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外族人结婚?
……不对,重点根本不在这!
重点明明是——我会和别的……!
宇智波斑暗暗咬牙,瞪着樱发青年无动于衷,或者说,冷漠的样子,突然就感到一阵挫败和无力。
他垂下眼睛,掩饰的嗤笑了一声。
“……你懂什么。”
他话里似乎带着丝丝自嘲和苦涩,但因为掩饰的太好,没有被绯世察觉到。
“我是不太理解。”绯世干脆的承认了,“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优生是非常重要的,为了开眼率,值得做到这种地步吗?”
斑微微皱眉。
“我们宇智波的力量本质上都源自写轮眼,开眼率低下,以后该如何去战斗?又该如何取得胜利?”
“胜利?……我不明白。”
绯世看了他一眼,眼里是货真价实的茫然。
“那种东西,难道比后代的未来还重要吗?”
——世间万物都讲究优胜劣汰,人类这一族群也不例外,即使是为了繁衍,也应该尽力保证后代的健康,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斑不知不觉严肃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与绯世的话题无疑进入了另一个深度,这让他完全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眼神开始变得犀利而深沉。
他习惯性的双手环胸,做出傲慢凛然的姿态。
“要是不取得胜利,死去的族人该如何安息?”
“已经死去的人,还那么重要吗?比活着的人还重要吗?”
“活着的人当然重要,但是死者的心愿和意志就不需要在意了吗?”斑的脸色冷了下来,“更何况,宇智波的骄傲不允许我们失败!尤其是这场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战争!”
“……”绯世沉默下来。
“我还是难以理解。”他最终这样说着,碧色的眼睛看着斑,里面是一片无机质的漠然,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他从自己的角度做出了总结:“你的意思是说,继续战斗是为了胜利和骄傲,只要得到那些,就算牺牲更多的人,也无所谓吗?”
斑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想要反驳。
“不是——”
眼前突然闪过许多人的脸。
宇智波斑愣住了。
他望着绯世写满冷漠的眼睛,心下突然一阵刺痛。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平淡的移开视线,感到索然无味:“你看,连你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重新捧起卷轴,用赘述事实的语气,毫不费力的揭露出斑隐藏最深的痛苦和迷惘。
“你的表情明明在说:‘我不想让更多人死去’,你的肢体语言也告诉我你在抗拒战争,但同时你又比谁都明白,想要维护尊严只有取胜一个方法。”
他旁边的斑低着头,双唇缓缓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但他却像没看到一般,毫不在意的作出残酷的评价:
“你真是可悲又让我难以理解啊,斑。”
——你真是可悲又让我难以理解啊,斑。
从绯世那里离开许久之后,斑的耳边还在不断回荡这句话。
他穿越族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成人和孩童,也在回家之后细心留意着泉奈的每一个动作。
他在第一个弟弟死后,曾在心里发誓不会再让任何家人牺牲,但是到现在,所有的家人只还剩下泉奈一个。
如果泉奈也因为战争离开了他……
“哥哥?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可怕啊。”
黑发少年从一堆文书中露出眼睛,疑惑又担心的看着兄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斑条件反射的否认:“不,没什么。”
他看着泉奈白皙清俊的面容,唇边慢慢噙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不用担心,泉奈。”
泉奈狐疑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不太放心。
斑的思绪却已经再一次飘远,飘到宁静的小屋里,樱发青年对战争催生的婚姻观毫不留情的批判,也飘到更远的曾经,在蓝天树海之中,两个天真的少年大言不惭所畅想的那个未来。
他长久以来最渴求的东西,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如果没有战争,宇智波也许就能像绯世所说的那样,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爱情和命运,不用为了家族牺牲一切。
但是——
斑想起族地后山,那些密密麻麻静立着的石碑,还有已经死去的父亲和弟弟们的面容。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压了下去。
只不过,即使被用“可悲”这种词语形容了,高傲的黑发青年还是开始在完成任务的间隙,处理族务的空档,或者以汇报情况为借口,见缝插针的创造与绯世见面的机会。
还因为莫名的心虚,把地点定在祈园或者隐蔽的茶馆,连泉奈都没有告诉。
他说不清是什么驱使他这样做,可能是因为那番让他沉思的话语触动了他,让他产生了久违的共鸣感;可能是因为从没有人能像他那样,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并以平等的地位,直接而犀利的说出来;更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他。
单纯的,想见见宇智波绯世。
“最近我们跟千手的摩擦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了。”
初夏的一天,斑照旧在傍晚时分翻窗进了樱发青年的屋子,脸色平静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要开战了么?”
