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哲独自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看着万家灯火,心中五味陈杂。
远处已经开始燃起了烟花,许多人都驻足观看,热闹非凡。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他静静地望着这些人,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轻佻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呦,这不是林师弟么。”
林剑哲回头,见杜奕和几名弟子站在他身后。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没有感应到危险,说明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中州派和青山剑宗向来不睦,林剑哲对杜奕也没什么好脸色,正要转身离开,杜奕却跨出一步,拦在他身前。
“你干什么?”林剑哲警惕地看着他,手摸向腰间的佩剑
“林师弟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恶意。”杜奕笑了笑,对他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林剑哲皱眉道:“遗憾什么?”
“要说你们那个掌门也真是不识抬举,她看不上我就算了,林师弟仪表堂堂,天赋也不差,日后肯定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她宁愿嫁给一个书呆子,你说是不是很遗憾。”
林剑哲冷冷道:“掌门做事,不需要你多嘴。”
“确实是我多嘴了。”杜奕点点头,“如今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你是没看到,今日他们在太后寿宴上勾勾搭搭的样子,啧啧啧——”
“闭嘴!”林剑哲唰地一声拔出手中宝剑,“你若是再敢说我师妹半句,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杜奕的修为比林剑哲高一线,根本不怕他的威胁,用手将他的剑尖拨开,留下最后一句诛心之言:“林师弟,你说,如果没有了你那位妹夫,你的师妹会选谁呢,哈哈哈哈——”
杜奕说完,还不待林剑哲回答,他便大笑着离开了,只留给林剑哲一个背影。
林剑哲手握宝剑,青筋暴起,但最终没有选择出手。
而无论林剑哲还是杜奕,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房檐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从上面缓缓溜走。
与此同时,吴剑铭的房间里,李剑思也提起了林剑哲。
宴席的时候林剑哲不在,大师兄早就注意到了。
但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多问。
宴席结束,便把李剑思叫到房间里来询问情况。
听大师兄问起这件事,李剑思摇摇头,有些无奈。
“自从封赏大会回来之后,剑哲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他对师妹……大师兄你也知道的,哎——”
李剑思哀叹一声。
其实不是封赏大会,准确的说,是屠魔大会回来之后,或者说,安凝成亲之后,林剑哲就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这种情绪在从药庐回来之后达到了顶峰,许多开字辈的弟子偷偷和李剑思投诉,说林剑哲对他们非打即骂,要知道,在此之前林剑哲是一个谦谦君子,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简直难以想象。
其实大家都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是谁也没有明说。
在陈默没有到来之前,他和安凝是非常般配的一对。
就算安凝成亲,大家也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陈默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百十岁的寿命。
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能耐。
师妹根本不可能喜欢他。
但就是这个所谓的书呆子,几乎以一己之力,让青山剑宗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不仅在屠魔大会上获得魁首,又在封赏大会和太后寿宴上扬名,就算是师傅在世的时候,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最重要的是,他和师妹的关系好像也变得越来越近。
吴剑铭和李剑思好几次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在陈默的屋顶上。
虽然是各做各的事情,但师妹是什么性格,大家都知道,她喜静,根本不喜欢和人长时间接触,就算对他们也是如此。
在陈默来这里之前,能和她多说几句话的,只有师傅和小丫头青儿。
但是现在她改了性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比以往多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
连带着和弟子们说话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冷冷冰冰的,变得温和了很多。
这都是陈默给她带来的变化。
几位师兄是乐于看到安凝这种转变的,只是林剑哲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尴尬。
大师兄摇摇头。
这种心结,除非林剑哲自己想通,他们是使不上力的。
大师兄叹道:“希望他不要为此耽误了自己。”
李剑思欲言又止。
大师兄皱眉道:“二师弟,还有什么话不方便对我说吗?”
李剑思的表情有些奇怪,摇头道:“可能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剑铭看着他:“二师弟,可是怀疑剑哲会对妹夫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见大师兄也想到了这里,李剑思便只点点头。
“剑哲是你我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本不应该这么怀疑他,但大师兄你也知道,他经历的事情还太少,我怕他——”
李剑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师兄弟几个人情同手足,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大师兄说道:“剑思,对于弟子们的修行我可以指导,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得劳烦你多多费心——我们那位妹夫,他背景的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剑哲真的做了什么,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李剑思嗯了一声。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
九月十七上午,崔魇府上的管家崔福亲自驾车来到客栈迎接陈默和安凝。
这是太后寿宴时陈默和崔魇约好的。
说起来,这是陈默第三次来到崔魇的家中。
而让他们夫妻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公主李雁竟也在。
她用的理由也非常实在,是特地来感谢陈默救命之恩的。
四人在会客室说了一会儿闲话。
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陈默和崔魇说,安凝和李雁在听。
修行之事,安凝是内行,但若说起江山社稷,国家政策,她自然插不上话,而且她也不想开口。
这次能来到崔魇府上,也是看了陈默的面子。
李雁对这些事情也非常拿手,但她向来装傻,从不在人前表露。
陈默虽然没有从政,经过现代洗礼,他的眼光是划时代的,往往几句话之内就能说到重点。
崔魇和他聊这些只是闲来无事,他没有想到,除了书画之外,对于国家政务之事,陈默竟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李雁也暗暗吃惊,有些事情陈默虽然和她想的一样,但她是经过无数个日夜,许多谋士共同努力的结果,但陈默只是随口一说。
这之间的差距,大到让人无法接受。
原来陈默在政事上也有这样的造诣。
崔魇沉吟片刻,问道:“我听闻陈公子之前五次乡试不中,可曾有过不公的待遇?”
陈默来京不过几天,以他所表现出来的才华,就算当个状元也绰绰有余,怎么会连乡试这一关都过不去?
所以崔魇理所当然地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
崔魇问完,李雁将茶碗放到。
就连安凝也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她们都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
俗话说,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可陈默却一直被“埋藏”至今。
要说这里没有什么原因,就连青儿都不会相信。
陈默笑了笑。
“大人不必怀疑,唐国的科举制度其实已经比较完善,我也未曾受过什么不公的待遇,大概是考试的时候,没有发挥好吧。”
陈默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座的几位都不是傻子,根本不信他的解释,不过他不愿说实话,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崔魇便把棋盘摆了上来。
陈默和他的棋力相差无几,但棋风甚怪,崔魇好棋,陈默临走之前,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知道,他之所以觉得陈默的棋风怪,是因为陈默根本不按照棋谱走,他走的都是软件招,处处飞刀(陷阱)。
见他们两个人开始下棋,李雁便对安凝说道。
“姐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雁和安凝的性格完全相反,更活泼一些。
又是皇家人,安凝其实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集。
但陈默和崔魇已经开始下棋,她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于是便点点头,和李雁一起来到国师府后花园。
李雁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举手投足都显得贵气,好像一朵花牡丹,袅袅婷婷。
而安凝的衣着则相对朴素,淡蓝色的长衫,外面覆着一层轻纱,好像一朵雪莲,傲世独立。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走在一起,引得许多崔府的下人侧目。
李雁从花坛中摘下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送到安凝面前。
“姐姐,你闻闻,香不香。”
安凝伸手接过,放到鼻尖嗅了嗅,点点头:“很香。”
“嘿嘿——”
李雁又跳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安凝看着她:“公主殿下,你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李雁笑着走到她面前,将手中采的花递给安凝:“姐姐,我把这些花送给你,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安凝和李雁完全没有交集,不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主意。
不过看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于是点点头:“公主殿下请问吧。”
李雁笑了笑,眼神天真无邪:“安凝姐姐,陈公子是你的相公,你真的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