栊翠庵内,几个姑娘由薛宝琴带着,对楚神仙进行了一轮来来往往的询问,充分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尤其是薛宝琴的。
楚祯无奈笑道:“别只说我了,我记得薛二姑娘先前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世面,这次进京是准备嫁人了?”
嫁人二字一出,禅房内姑娘们神情都有几分微妙。
邢岫烟看了薛宝琴一眼,见她脸色微红,就知道她跟自己想的是一样。
先前以为神仙是四五十岁的模样,儒雅随和,仙气飘飘,如今见了,才知只论外貌的话,这神仙跟年轻男子长得一模一样,论长相,怕是连宝琴那定了亲的夫君都比不上。
宝琴神情略有些别扭,但还是笑着回:“我算什么走南闯北,不过是跟我父亲在各省做些生意买卖,去海外为皇上搜罗些奇珍异宝,跟着瞎长见识罢了。”
众人都赞:是见过世面的奇女子,害得宝琴又红了脸。
她看向林黛玉和李清照,不无艳羡道:“二位姐姐是神仙妃子,跟着楚神仙去过唐朝,见识过唐诗里的长安,朱雀大街,东西两市,见证了玄武门之变,亲眼见过唐太宗明太祖。
李姐姐是宋朝人,在汴京生活,跟唐宋八大家的几位有过来往,东京繁华比之大顺京城更盛,二位姐姐才是真正长了世面呢!”
众人又都羡慕的看向她们。
黛玉笑道:“长安没有李白,逛着也没甚意思,若是神仙将来肯带着你们去三百年后的申城,那才叫开眼界见世面!”
宝琴忙问:“后世是怎样的?”
黛玉一时又犹豫起来,楚祯笑道:“后世比这儿更繁华热闹,以后有机会再带你们去。”
薛宝琴心思聪敏,立刻就猜出来,这位神仙不太愿意带她们前去后世,并且,林姐姐也不愿说后世的事。
所谓的有机会,其实就是没机会了。
一时间,她心里空落落的,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招神仙厌弃了。
但转念一想,方才林姐姐也不愿说后世的事……
宝钗看出她心思,笑问道:“你这些年去过那么多地方,可曾见过什么新奇有趣的没?捡两样说来我们听听,若是能说出些让神仙都惊讶的事……”
“说出来又怎样?”
宝琴忙问。
宝钗语塞,她本是想打趣,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说,才刚停顿就被宝琴抢了去。
楚祯笑道:“若是连我都惊讶了,那我就送你一些新奇的东西,都是从后世带来的!”
“……台灯?”
薛宝琴又是立刻猜出来,可见这台灯不止在京城出名,名声也传到了南京。
“行。”
楚祯随口说,其实她们入住园子,也会有台灯送。
“果然是神仙,真真是大方!”
薛宝琴拍掌叫好,模样俏皮可爱,众人都笑着催她快说。
宝琴装作沉思片刻,才跟众人笑道:“我去过江南,苏南苏北都去过了,在金陵的时候……不过,林姐姐和李姐姐都是在江南,想来见识过的事比我还多~!”
宝钗笑道:“好个滑贼,还会吊人胃口,快些说吧!”
众人都笑着再催。
宝琴笑道:“你们可知道大象?”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岂不闻曹冲称象?”众人都笑。
“那你们可知,大象不是用长鼻子喝水,而是用鼻子吸了水后,那长鼻子才弯着送到嘴里~,而且大象吃东西前,都要用脚把果子踩烂了,才放嘴里吃!”
宝琴颇为得意,用白皙的手在鼻子处比划,做出自己也是长鼻子的模样,越发可爱。
众姑娘都不曾去过云南之地,更没见过大象,个個都好奇的问东问西。
唯独楚祯笑而不语。
“啊,神仙也见识过大象?”
宝琴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要说的事没能引起他的兴趣,又想了想后,笑道:“我见过西洋的贵族小姐和太太们,伱们可知她们是怎样的穿着?”
姑娘们都摇头,宝琴笑道:“她们会用布条把腰肢给绑起来,穿着像一团牡丹花似的,满头戴着的都是珊瑚和猫儿眼等宝石,还……”
“还会做汉诗,对不对?”
