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姨娘目送完马车离开,这才朝雪衣走过来:“表姑娘放心,反正二夫人如今已经‘疯了’,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只是你看五郎也被送去读书那么久了,他已经知错了,最近一封一封的忏悔信往家里寄,眼看着中秋快到了,你是不是同二郎说说,也好叫他回来陪我过个节?”
雪衣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心思去同二表哥说这个,且她刚拒绝了二表哥,这会二表哥愿不愿见她还两说。
她摇摇头,只丢下一句“我管不了”,便离开了。
“哎,表姑娘……”
莲姨娘跟在后头追,可雪衣脚步极快,瞬间便没影了。
送走姑母之后,雪衣仿佛魂也被抽走了一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厢房的。
她一直在害怕梦境发生,但现在细细想来,如果她当初没那么害怕,不去招惹二表哥,也就不会出现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如果她后来能够相信二表哥,没有执意要逃离,兴许也不会被三表哥带回府。
如此说来,如果她当初没有相信这个梦,一切应当是不会发生的,正是因为她害怕,反倒一步步促成了事情的发生。
说到底,这梦看似是预知梦,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既知晓了天机,也必然要付出代价,眼见不一定为实,兴许便是她的惩罚。
往事一涌过来,雪衣头疼的厉害,她总是怪二表哥骗她,但她也从未相信过他。
说到底,他们从初次相见便各自心存偏见,才会将误会越累越多,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雪衣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娘子,茶凉了。”
晴方见她脸色不好,轻声提醒了一句。
雪衣动了动僵直的眼,这才端着杯子抿了一口,一抬头,瞧见晴方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又忍不住问道:“你想说什么?”
晴方原先见娘子那般抗拒二公子原是不打算说的,可现在见娘子明显开始犹豫,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方才您走后,我看见二公子被杨保架着,似乎伤的比咱们听到的还要重。”
雪衣这几日在山上,并不知道崔珩的伤究竟有多重。
方才她误以为他又是跟在巷子里一样使苦肉计,这才挣了他离开。
可现在仔细想想,二表哥伤的很不对劲。
雪衣忽然想起了曾经和大表哥说过的顽笑话,兄夺弟妻,按照家规得挨上五十大板才是,你那不成二表哥是因为求娶她,才受了杖刑,所以他才没及时赶回来?
他怎么真的去开口了。
五十杖,那该有多严重,怪不得那日地上滴了一路的血,怪不得她今日偶然碰到一下,他便疼的闷哼。
他怎么不说?她若是知道,怎么会这么对他?
雪衣本就后悔,这回是彻底坐不住了,放下杯子便要出门。
“娘子,天色不早了,您裹件披风再出去。”晴方追上去。
“不必了。”雪衣拂开她,脚步前所未有的急。
然而她刚要出门,却有人先她一步踏进了门来。
第102章 追她
“陆娘子, 时候不早了,你要去哪里?”
大夫人站在门口, 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廊下的光。
雪衣一出门便遇上这么一尊大佛, 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行了个礼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回大夫人的话,屋里有点闷, 我……我是想出去走走。”
大夫人抬眼环视了屋子里一圈, 只见冰鉴里的冰是满的,熏笼上熏的衣服也是时兴的蜀锦,绝非陆雪衣一个无依无靠又不得姑母喜爱的表姑娘能有的, 这下算是彻底证实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大夫人收回了眼, 温声问道。
“夫人若是不嫌弃,我自是愿的。”雪衣侧了身,引着她进门,又朝晴方吩咐道,“去沏壶茶来。”
“不必兴师动众了,我只有几句话说。”大夫人婉声拒绝, 只淡淡地看她。
大夫人看着温和,实则从那日处置姑母雪衣便看出来了, 平日里她只是不愿计较而已, 一旦牵扯她两个儿子, 她的手段并不比姑母仁慈。
这个时候,她来找她定然不会是好事,雪衣手心出了汗。
果然,下一刻, 大夫人直截了当地开了口:“我今日来只有一事, 你同行简究竟是何关系?”
雪衣被她一问, 瞬间僵直了身体。
这是崔珩的母亲,被她发现了这种事,便是前几日被姑母指着鼻子骂,雪衣都没有像此刻这般难堪过。
她眼睫立马便垂了下去。
大夫人见状哪还有不懂的,真是孽缘,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罢,多久了?”
雪衣垂下了头,声音也低下去:“快五个月了。”
“这么久?”大夫人虽是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早便有了端倪。
雪衣一听,头垂的更低。
“我不是怪你,从你落水时没有刻意攀上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大夫人怕吓着她,又放缓了语气,但就是因为知道她本性不坏,不像郑琇莹一样,大夫人才觉得棘手,她没有过多逼问他们之间的隐私,只问道:“那你同大郎又是怎么回事?”
“我同大表哥并无任何逾矩的关系,大表哥只是想帮我而已。”雪衣立马解释。
大夫人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大郎那日提出求娶恐怕只是为了报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