“……是。”
绯世淡淡的点了下头,看起来并不意外。
他的房间里今天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自己。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衣物洗过后在太阳下晒干的味道。
斑在这样的氛围下很快放松下来,一开始严峻的表情也变的柔和。
他看了眼漫不经心喝着茶的人,心里想着,这可能也是宇智波绯世吸引他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早已看出,绯世对任何人和事都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冷漠,但他还是能从这个人身上感到安心感。
是的,安心感。
樱发的漂亮青年身上有一股对斑来说非常特殊的气息,在他看来,这气息是由长年的和平所铸就。就像现在,绯世静静的坐在窗边,时不时抿一口茶,如此平常的动作,都像是一幅美好的岁月蓝图,诉说着宁静与平和。
只有跟他待在一起,斑才能从连年的战争、仇恨和死亡中挣脱出片刻,获得短暂的安宁。
这恰恰是此刻的宇智波斑最为需要的东西。
他在绯世旁边坐下,深黑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眼底便渐渐浮现出极难察觉的温柔来。
他还处在不愿深思自己心思的时期,但这不妨碍他意识到绯世对自己的重要性。
绯世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看样子是打算一直在宇智波待下去,所以斑于公于私,都打算给樱发青年提供一个最好的归宿和位置。
于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在外人面前绝不会出现的温和语气开口了:“绯世,对我说实话,你是想以医疗忍者的身份待在后方,还是跟我一起,上战场?”
绯世停住动作,放下茶杯,转身直面他。
他的眼神幽深而平静,半张脸沐浴在夕阳下,像泛着暖光的白瓷。
斑抿了下唇,微不可察的低垂视线,以免自己失态的盯着他看个没完。
“无论选哪种,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
宇智波斑,真是个重情又细腻的人。
——是因为顾忌他“母亲的身份”,才在与千手开战前夕,特意来询问他的意见的么?
他看了斑一眼,平静开口:“这种语气,可不是一个族长该有的,斑。”
宇智波斑失笑:“在你面前,我要是还端着那些架子,未免太没意思。”
他抬眼直视绯世,嘴角含笑,又故意倨傲的微抬下巴。
“你可是我宇智波斑承认的人,感到荣幸吧,为自己有资格得到这种待遇,绯世。”
绯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盯着斑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得出结论:像只大猫。
还是只期待被顺毛撸的大猫。
期待被顺毛撸的大猫斑突然警觉的打了个寒颤,一脸疑惑的左手搓右臂,狐疑的四处看着,嘴里道:“你这里是不是太冷了点?”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臭了起来。
“赶紧搬回族地吧,别老在这种地方呆着了!”
绯世眨眨眼,驱散开自己脑海里的想象,顺从点头:“可以,反正羽衣一族的情报已经到手了。”
他起身走向衣柜,中途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冲斑说道:“开战的话,我无论干什么都可以,对跟谁战斗也无所谓,你不用顾虑什么。”
他注视着斑,语气是一贯的平淡。
“你身为族长,只要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就行了。”
斑微怔。
绯世转回头,平静的接道:
“毕竟,你可是宇智波斑。”
——在不远后的将来,势必会放下成见,与千手柱间共同创造木叶忍村的宇智波斑。
所以,他注定不会对宇智波斑的决定多加干涉,也不能过于深入战争,导致历史的走向偏移。
樱发青年微垂眼帘,遮挡住眼中幽幽的暗芒。
唯有木叶村,是一定要成功建立的。
【毕竟,你可是宇智波斑。】
又一次,绯世的话在斑的耳边回荡。
他微微瞪大眼睛,在被肯定的那一刻,连呼吸都有数秒的停止。
在他呆怔失语的功夫,绯世已经恢复了常态,并干净利落的脱下了繁琐的华服,一直褪到只剩薄薄一层内衫。
在这时候,斑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恼羞又不知所措的神色。
“你——你在干什么?!”
