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澍瞧着很年轻,穿着一身盔甲,很守礼地不瞧明月,拱着手道:“小生正好收了消息,城外也乱起来了,显王已经在调兵了。”
宫中这么乱,显王不趁机偷宫简直对不起他这么多年的部署。
明月点点头,她也猜到了几分,还是忍不住道:“小将军,妾身有一不情之请……妾身的婆母舅母,至交好友,如今都在皇后娘娘的两仪殿中关着,若是不出来,日后怕是也出不来了……还请您能借谢府几个人……这都是谢府的事情,本不该劳烦您的,叫他们换上谢府的衣裳,过后也绝不扯带您……”
李澍连忙拱手福身,不大好意思瞧她,垂头连连道:“夫人太客气了,乘风兄与小生亲如兄弟,乘风之难,就是小生之难,自然是能搭救则搭救……只是,小生方才晓得,这宫门已经关了……等闲是入不得的……”
寻常人家过了门禁,想开门都得废一番功夫,更何况是皇宫。
明月笑了笑,眼睛一下就红了,轻声道:“这样啊……这……”
明月又撑着同李澍客气几句,转身步子急促地进了屋,一进屋就忽然捂住了脸,往窗前一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全福差点就跟着哭了,叫人去润了蜂蜜水,端着叫明月喝两口。
明月哪里喝得下去啊,她心里太难受了,今个这一串接一串的,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明月都有些受不了了。
赵全福劝了好一会,明月才捧着茶杯喝了两口,嘴里的甜味生生发了苦,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赵全福红着眼睛道:“姑娘,大夫人叫您出来了,定是希望您好好照顾自个的,您瞧瞧,这眼睛都要哭坏了,肚里还有小主子呢……”
明月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早晓得就不去了,一家子好歹在一齐……”
她的眼睛哭坏了……大谢氏几人命都要丢了。
明月哭了好一会,两个妹妹都吓着了,等发泄完这一遭,又掐着手心,努力镇静下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拉着赵全福道:“老先生,您在宫中可有相熟的人,把咱们偷偷领进去也好啊,我方才出来的时候,都注意了的,那宫里几乎都没有守卫了,只要能进去,咱们就能把母亲几人接出来……再耽误一会,等显王的人来了,就不一定了!”
赵全福脑袋都要想破了,只恨自个没个□□才好,直跺脚,“倒是有相熟的,这会去哪找人……”
人家在宫里,总不能在那宫门前吆喝一嗓子吧。
赵全福又跟着抹眼泪,道:“老奴真是没法子了,当年修宫的时候,着实是有不少……”
明月擦了把眼泪,忽然摆了一下手,赵全福一下便止了声。
明月吸了吸鼻子,呆坐着喃喃道:“是啊,当年三爷修过宫的,去,去!去叫秦老伯来!”
明月最后几乎是嚷嚷出来了。
秦老伯当年可是修过皇宫!补过外墙的!
明月头一回觉着自己是个幸运的人,秦老伯还真晓得一条旁人都不晓得的暗道,能正正地入到御花园去。
明月一刻也不耽误,连忙请李澍点兵,带上帷帽,一行人险之又险,入了内宫,直奔两仪殿。
宫中还没侍卫进来,现下就是小黄门同小宫人闹成一团。
赵全福当年也是在宫中待过的,见状直跺脚,恨恨道:“这群小蹄子,无人管束便是这幅模样了!”
现下分不出精力来,赵全福一路咳嗽,倒是吓住了不少宫人。
一行人侍卫开道,顺顺当当地到了两仪殿。
明月本来还想着,若是皇后不放人,殿中怕是要对峙一阵,谁承想,皇后现下已经不在两仪殿了,殿中只有宫人守着,那群夫人俱都被赶到偏殿关起来了。
李澍带着这几十个侍卫,自然是顺顺利利地入了殿。
明月直到见到大谢氏几人好好地,心里这才松了气,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
殿里一团糟,大谢氏同谢氏挨在一起,两人衣裳整齐,只是脸色惨白,屋里还有股血腥味。
屋里许多夫人都瘫坐在椅子上,发髻散乱都算是好的,同早间光鲜亮丽的模样简直是两个人,俱都受了惊,见明月带着兵进来了,差点哭出来。
“皇后娘娘这是犯下大错了!”
“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要把咱们关在此处恐吓一番!”
“往日里对娘娘是何等的温和恭顺!待妾身出去了,这温家不来往也罢了!”
殿里吵嚷的厉害,明月还绷着根神经,喘着气在人群里找着魏夫人,只是左右都没瞧见人,心里就是一惊,手都发麻了。
这群侍卫很快就把殿中的宫人都制服了,夫人们俱都围上来打探外边的情况。
明月很快同大谢氏几人交换了消息,大谢氏脸色煞白,直埋怨,眼睛都红了,哽咽道:“这一路上,若是有个什么差错,我也白活了!”
明月的眼睛肿着,直摇头,道:“我哪里安的了心啊,家里几个妹妹,若不是我拦着,早早就要跟着来了……”
明月吸了吸鼻子,又急着问道:“方才就是魏夫人给我们打掩护,她,我听闻殿中杀了个妇人,我……”
大谢氏哪里不懂她的意思,连忙道:“不不不,不是的,是赵夫人……”
明月一时不晓得该不该松口气了,只是提着心缓声道:“那魏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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