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去燕京,一入城就被城里的富贵迷花了眼,我也是第一次去逛……咳咳……”
安国公拳头抵着嘴唇,小声道:“去逛有档次的青楼,你也是在乡下长大的,知道县城里也有娼妓,不过都是给钱就能睡。”
“当初舅公卖粮食赚不了多少钱,你去逛青楼,燕京的青楼让您进去?纵然当初还没扩建的神京城还叫燕京,已是北地最繁华富庶的城池。
杨公府邸就在燕京,十几万精锐也都是驻扎在燕京,连通运河,南边的货物都能在城中买到。
“燕京城门高,城墙厚,不受外敌侵扰,南来北往的生意人首选就是燕京。”
穆阳显然不信一个乡下,不,镇子来的土财主能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青楼!
“你个没尝过女人滋味的人懂什么?年轻时我可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身上有点土气,但我长得英俊,换上一身华服,我不开口说话,不提笔写字,旁人也不会把我当作土包子!”
安国公不高兴了,斜睨了穆阳一眼,“没看出来你对青楼招待哪些人了解这么清楚,用不用我告诉你今日牵马送回去的姑娘?”
“随便,她相信我的人品,绝不会在没有证据之下胡搅蛮缠。”
穆阳面上镇定,内心深处也有一丝不安,云薇那么聪明,应该不会相信安国公的胡话。
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穆阳深知云薇心里只有两种人,亲人同外人。
外人说得再多,她也不信,反倒是云薇认可的亲人所言,她才会往心里去。
安国公想’败坏’穆阳,除非安国公是云薇认可的亲人!
穆阳又有底气了,安国公同云薇八杆子打不到的。
安国公往口中扔了一颗花生米,嚼碎后又灌了一口酒:
“最好的青楼,我是没资格进去的,但是我好奇呀,便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混了进去……以前觉得那里是仙界女儿国,哪个女人都好看。
现在我再看名妓们也就寻常,青楼联盟选花魁每次都给我送帖子,我都懒得去看一群娼妓争奇斗艳,去争天下第一花魁的头衔。
更懒得听读书人写诗写词为花魁扬名,描写花魁贞洁什么的,对我来说就是笑话。
我一句话,今晚竞争花魁的女孩子就会躺在我床上,当初我是看傻了眼的,只觉得她们高不可攀。”
“舅公当时爱慕上一人?”穆阳为安国公又倒满了美酒,轻声说道:“舅公同她春风一度后,她带孕跑了?”
“当日我偷偷溜进来被人识破,差点被青楼的打手打死。”
安国公眸色复杂几分,“将要断气时,有一红衣女子出声阻止打手行凶,我仰天看着她站在繁华的楼上,耳边听着男人寻欢作乐的笑声,还有一阵阵的奢靡之音,那时我认为她就是天上仙女下凡,专门来拯救我的。
“一颗心都落在她身上了……卖了粮食的银子我都砸在她身上了,但是她没让我睡,我也没想着只睡她。”
穆阳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你是打算为她赎身娶她回去?你那点卖粮食的银子怕是不够……”
“连渡夜资都不够,她陪睡可贵了。”
安国公怅然道:“我本要放弃了,准备回镇子时,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找到我住得客栈里,主动扑到我怀里,说着什么报复,哭得很凄惨。
我一心疼就同她滚到了一起,她也没怎么挣扎,在那个关头,是男人就要勇往直前,然后第二天起来……我还没说娶她的话,她打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她就跑了。
可是我见到了床上的落红,原来她一直都是处子。”
穆阳想说未必是处女,毕竟青楼也是有一些密法让娼妓看起来是第一次的。
安国公这个故事有点老套了,穆阳不大爱看话本子,他听程风提过几句,比这个故事精彩的话本子不少。
“我很失落,不敢去青楼找她,也就回去了。”
安国公叹息:“我知她恨着骗了她心的男人,可我是占便宜了,回乡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卖了几亩地,又去了燕京,我只能尽力给她一些银子上的补偿。
“可我找过去时,她已经自赎其身,不知所踪,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当日她就没回青楼,只给老鸨送了赎身的银子。
上个月我在街上装乞丐时,被当年伺候她的丫鬟看到了,丫鬟认出我,说她赎身不久就怀孕了……”
安国公眸子有光:
“天命给我算命说过,我是有亲生儿子送终承香火的,就算她没给我生下儿子,阿阳帮我找到她,我也可以将当年睡她的钱还给她。
甚至我该当面向她道歉,我现在是安国公,就算她没有给我生儿子,我也能帮一帮她,我估摸着她过得未必很好。”
“舅公没想着同她再续前缘?”穆阳好奇问道。
安国公拍了一下桌子,激愤慷慨:“我是那种得意就强取豪夺的人吗,她的心又不在我身上,我只是想赎罪罢了。”
“若是这么说的话,这个忙,我无法帮,舅公不需要赎罪,也不用对她说抱歉,当日她来寻你,想着发泄,又扑到您怀里,就该想到最坏的结果。
寻常闺中女孩子不明白自然舅公的错更大,她在欢场青楼打滚多年,还不懂得自我保护吗?”
穆阳说道:“明年阿爹再请天命推算国运时,我帮舅公去向天命讨一人情,天命再给您推算命格时,有我在您身边,他会改了批命时说一半留一半,似是而非的习惯。”
安国公并没有欢喜,反而跳起来跺脚道:“好,好,阿阳逼我说实话……我就算有心娶她,也怕被你祖母打死呀。
“我同你祖母纠缠这些年了,又都是半只脚迈入坟墓的老头子老太太,不是夫妻也胜过夫妻了。
“在安国公府上我听戏也只是看美人,从不动手动脚,也不让美人侍寝。”
淮阳王端着托盘走进来,将菜摆在桌上:
“阿阳,我看舅舅的儿子没准就是她生的,你就帮帮舅舅找找看。”
“三叔为何不帮?”穆阳挑眉问道,淮阳王笑了,伸手揉了一把穆阳的后脑勺,“我就是一个给你做饭的厨子,哪有帮舅舅寻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