绯世停下动作,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换衣服。”
“换——”
他难道不知道你在换衣服吗?!
斑发出像咬了舌头一样的声音,“嚯”的站起身,手心冒汗、浑身僵硬的看着樱发青年素白如玉的手指解开腰间系带,任其滑落在脚边,然后双手搭上衣襟,伴随窸窸窣窣的声音,露出里面莹白而无瑕疵疵疵——
“今天就先这样!你收拾收拾东西,我明、明天来接你回族地!”
黑发青年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披散的黑色长发随动作飘起些许,露出红的要滴血一样的耳尖。
在他身后,樱发青年顿住动作,望着他走掉的方向微微蹙眉。
明天?
斑不知道绯世在纠结什么,也不可能知道。
他只是飞快的在林间穿行,感受着凉飕飕的风带走脸上的热度,忍不住懊恼的咬牙。
表现的太夸张了!同为男人,只不过换个衣服,他为什么就、就……
“啧。”
最近总是被族里长老逼婚,还被“你父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当爸爸了”打趣过处男身份的宇智波族长烦躁啧声,心里暗骂:
——难道十八岁还是处男的就他一个么?!千手柱间那家伙不都还没正式成亲吗?!
千手族地内,“还没正式成亲”的某处男同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毫不在意的继续自己的阻挠大业。
千手一族的新族长千手柱间同志,身为一个次次在赌场输到只剩内裤的不靠谱兄长,偏偏能在与弟弟千手扉间相处时,神奇的开启一项名为“兄者の直感”的技能开关。
——他能从最近越来越冷酷面瘫的弟弟脸上看出他丰富的内心世界。
就比如几个月前,面无表情从外面回来的扉间,内心里其实是雀跃激动的,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忧虑、不安和不自然——这是指走路姿势,虽然情绪上好像是指害羞,但是柱间不确定。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时无论他怎么逼问,扉间都一口咬死是在外面扭了脚,但是柱间表示你骗鬼呢!扭到脚会腿软到走不直道吗?!扭到脚会连着三天直不起腰吗?!扭到脚会扶着腰自己一个人边脸红边撞墙吗!!
浸□□爱话本多年,明察秋毫的未来忍界之神表示,跟女孩子出去过夜哥哥可以理解,但是扉间啊,你下次能不能找个不那么彪悍的女孩子!你才十六岁啊!不能这么早就被榨干啊!!
“闭嘴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不靠谱的玩意儿!”
扉间黑着脸,无比嫌弃的将柱间的蠢脸推远。
千手柱间坚持不懈的扒住全副武装的少年,嘴里含含糊糊:
“别掩饰了扉间!我知道你一定是去见小情人!虽然你看起来阴沉沉的像是要去杀人,但是你心里——诶呦喂,都乐开花了有没有噗哈!”
残暴的一肘子拐在亲哥身上,扉间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闭嘴,丧心病狂的老处男。”
“!!!丧、丧心病狂的老处男?!扉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被坏女人骗了!你看你每次回来身上都青青红红一片,就不能换个温柔点——”
“闭嘴,别说了!”
“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可是你大哥!”
“闭嘴大哥!”
“我可是你大哥!”
“闭嘴大哥!”
“我可是你——”
“闭嘴大哥!”
“……qaq!”
终于将粘人的牛皮糖从身上撕下来,扉间倍感心累的松了口气,瞥了眼身后缩在角落长蘑菇的大哥,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道:
“我心里有分寸,你别瞎操心了。”
柱间眼泪汪汪的抬头:“我这不是担心你被坏女人骗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会被宇智波迷得团团转吗?”
扉间毫不留情的吐出一口毒。
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卒。
无情的将耍宝的兄长抛在家里处理文书,其实心情真的不错的白发少年压着微翘的嘴角,使了个变身术,熟门熟路、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祈园的某间房外。
天色已暗,幽静的和室点着蜡烛,窗户开启的瞬间,穿着常服的樱发青年转身回望,在看清来人后向前伸出手。
千手扉间望进他跃动着不灭烛光的眼睛,红眸里渗出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倾身揽住他的脖子,从窗台上跃进他怀里,抬头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