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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一走,她强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背靠着大门,一点点滑坐下去。
    她哭的极为克制,可越是这样,越是听的人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晴方站在一旁,看着实在不忍:“娘子您真的连最后一面也不去见二公子了?”
    雪衣怎么能不想见呢,但正像大夫人说的那样,她怕她一去,就走不了。
    雪衣哭的眼眶通红,仍是哽咽着摇头:“不见了,你收拾东西吧。”
    与其让二表哥挂念她,倒不如就像今日这样,让他误会她丝毫不在意他好了。
    清邬院
    崔珩身体还没大好,上午被杨保架回去后歇了小半日。
    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结痂了,但后背位置特殊,每日的换药还需人帮忙。
    睡了一觉醒来,崔珩扯开了衣服,揉了揉眉心,吩咐人过来换药。
    往常这种事都是杨保做的,便是杨保不在,也是秋容来的,可今日崔珩吩咐了一声,秋蝉却轻快地应了,拧着帕子过来。
    “怎么是你,我记得你不是在内院伺候的。”
    崔珩隐约记得数月前他就已经将这个女使赶走了。
    秋蝉倒也不慌,只是当瞥见崔珩只穿着中衣匀称劲瘦的身材时,她脸颊微烫:“今日公子您睡着的时候大夫人来了一趟,说是您这伤需静养,见我细心,特意调了我进来伺候。”
    崔珩皱了皱眉,母亲一贯很少插手他院子里的事,这回是怎么了?
    但毕竟是母亲将人提进来的,他不好立刻驳了面子,只将外衣拉上去,淡淡地吩咐一句:“我用惯了杨保,你去叫他进来。”
    秋蝉没办法,只好又垂下了眼:“是,奴婢这就去。”
    杨保进来后,崔珩换完了药,又洗漱了一番,精神好多了。
    白日里睡得太久,这会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却没了睡意,于是便披了衣打算出去走走。
    已经到了秋日,出了门,迎面夜风一吹,崔珩抵着拳咳了一声。
    杨保远远地听着,止不住难受。
    这段时间公子又是忙着沉船的事,又是出远门接人,还挨了整整五十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可偏偏表姑娘怎么都不肯信他们公子,想来公子也是难受的吧。
    崔珩毕竟不是铁打的,被陆雪衣一次次甩开,他有时候也想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但谁让他错过了一步,怪只怪命运弄人。
    崔珩缓缓踱着步,不知不觉间,又朝着梨花院走了去。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梨花院旁的柳林边。
    崔珩远远地看着那已经灭了灯的厢房,没再上前,只是当他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忽然看到陆雪衣正裹着披风走出来。
    “站住。”崔珩叫住了她。
    雪衣没想到这个时候能撞见崔珩,她脚步停下,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崔珩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发现那方向正是朝着清邬院,手心微微出了汗:“这么晚了,你是想去……”
    “我东西落在大表哥那里了,准备去找一找。”雪衣打断了他的话,按照大夫人说的那样,不给他任何念想。
    原来她是去找大哥。
    崔珩攥着的手又松开:“你非要这样对我说话?我们在光德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已同你解释了,我是替兄长去接的卢娘子,至于婚事,原本是能成的,但现在祖父反悔了,我正在想办法。”
    “那二表哥打算怎么做,上战场立了功求恩旨吗?”雪衣忍了忍鼻尖的酸楚,反问他。
    “你知道?”崔珩问她。
    雪衣没直接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刺激道:“这不过是二表哥自以为是罢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现在只想图个安稳罢了,而上战场你能保证一定能打赢立功吗?若是打不赢,或者丧了命呢,你让我该如何自处?”
    崔珩最在意的正是这个问题,所以才迟迟没对她许诺。
    “二表哥既不说话了,看来你也知道事实如此。既如此,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错过了便错过了。二表哥若是当真还有一丝一毫在意我,不如便放了我,行吗?”雪衣没有回头,只余光淡淡地瞥他一眼。
    崔珩喉咙紧了紧:“你……当真这么想?”
    “是。”雪衣声音斩钉截铁,鼻尖却酸的厉害,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她不敢再待下去,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要遮掩不住。
    崔珩盯着她的背影手心攥了又松,无数次想冲上去,却又生生忍住。
    她说的对,西北他是一定要去的,他的确不能给她一个保证,又何必耽误她?
    不如便暂且放过她,等他真的能回来也不迟。
    崔珩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又看,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雪衣听见这一声,眼泪瞬间盈满了眶。
    二表哥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不耽误她甘愿放手,他是真的在意她。
    可他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拖累他。
    雪衣死死咬住了下唇,忍住了眼泪,只从鼻中挤出了淡淡的一声,抬脚快步离开。
    到了拐弯处雪衣也不敢再看一眼,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忍不住捧着脸哭了出来。
    但很快,车夫一扬鞭,连最后一眼也不让她多看,便匆匆驶离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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