东麟府,马上又要迎娶杨灵儿那个美娇娘,可以说是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他抬起惊堂木,正要退堂,却听咚咚咚的鼓声猛地响起,举起的手一下停在半空。
那鼓声巨大,充斥耳中,就像是在耳膜里猛烈敲击。
张大龙只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疑惑的看向师爷,不是说好的只安排一个就行了吗?这个废物东西!
师爷也是满脸的不解,正想出去瞧瞧,张大龙摆摆手,“传吧。”
想到不日就要收到传书,去东麟府任职,张大龙心里也是来了兴致,就在这黑玉县好好断一回案子吧。
大堂外传来一阵喧嚣,远远的看到几个平日里守大门的衙役,不迭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大堂之内。
“不好好的守大门,往衙内跑什么!”张大龙怒骂道。
几个衙役一回头,只见他们鼻青脸肿,一脸的惧色。
“张大人,你好的威风!”一声轻喝传来,声音虽小,却尖锐且长,清楚的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张大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大堂口。
那人消瘦挺拔,背负一杆一人高的银枪,腰间挎着两个圆滚滚的小袋子,还有一个小金锤。
他浑身染血,手里小鸡仔般拎着一个人,冷笑上前。
“杨望!是你!你不是去了梁山么!”张大龙指着杨望,惊道。
对梁山的实力,他最为清楚不过,光是一流高手就有整整三位,更别提数不尽的二流和不入流,这小子若是没去梁山还好,若是去了,他怎么可能回得来?
杨望怒上梁山的事情,从他出了黑玉县城,便被城内的各方势力所知晓。
田成虎和王元忠是清楚杨望实力的,但那可是梁山,十几年前三方围剿都打不下来的地方,这小子莫非还真做到了?
杨谨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才过去一夜工夫,他就从梁山回来了?莫非他根本没有去?可这满身的鲜血,还有那脸上隐现的狰狞,绝不似作假。
杨望将手中绑得死死的毒蛇顾往地上一丢,喝道:“张大龙!你可认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