楚祯大笑起来,一旁的李清照也掩嘴笑着,推了他一把,朝愕然的宝琴笑道:“别听楚郎君的,台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待会我跟林妹妹送去怡红院给你们!”
妙玉瞥了楚祯一眼,对邢岫烟笑道:“你看看,说他是神仙吧?连别人要说什么都猜出来了。”
宝钗笑说:“会写汉诗的西洋女子,这倒是十分稀奇,不知她作是什么诗?五言还是七言?可会写词,可会背清姐姐的词?”
李清照笑道:“宝姐姐又拿我来取笑!跟林妹妹一个样。”
宝钗忙谦让:“我哪敢让姐姐叫我姐姐?”
黛玉也笑道:“好宝姐姐,你是入了他夫妻两个的套中,他们两个喊宝姐姐是故意笑你呢!”
宝钗看过去,李清照笑着跟她道歉。
又是一番笑闹后,可算回到宝琴所说的外国女子身上,宝琴又说了当时的情景,还说自己手中有她写的字,内容就是作的诗。
众人于是都催她说出那首诗来。
宝琴本就是胡诌的,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编了一首诗: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楚祯和李清照相视一笑。
宝钗朝宝琴笑道:“真是难为她了,竟比我们中国人还强!”
一众姑娘都笑起来,大约猜到宝琴这丫头是在胡诌。
楚祯了然点头,原来红楼书里这句话是宝钗说的!
众人聊了一会后,起身告辞,今天来的人多,除开秦可卿外,其他姑娘们都来了,不便在栊翠庵吃斋。
临走前,李清照朝妙玉笑道:“明年我也想来栊翠庵摘茶叶,不知妙玉可欢迎?”
众姑娘看过来。
探春笑道:“离明年摘茶还有半年……哦,我想起来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是什么意思?”
宝琴忙问,听完解释后,邢岫烟等人都惊奇看向楚祯和李清照。
妙玉不知想起什么,默然片刻,才微微颔首:“自当扫榻欢迎易安妹妹来!”
李清照谢过,宝琴想说自己也来摘茶,但又突然想起来,叹道:“明年就是我出嫁的日子,来不了跟易安姐姐摘茶作诗了!”
宝钗笑道:“出嫁该是喜庆才对,怎还叹气起来?”
探春,黛玉等都赞同,惜春却开口,迎春则是望了一眼楚神仙,想起他当初说的,自己的婚姻大约会不好过……
宝琴道:“女子一旦嫁了,哪里还会有跟姊妹们顽耍时,像今天一样快活的时候?”
一句话让众姑娘都沉默了,想起来宝琴比她们见识广,去过的地方多。
楚祯说道:“林妹妹常说,天下没不散的宴席,看开些就好,说不定将来风气变了,女子也能抛头露面。”
黛玉瞥他一眼,细声道:“我可没常说这话!”
“风气怎会变?”宝琴又追问,楚祯回她:“谁知道呢,指不定皇帝带头改变,也说不定有大儒站出来。”
众人都笑,说有神仙站出来还差不多。
于是辞了妙玉,一起往怡红院走去。
楚祯路上才得知,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四人决定住那,怡红院是除行宫外最大的地方,正房五间,外面三间抱厦。
正房左右还有耳房,此外还有东西厢房,李纹李绮住正房,薛宝琴和邢岫烟则各住左右厢房。
楚祯和林妹妹还有李清照带了不少东西来,问过他后,林黛玉吩咐香菱去拿几个台灯来,其他过冬的衣物、炭火、手炉脚炉,平日用的胭脂水粉等,一并早已送到这。
另每月发二两银子的月钱,又给了过冬用的十两银子,让她们自己看着花。
邢岫烟颇有些不安,但不好明说,因这些东西是她们四人都有。
黛玉看出来,对她们笑道:“尽管放心用着,楚神仙对这点银子还不放眼里。”
邢岫烟看了一眼那位男人,见他神色如常,方才应下,接受了来自神仙的赠礼。
楚祯没有多待,在怡红院门口站一会后,就准备回行宫,让她们去和贾母吃饭散步,今天他不跟去了。
李清照想到件事,忙拉住他,“明日是冬至,京城内一定很热闹,我们来这几天了,还没出门过……”
一众姑娘们都看过来,让李清照的声音被迫降低。
大顺朝的姑娘,尤其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奶奶、太太们,平日都是很少出门的。
即使出门,也是去庙里上香,或去别家祝寿,出门就是坐车,到了庙里后,还会把其他人都清走,极少抛头露面。
“你想出门游玩?”
