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陈荷塘提起来。
陈秋荷又红了眼,“哪有容易的呢?但是能掌着自己的命运,不用像是浮萍一样,随风漂流,这已经是幸事。”
“美云不容易,以后她回来,我们多给她补一补,宽慰宽慰。”
但是在外面,她是一个成年人,是个母亲,她就要厮杀出一片天地。
去保护自己,去保护她的孩子。
陈荷塘意外了下,他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目送着妹妹和妹夫离开后,抬手轻轻的打下自己的嘴。
“让你乱说。”
可惜,陈秋荷和沈怀山已经走了。
下了山两口子提着白糖,直奔老支书家,这会是晌午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冒烟。
在白雪的映照下,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只是,这会两口子都没人顾得看了。
到了老支书家后。
老支书家的人,胡奶奶和儿媳妇在厨房做饭,男人们也没闲着。
有人在堂屋扎扫把,也有人在搓麻绳。
这些做成成品,拿到供销社是可以换盐的,三斤麻绳换二两盐。
基本上搓几天的麻绳,家里一个月的盐就有了。
别看了这些小活换东西,可能节省下不少钱。其实,过日子不都是这样节省出来的吗?
陈秋荷和沈怀山便是这个时候的来的。
他们一来,院子里面堆雪人的阿虎顿时喊了一声,“咦,绵绵姥姥和姥爷?”
孩子们间都是按照自己的称呼来的。
他这一咋呼。
屋内的人也跟着出来了,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胡奶奶,她探出头来看了下,“沈大夫,陈同志,你们是来找?”
“找老支书。”
“在堂屋,你们上去吧。”
厨房在偏屋,等他们一走。
胡奶奶朝着儿媳妇感叹,“你看我说的对吧,好事情不出三天,大队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不,人来了。”
小儿媳妇恭维了一句。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还是妈你厉害。”
一句话哄的胡奶奶眉开眼笑的。
堂屋。
老支书听到动静,就站起来迎了,按理说不用的,但是他这不也是好奇吗?
以至于,沈怀山和陈秋荷一进来,老支书便已经迎了门口,满脸的褶皱子都叠在了一起。
“沈大夫,陈同志,不知道你们这是有什么好事了?”
生产队就这么大,丁点大的事情都藏不住,胡奶奶之前从大队口老槐树下回来后。
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不,勾起了老支书家一家子的好奇心。
沈怀山把白糖递过去,接着和陈秋荷对视一眼,这才说道,“是和您报喜来着,我家美云在驻队有了编制,而且还当上了厂长。”
这话一说。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老支书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知青是个有能力的。”
“她将来肯定会有大有出息。”
当父母都爱听这种话。
陈秋荷和沈怀山也不例外,两人都笑了笑。
陈秋荷接过话,“美云说了,她能有今天成就,全靠您当初的拉拔,所以特意让我们带了白糖来看您。”
这可不是沈美云交代的。
不过是陈秋荷和沈怀山,两人在为了沈美云做脸呢。
当父母的就是这样,在外面顾着孩子的方方面面。
当然,这个他们知道,老支书不知道啊。
老支书听到这话,心里舒坦咧,连带着旱烟都抽的待带劲了,“那是你们家沈知青,自己有出息,可和我没关系。”
“我这么多年来帮的人可多了,但是能有沈知青这么高成就的,还是她一个。”
老支书心知肚明,把白糖推过去,“这白糖你收回去,我不能要。”
白糖是个稀罕的物色,一年到头能喝一碗白糖水,那真是喜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陈秋荷他们送礼还送了一包,这一看少说有一斤重啊。
这年头的白糖,都是用透明塑料袋子包的,透过袋子能够看到里面颗粒分明的糖粒。
光看着就喜人。屋内不少孩子眼睛都黏在白糖袋子上了,舍不得移开,更有人开始咽口水起来。
看到自家爷爷把白糖拒绝了,顿时急的抓耳挠腮的。
怎么送上门的白糖不要啊?
这哪里行?
当然,这也是陈秋荷的想法,她笑盈盈的放在桌子上,“您可要收下,您不收,不说美云过意不去,就是我们也是一样。”
“当初美云下乡,是您不嫌弃,收了她到前进大队,后面美云去公社养猪,也是您推荐的,老支书,说一句你是我们家美云的贵人可不为过。”
“美云如今日子过的好,她自然也就想到您了,您要是不要,那我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老支书自然也不好在拒绝了。
等陈秋荷和沈怀山告别后。
他看着那桌子上的一袋子白糖,忍不住感慨道,“我就知道沈知青是个有能力的。”
“将来会过的很好,万万没想到——”
这么快啊。
从前进大队出去还不到一年呢。
他还记得当时沈美云领着绵绵来胜利公社的时候,那时候十几个大队,没人肯要她们娘俩。
谁能想到现在呢?
他的话,大人们懂,孩子们不懂,孩子们盯着那一袋子白糖。
“爷爷——”
老支书摆摆手,胡奶奶顺势接了过去,低头在白糖袋子上咬了一个洞,“来,孩子们排队站,一人分一小撮,沾沾沈知青的喜气,往后都要像沈知青那样有本事。”
阿牛还是个只会吃的年纪,当即高兴的大叫,“可以吃白糖咯。”
倒是银花年纪大点,想的也多。
她眼睛灼灼发光,“奶奶,是不是我好好读书,将来就能像是沈知青那样?”
这话还未落,她爸就来了一句。
“丫头片子读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读的在多,还不是给被人养的?”
银花听到这话,眼睛下意识地跟着黯淡了下去。
结果——
银花爸这话还未落,就被老支书一烟袋子打了下去,烟袋的杆子用的是铜做的,那硬的很。
哐当一声。
砸在银花爸的脑门上,他顿时委屈,“爹,我又没说错,你打我做什么?”
老支书冷笑,“打你个糊涂蛋,你说读书没用,但是你看人家沈知青,怎么就那么有本事?她还不是大学生?”
这话说的,让银花爸怎么回答。
“那怎么一样?人家沈知青是城里人,我们家银花和银叶是乡下的孩子。”
“乡下的孩子怎么了?”
老支书抽了一口旱烟,缭绕的烟雾熏的他满脸沧桑,仿佛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从今天开始,家里的孩子全部送到学校去读书。”
“爹——”
这话一说,家里的众人都跟着惊讶的叫了出来。
“让阿牛和阿虎读书,一年都要花五块钱,在让银花和银叶去读书,那要花多少钱了?”
面对家人的反驳。
老支书站了起来,哐哐哐的磕着烟袋子,烟灰飘了起来,让屋内的众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活着一天,我来供。”
“我死了,拿我的身后补贴来供。”
他在沈美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一个女孩子也能挑起大梁的希望。
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这话一落,屋内就跟着安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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