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轻轻把人抛,闷热的天气仿佛在一夜间就变得凉爽起来,果然一过立秋,早晚的天气立刻就不一样了。
姜暖已经显怀,就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看着台阶下那棵已经高过了人头的小枣树,枝丫在风中摇曳。
她比之前稍稍胖了些, 脸上的线条越发圆润甜美。
有的人怀孕会变丑,变蠢笨,但姜暖不在其例。
她变得更稳重,更温柔,更甜美,更娇软。
害得霍公爷每到夜里就煎熬得痛苦, 却只敢亲亲抱抱, 不敢越雷池半步。
徐春君来看她,两个人默默无言。
小矮几上的茶水都凉透了, 谁也没有喝一口。
一阵清风拂过脸颊,姜暖微微眯了眯眼,闷闷地问道:“徐姐姐,阿初怎么还不回来?”
徐春君没有说话,她不是神仙,不能未补先知。
也许岑云初明天就会回来,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回来。
她之前总是宽慰姜暖,但现在她不再说了,因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说那些话就不是宽慰,而是欺骗了。
“皇后的懿旨下了,赐了曾慈县主和陈七公子的婚事。”姜暖艰难地摇着头说,“县主是一个很好的人, 陈七公子也是。可我心里头就是很难受,替阿初难受。”
徐春君心里也不好过, 但她不愿当着姜暖的面表现出来,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受。
而姜暖的身子不允许她过度悲伤思虑,又何况此时就算是岑云初回来也于事无补了, 皇后的懿旨,谁敢抗旨不遵呢?
“姻缘这东西非是人力可强求的,”徐春君抬头看看天,轻叹一声说,“就像你和宗天保。”
姜暖低下头,好半天才说:“我真希望云初的正缘比我的还好,她那样的人,理应得到最好的。”
“是啊,老天给了她那样的容貌和才情,她也必定会有自己的造化。”徐春君由衷地说,“把心放宽些,说到底,我们还得相信,云初吉人自有天相。”
“徐姐姐,我许多时也没问你的情况,生意是不是做得更大了?家里人也都好吧?”姜暖握着徐春君的手问。
“都很好,你不用惦记。”徐春君也握了握她的手。
细瓷汪家的生意他们还是接下了,对方也果然信守承诺,一个月后本利全清。
随后又存入了十几万两, 更介绍了不少亲戚朋友来照顾正兴的生意。
到底是有钱人, 很快正兴账面上能流通的银子就有近百万两了。
“对了,也许多时候不见紫菱了,她身子不方便,很少出来。我记着她快要生了吧?”姜暖问徐春君。
“是啊,估计就这两天了,所以我赶着过来瞧瞧你,回头还得忙她那边。”徐春君是拿紫菱当姐妹不当下人的,况且紫菱又没有母亲和婆婆,她更应该多照顾。
“什么时候生了,记得打发人告诉一声。”姜暖叮嘱道,“我虽不能过去,叫铃铛坠子她们去,她们也惦记着呢。”
“放心吧,落不下你。”徐春君笑了,“到时候吃满月酒,你就能来了。”
“夫人,公爷回来了。”丫鬟笑眯眯走过来说,“听说郑家大奶奶也在,特意叮嘱厨房多做几样菜。”
“快不必麻烦了,我还有事呢。”徐春君站起身说道,“我从来不跟你家夫人客气,便是你们不留我,我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也要留下来吃饭的。实在是家里那头还有事,回去晚了,怕耽搁了。”
姜暖是知道徐春君的,也就不再留她了,只说:“徐姐姐,我把你送出去吧!等什么时候得闲儿了,你再过来。”
“好,那你慢着些,送到二门就回来。”徐春君知道,如果不让姜暖送,她心里会不舒服。
徐春君回到郑家是要打点礼物,最近有几家相熟的人家分别有红事白事,礼物当然得准备妥当了送去。
而正兴庄这边却有些混乱。
易平顺的女儿阿囡不见了。
平常跟着她的婆子只是一转身的功夫就找不见了她的人影,在街上到处找了个遍也没有。
就喊店里的伙计帮忙,谁知众人前前后后把阿囡平时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竟然还是没有。
这下易平顺可着了慌,忙从柜上下来亲自寻找。
这时有两位客人进来,其中一个就是细瓷汪家的大爷,还有一位,是生面孔。
“这一位是我的义弟,姓邓。他如今手头有些吃紧,想在你们这儿借些银子,不知方便不方便?”大掌柜的不在,汪大爷就问二掌柜的。
二掌柜的知道这是汪大爷带来的新客人,丝毫也不怠慢。
一来正兴本来就以礼待客,和气生财,又何况这位汪大爷确实算得上他们的一位财神爷了。
不但自己在这里用银子存银子,还介绍了许多亲戚朋友来。
“我也有一块地,就用这块地来押吧,不多借,就借十万两。”这位姓邓的说着拿出了地契。
“好,我们先去核实。准了就借给你银子。”二掌柜的看完了说。
“可我今天就要用啊!”姓邓的有些不高兴,“地契你不认得吗?这还能有假?”
“别吵,别吵,不如还是用我那块地。”汪大爷连忙做和事佬,“别说十万辆,二十万也成。”
“当真嘛?汪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实在话,十万两对我而言还真不太够。只不过我那块地嘛,也不好意思借太多。”
易平顺出去找女儿,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主顾又急着用钱。
二掌柜的不敢得罪汪大爷,又想着这事儿之前都是办过的,必然错不了。因此就做了主张,用地契抵押,借了这人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虽然不少,可也不是周转不开。
二掌柜的觉得这事儿一点儿也不冒险。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来了好多人要提银子。
二掌柜的认得,有不少都是前些日子,细瓷汪家大爷介绍的主顾,连忙笑脸相迎,让小伙计奉上香茶。
这些人每个人都提了不少,算下来银库里只剩不到三千两银子。
“再来借银子的,只借五百两以下的,多的让他明天再来吧。”二掌柜的吩咐柜上的伙计说。
已经到了下午,每天这个时候上门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越来越多。
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来提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