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江晏心里的烟花也炸开了。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来串门,赵家摆的果子点心多,来来往往的孩子就喜欢往这儿溜达,大人则是任孩子四处窜,一上午赵家就聚了一堆人,皆是围着唠嗑的。
说的最多的还是村里那学堂,从前想送孩子去读些书,那是想都不敢想,今年不光能叫孩子去念书学字,学堂还就在自个儿村里,这可是十里八乡头一份儿,要知道方圆十几里,唯一的学堂还在镇上。
总之双井村的人现在无论走到哪儿,都十分有底气,现在大家的样子,也跟去年那会儿一点都不一样。
元绣说往后村里定然会越来越好,大家也信心十足,又问起元绣的亲事,饶是元绣脸皮厚,也抵不过这些婶子太放得开,没一会儿她就溜回自己屋里去了。
家中没什么要走的亲戚,江家倒是趁着初三又来了一趟,说是送年礼,大包小裹堆了满满一车,李兰花嗓门大,恨不得叫所有人都来看看。
从初三开始,赵家就忙活开了,大鱼大肉的也开始收拾起来了,村里婶子都赶着过来帮忙,见着元绣就不免打趣两句,元绣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脸皮也就厚了,随她们说去。
江家忙迎亲,赵家忙送亲。
江家且不管,李兰花安排好几个孩子,外加亲近些的邻居一道去送,元绣嫁妆有十好几抬,都由村里青壮帮着抬去,箱笼都装的满满当当,沉甸甸叫两个青壮抬起来都有些费力。
村里各家都来送了添妆礼,嬷嬷她估摸着是将私房都拿出来给元绣压箱了,单独放了个红色木盒进去,也不肯叫元绣打开看。
“瞧你,这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嬷嬷帮元绣拭泪,今儿是嬷嬷给她上妆,她老人家其实也有些舍不得,亲亲近近的孩子要嫁人了,她心里开心,又不免有些难过,两手紧紧攥着元绣的手,声音哽咽,“绣丫头,你往后……往后可要好好的啊……”
盖头一盖,元绣也忍不住掉眼泪,“您要顾好身子。”
李兰花问里头好了没有,元绣压了压思绪,“好了,娘,你进来吧。”
嬷嬷知道娘俩怕是还有体己话要说,拍了拍元绣的手,迈着步子出去了。
元绣坐在床上,李兰花挪了挪,也坐到她旁边,低声耳语,元绣一听脸就变得通红,“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这丫头,娘是怕你不懂,成亲以后总归都要知道的。”李兰花喋喋不休,也不管元绣听不听,总之她全说了一遍,末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说是出去看看席面,留元绣一个人坐在床上,脸。
丹桂县风俗,结婚得由弟兄抱到轿上,元绣没个兄弟姊妹,赵大胜便要亲自送。外头爆竹放的比年三十还热闹,不光双井村,上头几个村子都来看热闹要喜糖,赵家也都发了喜饼喜糖,这时喜事,人多也散散喜气。
中午开了六桌席面,府城侯掌柜的紧赶慢赶趁着开席前赶过来了,赵大胜将人清到主桌。
今儿一早就开始起来忙活,元绣也没怎么吃,李氏打了几个糖水蛋,叫荷香端来给元绣垫垫肚子,元绣是真饿的紧了,掀开盖头囫囵个一干二净,荷香又悄摸去挟了不少菜,元绣是吃了个油光嘴亮,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又用盐水漱了几遍口,抹了口脂这才重新盖上盖头。
外头吹吹打打由远及近,元绣心跳如擂鼓,不自觉总问荷香是什么时辰,荷香也没不耐烦,一一答了。
外面又放了两串爆竹,元绣心下也知道,这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院里一片祝贺声,江晏穿红挂花,身骑白马,几个婶子声音大,在外头夸新郎官今儿英俊潇洒,又夸他有福气娶到元绣,不少婶子嘴没个把门的,忍不住说些荤话,直把江晏说的面红耳赤。
赵大胜本想进去把元绣背出来,江晏赶忙摆手,“岳丈大人,咱们就无需这些规矩了,您这腿脚不好,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吧。”
众人都一齐看向江晏,江晏也不管别人眼神,推开门,拦腰抱起元绣。
轿子是八人抬的,周边挂了流苏,穿了各式珠子,跟着瞧的人个个都忍不住捂嘴惊叹,等把元绣安顿好,江晏对着站在门口的赵家老妇老母,跪下喊爹娘,又磕了三个头。
赵大胜眼也湿着,连话都说不完整,将人扶起来,嘱咐两人往后好好过日子。
迎亲队伍一走,赵家热闹就歇了大半。
江家来的人不少,席面没摆在医馆里头,而是摆在另一处大院子里。在正堂拜过天地,元绣才被喜婆搀着回屋。
四下环境陌生,喜婆把她扶进来以后就出去了,几个孩子在窗户外头探头探脑想看新娘子,都被喜婆赶走了。
折腾一下午,元绣这会儿忽然觉得饿,桌上摆着点心,看这样子都是风满楼的,想来今天外头席面也都是从风满楼叫的。
元绣一紧张,思绪就飘忽,连着吃了几块糕,又给重新摆好,她吃的快,这糕又有些噎人,捶了捶胸口,还是噎得慌,于是不管不顾连着灌了几杯桌上的酒。
等吃饱喝足了,又把酒满上,这才盖上盖头,重新坐回床上去了。
冬天本就黑的早,外头热闹还没散尽,元绣感觉脸有些热,想是那酒的缘故。
头上戴的是上回江晏特地叫人家打的头冠,好看是好看,不过也重得很,早起外加又忙碌了一天,元绣有些乏,头时不时点一下,外头天才稍暗,她就开始忍不住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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