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闪过一幕,就在门旁不远有一个消火栓。扭头一看,果然在几米开外的墙上!
张本民随即奔过去,按下红色键钮,拉开消火栓门,接好水带,立马扔到长毛办公室门前,然后打开了水阀。
强劲的水流顿时将消防水带鼓得像惊蛇一样扭跳,水流冲到最后,竟把水枪鼓得弹起来,“哐”一声落到地上后,对着墙角猛冲。
张本民立刻奔上前,拿起水枪,对着室内一阵激射!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但浓烟更重。长毛和章雨梅也被水流击中,双双倒地。
张本民丢下水枪,先把章雨梅拖出来,然后是长毛。
章雨梅还算比较清醒,她坐了起来,对着因疼痛而昏迷的长毛狠狠地扇了几耳光,然后又掐住他的脖子,大叫道:“让你狠,还他妈想烧死我!看最后到底是谁死!”
一瞬间张本民便意识到,火是长毛点的,他可能想把事情闹大,那样一来就可以转移失职的重点。然而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还要把章雨梅给烧死。
容不得多想,张本民一脚把章雨梅蹬开,不能让她真把长毛给掐死。虽然长毛确实该死,但那会把事情闹得太大。
被蹬开的章雨梅半卧在地,呜呜直哭,蓬头垢面的她看上去极为痛心,煞是可怜。
“火是他点的?”张本民没法怜这个的香,指着长毛上前问她。
“是!他想把事情闹大,对他有好处!操他个死八代的毒种!”章雨梅是很伤心,但更愤怒,不过死里逃生后还充满了感激,她对张本民道:“以前对不起你,现在,更要谢谢你!”
张本民大脑飞转,马上道:“什么以前现在、对不起又谢谢的,说啥呢?傻了吧你?!”
“你,你不是兴邦职业中专学校的?”
“你他妈讥笑我没上大学是不是?!兴什么邦啊,兴你个大奶帮子吧!”
“咿?”章雨梅疑惑地道,“你不叫张本民?”
“扯你个丫杈儿吧你!”张本民摆出很是不耐烦地道样子道,“老子叫刘国庆!”然后抬手一指躺在地上的长毛,问道:“你是他的女人,他为什么要烧死你?”
“不知道,可能我对这个杂种的底细了解得太多,他想趁机灭我的口,而且刚好这次可以嫁祸给你们。”
“哦,狗日的确实够狠。”张本民不想多说什么,楼下的警笛声已很清晰,他只想赶紧离开。
“真的谢谢你!”
“用不着。”张本民抬脚欲走,“我并不是为救你而来。”
“我知道,但事实上你是救了我。”章雨梅似乎察觉到了张本民的不安,犹豫了一下后,指了指安全通道,“到二楼,楼梯间的窗户可以完全推开,下面摞了好几张废旧的席梦思,可以放心跳下去。那边是后院,没有人。”
章雨梅的眼神告诉张本民,可以相信她。
不过女人往往天生就是好演员,如果窗户底下是一堆废铁架子之类的东西,跳下去不就被插成了烤串?
“你不走?”张本民想让章雨梅先跳下去开个路。
“我走不了,发生这么大的事能走到哪儿?”章雨梅似乎看出了张本民的顾虑,她笑了笑,“你怕我坑了你?”说话间她爬了起来,似乎很费力,“我还是陪你走一趟吧。”
“那就不用了,我相信你。”说是相信,但还得小心点。张本民来到二楼推开通道间的窗户,脱下一只鞋子,朝下面砸去。
“嘭”地一声闷响,张本民放心了,应该是席梦思。
张本民跳了下来,席梦思的弹性很好,借着缓冲力小小地翻滚了下,毫发无损。随即,他又摸到鞋子,穿好,坦然离开。
这次行动,张本民自认为任务完成得很圆满,而且发挥了绝对的主观能动性,及时把火灭了,成功避免了一次意外的超级震荡,他觉得沈时龙应该表示一定的认可。
的确如此,整个晚上一直在等消息的沈时龙,听说了情况后非常高兴,当即就让人拿来一千块钱给张本民,让他带兄弟们去吃个宵夜,压压惊。
这是奖赏,不能拒。
拿了钱回去后,张本民悉数给了手下,让他们自己去吃喝。
张本民没心思去,因为突然想起了另外件事,娟姐。沈时龙交办任务时说他是新人,不能要求太高,就做能做的事,把温莎的场子踢了就行。当时,他自认为沈时龙改了主意,只砸温莎的场子,饶了娟姐,但现在想想不是那回事,沈时龙是不会放过娟姐的,他应该会安排其他人去做。
这让张本民坐卧不安,他决定要插手帮忙,否则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张本民相信,沈时龙安排别人对娟姐的行动不会太早,因为砸温莎的场子很重要,他也说过可以支援,所以,他很可能把人手都备着,以随时增援或收拾残局。而现在,温莎那边的事已成功解决,或许是该轮到娟姐了。
没有时间再多想,赶紧前往娟姐租住处。
来到娟姐租住的房门前,张本民一下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她的一声惊叫。
