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定是发生了变故吧，晚辈愿闻其详。”
    绯红仙子对月苦笑：
    “你爱过一个人吗？”
    “……”
    曲涟月不答，只是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看来这是你不愿触及的问题，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我不在乎修真是否需要断情绝爱，不在乎感情是否会影响道心，我只想嫁给他。”
    说到最后，绯红仙子笑得有些讽刺。
    “世间女子皆容易为情所困，没想到连前辈这种奇女子也不能例外。涟月只愿一心修道，再不牵扯感情。”
    “是啊，感情就是一笔烂账，你牵扯上了就永远还不清。我爱的那个人他曾经也对我许下过海誓山盟，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他接近我根本就是有所图谋，并且他早有妻儿，一家子合起伙来骗我。”
    曲涟月哑然：“竟有这种无耻之徒？”
    绯红仙子拳头紧握：
    “是啊，不仅如此，他还害了我全家。我原本乃是神兵阁阁主的女儿。这神兵阁在百年以前曾是以炼器闻名于世的修仙家族，可他不但要夺走我家祖传的炼器秘诀，还勾结了其他势力将整个神兵阁毁于一旦。才百年时间，神兵阁的名字就在化古大陆销声匿迹了。”
    “可恶……”
    绯红仙子回头看向曲涟月正色道：“涟月，若换作是你，你会如何？”
    曲涟月斩钉截铁：“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绯红仙子满意一笑：“我果然没看错人。”
    随后继续说：“可是，那时我只有一人之力。他害了我全族，我若只是杀了他，岂不太便宜了。于是，我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计策。”
    “？”
    “我偷了他的孩子。”
    “这……”
    “他那女儿尚在牙牙学语，什么也不懂。我将她偷来养在自己身边，对她体贴备至，告诉她我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而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害了我们全族。”
    “！”
    “那孩子天资极好，听了我的说法后更加勤奋。终于亲手将那对夫妇杀死。背叛我的人，最终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这是不是最大的惩罚？”
    绯红仙子灌了一大口酒，夜风吹过，她一袭红衣的身影显得分外落寞。
    “可是前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绯红仙子惨然一笑：“世间最难还的就是感情，我认为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所以用我认为最毒的招去害他。可是最后，我又欠了别人的情。”
    “是那个孩子？”
    “没错，她一直把我当亲姐姐看待。当她得知真相以后却早已杀害了自己的父母。我原打算计划成功之后就将她毁掉，可是我实在下不了手，看着她那张脸，我就想起我们那些年来相依为命的时光，想起她对我的信任……”
    “所以您就来绿柳山庄隐居再也不问红尘了？”
    “是的，我对那孩子下不了杀手，可又再也无法面对她。天下之大，我竟不知该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后来为何又变成了炼器师？”
    绯红仙子正色：“涟月，你可听说过魔族？”
    曲涟月迟疑了一会：“魔族似乎是修炼手段极其残暴的一种修士，据说他们茹毛饮血无恶不作，可是魔族不是早就被正道所击败了吗？”
    “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岂会不明白此消彼长的道理。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永远占据主导，也没有任何事物会永远被消灭。”
    曲涟月倏然睁大双眼：“你是说，魔族……”
    “为了稳定人心，这事还没有公开宣布。但魔族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涟月，我难得碰见你这样的知己，我希望你可以加紧修炼，若日后真有仙魔大战，也可以好好活下来。”
    曲涟月惊异万分，一边思考绯红仙子所说的话，一边痴痴地问道：“这种情况，您不是更应该隐居避世吗？”
    绯红仙子叹了口气，眉宇之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我是个罪人。”
    “前辈何出此言？”
    “那孩子行事太过猖狂，我万万没想到再经历了这一系列刺激之后，她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
    “她怎么了？”
    “她释放了万恶之源。”
    “？”
    “因为这个举动，魔族才有复苏的希望。这事说是她所做的，其实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是化古大陆的罪人，我要为我的行为赎罪。”
    “前辈不要太过自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当时只是简单的想要报仇，又怎会能算到这么复杂的后果？你报仇的心思无可厚非。”
    “唉，那些前辈也是这样宽慰我的。他们将那孩子捉拿起来，原想就此除掉，但我苦苦哀求说她毕竟对魔族有恩，将她掌握在手中未必不是一件筹码。那些前辈看在家父的面子便饶她一命，囚禁起来，而我就在绿柳山庄做炼器师，延续神兵阁的专长，为化古大陆服务。”
    “她现在在哪？”
    “她被囚禁在绿柳山庄的管辖范围内，我无法面对她，所以从未去看望。抓她回来的正是活财神本人，当时她只有筑基后期修为，应该不会多么重视。因为就算有仙魔大战，以她筑基的寿命，恐怕也活不到那个时候，前辈们都只是表面上接受了我的借口，其实都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前辈的故事，真的很令人唏嘘。”
    “我也是很久没遇见志趣相投的人了，才多说了几句。涟月，我今天说这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加紧修炼。这绿柳山庄看似是一片乐土，但若正邪真的开战，此地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前辈所说极是。可是晚辈未必有活到那个时候的能耐……”
    “你别这么说，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这修真之路定可以走得很远的。”
    “成您吉言，晚辈定当努力。只是，晚辈在这绿柳山庄初来乍到尚不熟悉，不知前辈如何看待此处？”
    曲涟月原本想问神识攻击的事，绯红仙子身为金丹修士未必对此浑然不知。
    但神识攻击是她在各种传闻中也未曾听过的异事，况且若让他人经手，必会牵扯出之前运行《明玉宝典》而一下子恢复三层灵气的事。
    人心隔肚皮，还是不要贸然让别人知道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