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墨亦寒起身的动作顿住,扭头看向凤霏漓,眼含诧异,不过想了一下,母妃确实跟他提起过长公主好几次,长公主特意提起母妃好像也不奇怪。
但是他,“是吗?我没怎么有印象。”
六年前,他奉父王的命令去陵阳接母妃回来,作为能牵制父王的关键,离京之路自然是不平坦的。
不过,一路上始终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保护他们,母妃似是知道些什么,但却没有告诉他。
“世子有没有印象不重要,重要是你要知道,当年四位辅政大臣,有三位是不同意镇南王妃离京的,而最终是我让皇上下了圣旨,他们无可奈何,不得已同意的。”凤霏漓淡淡道。
“所以,长公主是想要我的感激?”墨亦寒挑眉问道,还有句话他没说,是想他因为感谢她对母妃地帮助,说服父王将兵权交给她?
那她也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就算没有她,他也一样可以接母妃离开陵阳,只不过,心中有些失望,毕竟在母妃的嘴里,她一直是很好的一个人。
却没想到,现在竟胁恩以报。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凤霏漓却摇了头,一双漆黑的瞳眸,泛起小小的漩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嫁来镇南王府并无所图,一切不过只是因为皇上的自作主张而已。”
墨亦寒轻笑一声,这话任谁听了都会发笑,“长公主这话,说出去你觉得谁会相信呢?这天下,谁人不知当今陛下对您的感情与敬重?”
凤霏漓脸色淡淡,并不在意墨亦寒对他的嘲讽,也不知是不是墨亦寒的错觉,他竟觉得此时的长公主身上透着淡淡的哀伤。
“以往确实如此,但如今我和他之间横着一条人命,在我心中,他永远不可能可以和那个人相比。”凤霏漓沉声说道。
墨亦寒想起之前陵阳城传回的消息,忍不住试探问道:“长公主说的,可是定国将军,安祚?”
凤霏漓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世子可知,皇室中是绝不可能出现双生子的?”
“双生子?”墨亦寒不知她为何换了话题,但皇室之中没有双生子这事他倒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凤霏漓颔首,刚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墨亦寒的贴身护卫长风忽然在门口禀报,而且声音听起来很急切,“世子,小公子身体不适,还请您赶紧过去看看。”
“烁儿怎么了?”墨亦寒猛的站起来问道,而且因为他起得太猛,连榻上的小桌子都被他撞歪了。
凤霏漓不解,据她所知,镇南王府就镇南王和墨亦寒两个主子才对,这小公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是谁?
而且看墨亦寒这般担忧的样子,只怕这位小公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小公子身边的婢女也说不清楚,只是府医过去诊了脉,说小公子怕是不好了,您快过去看看吧。”长风道。
“好,我过去看看,你立刻派人把整个秦州的大夫找过来。”墨亦寒急急的吩咐完之后,连披风都顾不上了,咳嗽着往外冲。
凤霏漓一时好奇,也跟了过去。
墨亦寒虽然着急,但毕竟身子弱,走不快不说,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像是虚弱得随时要倒下一样。
所以,凤霏漓很快就追了上去,不仅扶了他,还顺便把披风也给了他,触到他手指冰凉,又从紫铃那里拿了手炉给他。
只不过,看到紫铃手里的手炉时,她目光一顿,紫铃立刻猜到殿下在想什么,连忙回道:“是紫云姐姐特意嘱咐过的,说您虽然身体一向康健,但南北气候差异太大,怕您不习惯,易感染风寒。”
凤霏漓沉默的点了点头,“稍后去紫鸢那里给她和紫玉拿些药吧。”
“谢殿下体恤。”紫铃欢喜的应下了。
“多谢长公主。”墨亦寒在凤霏漓的搀扶下走得快了些。
“不知这小公子是?”凤霏漓问道。
墨亦寒垂眸,掩去了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是小弟,今年五岁,因他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我与父王为了对他多加保护,所以一直没有对外说他的存在。”
凤霏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多加保护,只怕是怕陵阳城知道了,会把他带去陵阳当质子吧。
镇南王府的小公子住的阳苑离墨亦寒的流云居并不远,是以他们很快就到了,而令凤霏漓意外的是,镇南王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到了。
“大夫,怎么样?”凤霏漓刚扶着墨亦寒在一旁坐下,耳边就传来镇南王迫不及待的询问。
“回王爷,小公子的脉相如深山幽谷的落雪,微不可查,老臣无能,探不出小公子的病情,还请王爷恕罪。”老大夫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脸上尽是自责懊恼,可见也不只是个王府大夫。
虽然也明白王大夫的医术有限,这才查不出病情,但镇南王还是忍不住发火了,难得一见的在家里黑脸道:“王大夫,小儿自出生之日起一直是你在照料,起初只是说他早产体弱,养养便会好,但五年过去了,他的身体一点起色都没有不说,而且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能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王大夫,无论如何,你今日必须给本王一个准话!”
凤霏漓没去看镇南王发火,对于这个小公子,她还是挺好奇的。本以为墨亦寒之前所说的体弱多病只是推脱之词,但没想到,这孩子竟真病得这般严重。
只见宽大的床铺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陷在锦被里面,小孩眉清目秀,虽然没有他哥哥长得好看,但也看出比起一般人家算是不错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生病,脸颊上没有多少肉,没有一般孩子的圆润。
刚刚王大夫把完脉忘了把他的小手塞回被子里,凤霏漓不经意一瞥,目光一顿,随即十分凌厉。
快步上前,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把把小孩的袖子撸了上去,只见青色的细线顺着手腕一直向上生长,直至没入还未掀起的中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