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京越来越多的官员融入南京之后,迁都的最后一环也到了最后的关键节点。
皇室和内阁南迁!
整个皇室加上徐阶、罗珵以及一众曾经的北京九卿,现如今的内阁参政、参议们在数万大军的护卫下离开北京,踏上了南下的道路,并于十月初八这一天抵达南京城外。
陆远带着南京此刻足足两万多名各级官员、生员、吏员出城迎候。
“太师,您先歇一会吧。”
张四维搬来一把软凳:“皇上的御驾离这还有十里路地。”
“不用。”
陆远摆了摆手,眺目北望,可视线的尽头却是什么都见不到。
帝室南迁,所有的矛盾总算是暂时性的被压了下去。
自己也窃取了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力,可接手的,却是一个烂摊子。
陆远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来。
今年的情况还是不好,虽然不像去年那般爆发了全国性的大旱灾,可今年雨下的太多,本就河道淤塞的淮河和湖广段的长江又一次水位高涨,为了保护住南京、苏州和上海,陆远不得不下令在原凤阳府、庐州府一带,也就是如今的安徽布政使司境内泄洪。
不泄洪不行,不泄洪南京、苏州和上海就玩完了。
建水库、修大坝的工程要抓紧时间上马,不能再耽搁下去。
洪水淹了几个县,灾后安置工作干得还算尽善,损失肯定是有,但总算是牺牲少部分保全大部分。
唉。
就在陆远陷入深思的同时,远方的天际显现出一条黑线,初时模糊且细狭,继而越来越清晰,再然后便是黑鸦鸦的一片。
这是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数量最少三四万之多,在这支军队的重重拱卫中,那明黄色极其招眼的皇室伞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伞盖的周围还有无数面旗帜,都是大明朝皇帝出巡时打出的旗帜。
中央是龙旗,左右翼打日、月旗,前出的队伍打北斗旗。
大明朝的旗帜款式有很多,包括后世咱们见过的韩国、日本国旗都是这一时期的大明旗帜。
也就是耳熟能详的太极旗和红日旗。
明朝的红日旗是黄底的,形状为裁剪的三角形,黄底红日三角旗多用于民间行船和漕运,有的时候图懒省事直接扯一块白布,涂个红日上去就算速成了。
因此在《两浙海防》中的一些图片资料中我们能看到很多不同款式的旗帜。
有严格的黄底红日三角旗,也有不规整四方型的白底红日旗。
明朝官方没有明确哪一种旗帜为国旗,只能说黄底红日旗民间用的比较多,毕竟龙旗和日月旗民间是禁止使用的。
“太师,到了。”
张四维见陆远还在出神,因此上前来提醒了一句。
陆远惊醒,也发现朱载坖的队伍已经离着自己这边不足百步,立刻示意奏响鼓乐,自己带着几十名三品以上官员和如今大都督府下三级将官衔以上的将军前去迎接。
“臣,文华殿大学士陆远叩见吾皇圣躬万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远位列首位撩袍下跪,其身后文武百名官员、再及后数万人于此刻同跪。
天子驾辂停下,继而是整支护卫的军队。
驾辂之内,朱载坖颇为紧张的站起身,陈洪在一旁催促。
“皇上,您得出面了。”
“朕知道。”
朱载坖咽下一口口水,缓缓踱步走出车辂,一眼就看到了十步外跪着的陆远以及其身后那乌泱泱跪下的一片。
踩着软凳下车,朱载坖快步走到陆远身前,深吸一口气弯腰扶起陆远,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太师快快免礼。”
“谢皇上。”
陆远顺势起身。
“诸位卿家都免礼吧。” 朱载坖随后看向陆远身后百官开口。
“谢皇上1
“皇上远道而来,辛苦了。”陆远看向朱载坖,这种举止很失仪,但语气很平和:“快些入城歇息,臣为陛下驾车牵马。”
“不敢劳太师。”
朱载坖连连摆手:“朕,朕的意思是,请太师和朕同车入城。”
“是,臣遵旨,谢皇上。”
陆远看了一眼天子驾辂,见戚继光、俞大猷二人就护卫在驾辂周围,于是点头允下。
就在陆远跟着朱载坖同登一车之后,剑十七也登上了这驾车辂,怀抱宝剑守在车厢外,连陈洪都不让进。
天子驾辂缓缓驶动入城,原本繁华如天宫般的南京城今日却是一个行人都见不到。
全城戒严净街一天。
“这就是你们中国皇帝的权力吗?”
毗邻长安街的一栋高楼上,一个葡萄牙商人十分惊叹,他端着一个高脚杯晃动着里面的葡萄酒坐到陆鸣身边惊叹连连。
“陆,这里可是南京啊,封城一天你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吗,却只是为了你们的皇帝来到这里的安全。”
“尤塞尔,你不懂。”陆鸣陪着他喝上一口,微笑道:“这不是为了他的安全,而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现在我们的皇帝来了南京,就会有很多麻烦跟着来到南京。”
“什么麻烦。”
“呵呵。”
陆鸣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
“好吧,我不问了,和你们中国人说话总是那么累。”尤塞尔无奈摇头:“不过陆,之前我和你商量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尤塞尔,身为你的朋友,我确实非常想帮助你,可是,你的国家遭到了西班牙人的侵略和袭扰,而我只是一个商人,如何能帮到你呢。”
“陆,你不可以,但是你的堂兄,他可是你们国家最有权力的人,只要你开口请求,一定可以的。”
尤塞尔激动的说道:“我会付出非常丰厚的报酬,你知道的,我的叔父是红衣主教,他是不能拥有子嗣的,而他的权位用你们国家的话说叫做摄政王,等到他一死,我将很大可能成为他的继承人,但前提是,我们的国家不被那群该死的海盗所毁灭。”
“可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在六十年前你们签订过一份《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吗,你们不是盟友吗?”
“狗屎的盟约还不如一张擦屁股纸。”
陆鸣哈哈大笑起来:“尤塞尔,你说的确实不错,所谓的盟约连擦屁股纸都不如,只有火炮的口径才能代表真理,但是尤塞尔,你知道的,我那位伟大的堂兄和贵国的商人维特私交很好。”
“狗屎,那个维特只是一个没落的贵族。”
尤塞尔激动说道:“而我,我的叔叔是红衣主教,是我们国家的摄政王,我的侄子是我们国家的国王,就连我的哥哥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驸马,我才是真正的贵族。”
“别激动别激动。”
陆鸣安抚了两句:“激动可不是一个贵族应该有的涵养,尤塞尔,你想要我们国家出兵帮助你抵抗西班牙的侵略,保住你叔叔的摄政王王位和你侄子的国王王位,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满剌加1
尤塞尔大声道:“我们愿意将整个满剌加包括其周边所有的利益全部让给你们。”
这一时期,葡萄牙在亚洲的势力范围相当于后世新加坡、印尼部分群岛及整个马六甲海峡。
陆鸣笑了笑。
“这件事,我需要和我的兄长汇报。”
“当然,希望你能帮助我,我的朋友。”
朋友?
陆鸣笑了笑举起酒杯:“没错,我们是朋友,为了友谊,干杯。”
“干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