楚祯笑道,见李清照含羞点头,就说道:“你想出门,我就和你一块去,明早吃了早饭后就出门如何?我叫太监去找两辆马车,若是你想下车,可能要穿男装,扮成男人!”
“啊?”
姑娘们都吃惊。
探春下意识道:“穿男装扮男子不是戏文里的……”
楚祯哈哈笑:“既然戏文都这么说,那就试一试!”
黛玉默不作声,因她想起来,她母亲当年也常出门。
李清照朝他展露笑颜,嗓音清脆道:“奴家就不穿男装了,费事,明日就在马车内瞧一瞧大顺朝京城!”
楚祯说:“也不必拘泥,我只是开个玩笑,到时候我带你下车,不去管其他人怎么看!”
李清照掩嘴偷偷笑着,薛宝琴看到,易安姐姐的眉眼间满是柔和甜蜜的情意。
她不由得心中羡慕,楚神仙如此宠着妻子,想来也是因为此,易安姐姐和林姐姐才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林妹妹,宝妹妹,你们可要同去?”
李清照问她们,黛玉正犹豫着,探春叹道:“我倒是也想去,可出门这事还得问过老太太和太太。”
李清照笑道:“若是老太太同意了,明日我们就一块去,多备两辆马车就是!”
探春欣然同意。
她的确很渴望出门,如今借着宋朝李易安的名头,或许能让老太太允许她们出门。
……
侧殿中。
等不到贾琏回家的王熙凤,干脆来到秦可卿那探望,进了殿门后,丫鬟忙过来说秦妃娘娘在暖阁中。
王熙凤带着平儿去了,进了暖阁,见到秦可卿正慵懒的歪在炕上,背靠大红彩绣枕头,拥着被褥,平板放矮桌,正播放着神仙下载的电视剧,叫什么《三生今世桃花开》。
“你来了?”
秦可卿瞥她一眼,继续懒洋洋的在炕上,素白纤手从被窝里拿出,捡了一颗桌上水晶玛瑙碟里放着的圣女果吃。
一口一个圣女果,悠闲自在的模样,让王熙凤气得不轻,过去就掐她的腰。
“你做什么?我哪得罪你了?”
秦可卿忙躲避,双手拥着被子,不给她掀开机会。
王熙凤气道:“今日你家丫鬟来告诉我,说秦妃娘娘正病着,来见不了亲戚,亏我还担心你,正打算给你带些药来补一补!”
秦可卿理直气壮:“我这不是病,却比病还厉害,今日要歇一天才能好!”
王熙凤一怔,奇怪道:“你到底什么毛病?怎会这么累?”
秦可卿朝她妩媚一笑道:“你今晚也会累,还是想着怎么熬过去今晚再说,少来我这逞能!”
宝珠和瑞珠都笑起来。
王熙凤更加奇怪:“我今晚怎会累?”
平儿却已经听出来,忙拉住她说道:“奶奶,二爷已几个月没回家,今天刚回到……”
王熙凤恼道:“你少提他,小蹄子若是想他了,大可今晚去找他——”
王熙凤猛然间才想通,臊得脸红,朝秦可卿道:“你刚才是说……?”
秦可卿媚笑:“可不就是今晚吗?昨晚上楚大爷龙精虎猛,害得我腰肢都快断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今晚好应付你家二爷!”
王熙凤听得心里怦怦跳,想斥责秦可卿荒唐,话却说不出口。
秦可卿嫁了人后,越发像一只狐狸精,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半晌。
王熙凤脸色古怪的问:“你家男人……昨晚竟那么久?”
秦可卿奇怪:“天底下其他男人不都是这样?”
平儿连忙摇头。
秦可卿这才若有所思,喜滋滋道:“我家男人是神仙,跟别的男人不同!”
王熙凤哑口无言。
这倒是真的。
她也听说了,神仙时不时就跑步十几二十里,绕着园子跑几圈,体力吓人。
真要到晚上,还不知道如何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