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那么多人的对话,宁兰君都听到了。
果然,那个雄才大略的永兴帝,身上也埋藏了太多隐秘。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天子的王座之下,必然是数不尽的白骨。
此时的宁兰君,好受多了。
他悬在空中,盘膝而坐。
努力是有用的,无尽的虚空之中,永兴帝赵明祯那个虚幻的影子,似乎在猛烈的飘荡。
他清楚,已经强弩之末的永兴帝,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宁兰君强劲心神,这一仗,他是注定的胜利者。
已经死去的永兴帝,就让他永远的死去吧。
……
已经是中午了,雁丘湖边,是亘古未变的水声,风声。
眼下的形势很不明朗,不仅如此,又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空中,风烟客,归元子,先后落地,明逸舟紧随其后。
上千个大内高手,已经将岸边围的水泄不通。
沈长卿走过去,站在两个一品高手面前:“两位前辈,现在情况不明。船上的那人是天诡门之人,他们今日此来,似乎另有所图。宁兰君暂时安全,并无大碍。至于那位老人,二位前辈,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上清宗宗主贺云川。”
饶是两人有足够的修养和城府,听了这话,也不由的互相对视一眼。
那是贺云川吗?
当年战死在雁丘湖的贺云川吗?
两人没说话,沈长卿又说:“有件事,目前可以确定。宁兰君体内的一缕残魂不是之前猜测的天诡之神,而是当年的永兴帝赵明祯。”
两人再次意外了。
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战死的两人,一个活着,一个只剩下一缕残魂的想着夺舍重生。
突然而来的两件事,他们需要消化一下。
眼下的形势,只能静观其变。
……
船上邱镇元似乎对刚刚来到岸边的那些人,没什么反应。
只有宁兰君神魂世界里的永兴帝,忽的有了几分绝望。
现在,哪怕是贺云川愿意出手,也伤不了宁兰君分毫。
可眼下,他已经没时间去想别的。
一件颇为棘手的问题,摆在他面前,邱镇元是个威胁。
大夏大兵压境,对贺云川来说没什么影响,他也不在乎。
现在,他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看向船上邱镇元,表情舒缓了几分:“当年师妹之死,我并没有任何怀疑。”
邱镇元点了点头:“贺老前辈不会怀疑,也在情理之中。沈雁秋的死,确实另有真相。”邱镇元再次道。
抢先的是永兴帝,他道:“贺兄,你不应该再听他说下去,没有那个必要。”
贺云川冷冷的回了一声:“是非对错,我自有分辨。”
永兴帝赵明祯清楚,沈雁秋对贺云川意味着什么,现在他不管说什么,贺云川都听不进去。
心思转念中,赵明祯对岸上的几人道:“船上之人乃是天诡门余孽,尔等身为大夏重臣,为何不群起攻之,斩妖除魔。”
说话的是沈长卿,他道:“此事大夏自有决断,天诡门的人逃不掉,在这之前先听听他说的真相。”
风烟客和归元子,皆是沉默,等于默认了沈长卿的话。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的永兴帝,再次收获了挫败,眼下,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算计了一切,唯独没有算准,他会被困在宁兰君身体里,有被吞噬的危险。
导致了如今的一败涂地。
赵明祯不甘心,他期望中的百年后再临雁丘湖,不是这样的。
……
似乎觉的形势正向着自己倾斜,邱镇元的嘴角,飘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道:“在下有件事想请教下贺老前辈,雁丘湖的名字是否和沈雁秋有关?”
“有关,当年师妹死了之后,我便将此湖改名雁丘湖,算是作为永久的纪念吧。”
雁丘湖,沈雁秋的坟墓,邱镇元略微点头,看来这位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对自己这位的师妹,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思。
“当年,天诡之神选中了赵明祯,这确实是事实。
赵明祯被选中,难道坐着等死吗?
以当年赵明祯的实力,以及他的丰功伟绩,必然想到了可行之策,改变自己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对付天诡之神的办法。”
贺云川忙问:“什么办法?”
根据他的记忆,当年,赵明祯知道天诡之神选中自己的消息,整日里愁眉苦脸,毫无办法。
最后,不得不选择拼死一搏,逆天改命。
贺云川不免看向那边的“宁兰君”,心里的不确定性,在持续上升。
邱镇元回道:“贺老前辈,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雁丘湖下乃是天诡之神降临这世间的唯一出口。”
这事,贺云川自然清楚,他道:“当然。”
“这便是赵明祯想出的办法,封印了雁丘湖下的出口,天诡之神将无从降临。”
贺云川听明白了:“可就算这样,赵明祯在雁丘湖下留下了大阵,封印了出口,这和师妹有什么关系?”
“要封印这个出口,何其艰难,当时的赵明祯缺少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贺云川满是期待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沈雁秋的血。”
贺云川愣在那里,想说胡说八道,没说出口。
他骤然间加高了声音:“有何依据?”
“因为沈雁秋来自于上古神树一族,她的血具有特殊的功效。”
这一点是真的,师妹沈雁秋身具上古神树一族的血脉。
沉思良久,贺云川的声音几乎是从九幽冥渊发出,冷的刺骨:“所以,赵明祯杀了沈雁秋,取了她的血?”
“没错,不过,赵明祯比想象中阴险多了。他亲手杀了沈雁秋,却嫁祸给天诡门,一举两得。”
贺云川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两人是那么相爱,不可能的。
贺云川猛地转身,问岸上的“宁兰君”:“赵明祯,你说,真相是不是这样?”
赵明祯哈哈一笑:“贺兄,你信吗?你相信是我杀了沈雁秋,那个我曾经最爱的女人?”
贺云川眼神微动,再次转身,看向船上的邱镇元:“口说无凭,我要证据,我要事实。”
“贺老前辈,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邱镇元断然道。
说着,他拿出一个青花瓷瓶,洒向雁丘湖。
一阵冷风吹过,整个雁丘湖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