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跑到龙虎山求道,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真心求道,对道家有信仰,而是为躲一个清静。
孙权又一次的兴风作浪,让他感到万分的羞辱,说自己不是他儿子的,是孙权, 说自己是他儿子的,又是孙权。
这还是吴国大帝?
刘珏百思不得其解,孙权这等人品和气质,是怎么赢得赤壁之战的,难不成真的和传言说的一样,打赢赤壁的人, 并不是孙权, 而是大都督周瑜?
其实,有此怀疑的, 并不只是刘珏一个,步阐和步练师在前往龙虎山的途中,也在谈论孙权这个人的反复无常。
“仲思,珏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躲着我和殿下。”步练师越靠近龙虎山,心情越是沉重,人也越发的不自信起来。
说起刘珏的身世,源于一段孽缘。
一切源于步练师的一时情动,要是她当时坚决拒绝孙权的命令,那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要是她心思坚定,不为刘封所惑,也不会有刘珏的出生。
“族姐,依阐之见,世子不会怨你, 他只是怕见秦王,毕竟,两人多时不见, 加上世子自小不在荆州长大,和其他世子不一样。”
步阐这段时间与刘珏走动得多,对这个身份复杂又地位重要的秦王之子也颇有感慨,在听到步练师愁苦之言后,连忙安慰起来。
步阐说得委婉,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刘珏是怕了刘封,要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刘封来夏口,就躲到龙虎山去。
“珏儿怕殿下,这殿下虽然位高,但脾气并不坏.....。”步练师闻言愕然,她向来行事大方磊落,不计较得失,没想到生了个儿子,却是心思缜密细腻之人。
“其实,世子只是不自信罢了,要想让他和秦王殿下正常相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立一场大功劳, 比如说,拿下武昌城。”
步阐陪笑,在步练师身边劝谏。
步阐最看重的,是保住步家现有的地位和财富。
投奔蜀汉之后,步家主要依附着步练师而求存,这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比如,步练师万一身体有恙,万一不得宠了,都会引发步家的大灾难。
如果刘珏能够有机会统兵征吴,那凭步家与他的熟悉程度,到时候刘珏麾下的兵将,就是步家的部曲,而步玑、步璿这些后辈,就能在军中得到历练。
龙虎山上,两仪堂。
“珏儿,还不快跟我下山去见汝父。你在这龙虎山上,又能躲到什么时候。”步练师在张盛的陪同下,终于见到刘珏,顿时气不到一处来。
“母亲......。”刘珏红着脸,支吾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没有想到母亲会上龙虎山接他,更没有想到张盛这個大天师,在听到步练师、步阐前来后,表现得全无一点道家高人风范,拦也不拦一下就把他给卖了。
张盛其实也冤枉,他再有道法,也不是刘封的对手。
龙虎山又在豫章郡郡内,要是陆抗遣了兵将来犯,整个道家洞天福地都有可能遭到洗劫。
与天师道南支的基业相比,献出刘珏又算得了什么?
——
江东,建业。
慌言说一遍,是慌言。
说二遍、三遍,让人半信半疑。
说上几十遍,上百遍,不信也信了。
孙鲁班、孙霸、全琮、孙峻这些鲁王党势力越来越大,让精力不济的孙权心情越发的焦燥,在比较了刘珏和孙奋、孙休、孙亮之后,孙权越发固执的认为,刘珏就是他的儿子。
“孙珏,就是姓孙,不姓刘,他是朕的儿子.....。”
“敬文,你再遣人去夏口,朕要好好问一问练师.......。”
在孙权的坚持和鼓噪下,吴国朝野对“刘珏是孙珏”的舆论风潮也随之而起,陆凯这个倾向孙和的丞相对此也乐见其成。
孙和死了,太子党瓦解,但并不代表依附孙和的吴国官员、将领放弃了反抗,甘心接受孙霸为皇位继承人。
陆凯这些余党旧部,急需要找一个新的太子依附,刘珏要真是孙权的儿子,肯定比其他人要合适的多。
魏国,洛阳。
刘珏是孙珏的谣传声音也越来越大,很快就从吴国传到魏国。
就连魏国坐山观虎斗的司马昭,也察觉到其中可利用的机会,跟着开始声援起来。
“哈哈哈.....,蜀国与吴国争子,这真是天下奇闻,最好让他们闹腾起来,这样就顾不上我们魏国了。”
司马师在病榻上,听到司马昭说起刘封、孙权争子之事,不由得心情大好,连眼疾也似乎有了好转。
——
夏口。
刘封正在调兵遣将,准备伐吴之事。
这一次,孙权以刘珏为借口,鼓动起一场舆论风波,结结实实让刘封感到了恶心。
在此次军议会上,大汉征东将军丁奉,神情严肃的向刘封力陈拿下武昌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关中大战。
许昌大战。
蜀汉对魏国战事不歇,而在对吴国的方向上,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多大的进展,确切的说,只占了豫章、庐陵这些边边角角,真正沿江的大都市还在吴国的手里。
比如武昌,是夏口以下的第一座重镇。要是能一举拿下,吴国就会丧失防御的纵深,接下来只能在柴桑、建业这短暂的距离内往返。
反之,要是武昌还在吴军之手,那夏口时时会面临吴军舰队的压迫,一旦夏口有变,整个云梦泽后方都会有战事波及。
“承渊,你说的打武昌,有几成把握?”刘封看着神情坚定的丁奉,询问道。
他这一段时间久在北方,对荆州特别是对沿长江一线的吴军布防情况,不是很了解,丁奉一直在夏口镇守,比刘封要清楚得多。
丁奉听言,紫红色的脸庞上露出自信的笑意,沉声道:“殿下,武昌吴军,号称有十万之众,但依末将来看,人数应在五万上下,要是再多的话,仅凭一条水道,吴国养不活这么多的军队。”
“至于吴国大都督全琮,不是我丁奉看不起他,要说能力,他给陆大都督提鞋都不配,和朱然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只要我军决意东进,必能一举破敌。”
丁奉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他早就准备好的帛图,上面用朱笔画圈的地方,是汉军的驻防地方,用墨汁书写的地方,则是吴军的防御地点。
“殿下,武昌要隘,西、南二面皆是平地,东、北二面临江,要想攻下武昌,靠智取已是不能,唯今之计,只有强攻一途。”
汉军久不打攻坚之战,这一次丁奉决意强攻武昌,也是下定了一战破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