沈时龙安排的人,已经到了。
没有丝毫迟疑,张本民迅即抬手大力敲门。屋里顿时没了动静,于是他又加了些力度,“砰砰”声很响。
里面有人认识张本民,从猫眼里看到了他,开了门。
进门后,张本民先开口,说沈老板不放心,让他来看看情况怎样。
此话一出,开门的人顿时放松警惕,说还算可以,就是那女人一开始躲进卧室反锁了门,因为夜里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所以费了些劲才刚进去。
“怎么样,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张本民有点慌,点了支烟稳神。
开门的人把张本民领进卧室。
娟姐正被两个人死死按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着,旁边还有个年轻人,拿着个塑料瓶在往她嘴里灌东西。
“灌了什么?”张本民忙问。
“迷药,等会就把她从阳台扔下。嗑药失足坠楼,很好的理由。”
娟姐拼尽全力挣扎着,喉咙间发出“呃呃”的呛水声。
张本民能清晰地感觉到娟姐柔弱的身体里,那股挣揣着的强烈求生欲,正在绝望面前哀嚎。当即,他暗中运力,准备动手。
刚好这时,一阵警笛声传来,众人惊觉。看来有人报了警。
“警察马上来了,你们赶紧走,这里交给我吧。”张本民的口气不容商量。
负责此次行动的人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一直坐镇指挥,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稍一迟疑后,下令让人赶紧把娟姐扔下楼去,然后再撤退。
张本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娟姐送命,干脆心一横,甩手一个耳光“啪”一下打在了小胡子的脸上,“现在这里由我接管,没听到是不是?赶紧带人走!”
小胡子被打了个大趔趄,懵了,摸着脸看看张本民,咬了咬牙,手一挥,带人走楼梯跑了。
张本民随后走到门口,看着电梯闪烁的楼层数,掐准时间及时躲进安全通道门内,看着警察进了门。
警察到了就好,起码娟姐的生命不会再有危险。
张本民悄悄下楼,但不知该往哪里去。沈时龙那边是不能回去的,在娟姐这件事上拆了他的台,回去就是找死。
不能回沈时龙那里,不代表在兴宁就没有立足之地,换个地方蹲着就是。
回到租住的别墅处,张本民悄悄找到何部伟。
这次砸场子行动何部伟没参加,张本民让他留守。
见到何部伟,张本民没隐瞒,把一切说了。
何部伟很震惊,也很害怕,“庆哥,你这一下可真得罪沈时龙了,往后在兴宁还怎么混?”
“我不混,只是找个地方躲着应该没问题吧。”
“那没问题,兴宁这么大,仅仅是容身当然可以。”何部伟用一副怨叹的口气道,“不过,你能甘心就那么窝着?”
“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能有个地方待着就不错了。再说,跟着沈时龙混日子容易么?不谈良心,只说暴力、金钱还有女人,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欲望漩涡,虽然刺激而受用,但却是时时以死亡为代价的。”
“说得有道理,但只是大道理,很多时候谋生的手段是没法选择的。在黑道上,就得一颗心黑到底,也就是说要么不加入,加入了就得守规矩,上边有命令就得执行。”
“你说得很对,前段时间我之所以入行,就是因为别无选择。可现在,我没法遵守行内的规矩,所以只有离开。”
“哦,你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儿。”何部伟叹了口气,继而笑了笑,道:“说实话,刚开始我是挺为你惋惜的,不过这会儿再想想,离开沈时龙也好,因为你在他那里是很受器重,可是说到底,只不过是他想充分利用你而已。现在的黑老大,还有多少是重恩情、讲义气的?归结到最后,无非是为了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有时从表面上看,那些老大们确实对手下不错,但那是为了拉拢人心,做样子而已,并不是真的会把手下当弟兄看,所以啊,早点脱离早托新生也好,省得出生入死地干着,最后却被一脚踢开甚至当了替死鬼,那不是白白卖命嘛。”
“能认识到这些,路就走不歪,很好。”
“好不好,得看实际行动。”何部伟说着一摆手,“不谈那些,还远着呢,先把眼前的事搞好再说,得找个地方让我们安稳地待着。”
“说到安稳,还真有些没底。”张本民不无担忧地道,“恐怕沈时龙不会轻易放过我。”