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跟裴翊混熟了,裴翊那人脸皮比她还厚,最近抽风了在追季苒,顾欢就成了他讨好的对象。
顾欢兴趣不多,把精力投在了学术研究上,现在时穆也算一个,马克思是没戏了,裴翊就从时穆身上下手。
时穆他熟啊,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顾欢认识时穆的时候,他基本上退居二线了,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她可没见过。
裴翊给她发了很多照片,他在东南亚那边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锋芒毕露,手中拿着枪,杀伐果决,像是索命的阎王。
顾欢知道时穆不干净,也知道他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真正看到还是震惊,她想到了小时候那场意外。
那时候的时穆应该就在东南亚一带活动吧。
晚上,顾欢在书房写论文,对面的男人穿了件黑衬衫,上面两粒扣子松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翻到文件最后一页,在右下角签字。
怎么看都是斯文败类,谁能想到他那双签字的手染满鲜血呢。
顾欢并不怕,她就是好奇,抓心肝的痒。
时穆头没抬,问她,“裴翊又给你看什么了”?
顾欢没答,笑着反问他,“穆哥真的金盆洗手不干了”。
“你很遗憾”?
“我听说,你两年前跟南昭那位把金叁角的老底掀了,厉害死了”。
时穆签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她一眼,警告道,“好好说话”。
顾欢才不听他的,她好奇死了,“没想到你这双手不仅能握笔还能握枪”。
“照片是假的,裴翊在骗你”。
顾欢不信。
时穆不知道裴翊给她看了什么,问也不说,他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妥协道,“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别听裴翊乱说”。
“我问,你会说吗”?
时穆点头,他会有选择的说。
隔几天,裴翊又给顾欢发了一波照片,顾欢做完项目到了晚上八点,昏黄的路灯把人影拉长,她边走边点开看,不知道看到什么,走不动了,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随后又将照片放大,仔细看,待看清楚后,如遭五雷轰顶,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啪嗒一声,手机落地。
闭上眼,久远的记忆袭来,男人龌龊的笑,衣服被撕裂,女孩的尖叫、害怕。
原来这么清晰,那些她试图遗忘的、久远的记忆,那双眼,她永远忘不了。
可是他又怎么会跟时穆在一起,顾欢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她有点呼吸不过来,怎么能是时穆呢,她童年的阴影,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她真的好喜欢他,但那张照片的杀伤力太大了,她甚至不敢去问。
她记得几天前的话,她问他,“我问,你会说吗”?
男人答案是肯定。
顾欢开始给时穆找借口,或许是她误会了呢,又或许他不知情。她蹲下来捡起手机,要起身时突然摔倒了,很狼狈。
顾不上这些,顾欢把那张照片重新发给裴翊,问他,“时穆旁边的男人是谁”。
时间太久,裴翊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但时穆旁边那人他是有印象的,不知道顾欢为什么问,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被侵犯那女孩是顾欢。
所以他照实了说,“他是穆哥曾经的得力手下,后来发生了点事,被穆哥宰了”。
“砰一声”。
有什么东西坍塌了,顾欢粉身碎骨。
裴翊不知情,还问她怎么了,顾欢吸了口空气,后吐出来,回他,“没事”。
原来老天真的会逮着一个人开玩笑,原来她病治好后,真的有新的灾难来临。
她好难过。
顾欢回到宿舍,季苒还没回来,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季苒回来时将近十点,她叫了声“欢欢”。
顾欢没睡着,但她闭着眼,又陷入了那种拒绝交流的怪圈,明知道不对,就是控制不了,没有办法。
季苒以为她睡了,就没再打扰,放轻动作洗漱好上床睡觉。
听到对面传来平稳的呼吸,顾欢重新睁眼,她也想睡,闭眼就是不堪的画面,怎么睡得着。
书桌上的闹钟一圈又一圈转动,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晚上无限放大。
都说天亮之前最黑暗,可她的黑暗期也太长了,甚至怀疑能不能熬过黑暗。
时穆半夜从梦中惊醒,汗水打湿了睡衣,他梦到顾欢离开他了,这次是真的要离开。
看一眼时间,凌晨五点,他想给顾欢打电话,又不忍吵醒她,最后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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